第五章
贵气俊雅的脸庞挂着温和的浅笑,“湛兄,只剩你我了。”目光流转,覆于谌京墨精致的面孔之上。
无视掉灼热而勾人的目光,谌京墨不再客套,一句文兄抱歉了,便抬扇直接攻了过去。
谌京墨以扇为剑,手腕抖动,剑招密不透风,仿若蛛网,似欲先声夺人,速战速决,不给宇文祎任何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谌京墨的扇子舞得越来越紧,宇文祎的脚步也越发灵动密集,身形随之移动,竟是在层叠的扇影间毫发无伤。
谌京墨的扇子甚至连宇文祎的衣角都未碰到。
宇文祎嘴角的笑意更浓。
猛地一个滑步,侧身闪过谌京墨的折扇,顺势一个横踢扫向谌京墨。
谌京墨一个鹞子翻身躲闪开来,却未想到宇文祎的另一条腿已逼近她的面门,凌厉的腿势夹杂这风声呼啸在她耳旁。
眼中一沉,她身后已是高台边缘,无法再退。只能纵身跃起,脚下一蹬宇文祎攻的腿,借力向方才秦翎儿滑落的绸带飞去。
手腕一挽,便将绸带握在手中。身体顺着绸带在空中摆动。
脚下一个使力,宇文祎向她跃来,手中还带着攻势。
谌京墨从鼻腔中溢出一个哼声,将手中绸带带着内劲甩向宇文祎,一个转身跃向高台正上方数根绸带的连结处。
只余半步距离,眼见谌京墨就要安稳落于其上,身后却突然来了一股力劲将她猛地后拖,她眼中惊愕,左腿已被后来追上的宇文祎拽住。要翻身再用右腿扫向宇文祎来摆脱控制,却又被宇文祎轻松挡下。
下盘被牢牢锁住,谌京墨已经失去了再向前跃的可能。只要宇文祎一撒手,或将她向下甩去,她也只能争取于落地时可以整齐些,不至颜面尽失。
该死,难道今晚真的没法和翎儿见面了吗。她眉头皱起,罢了,反正翎儿行事向来妥当,无需再多此一举。
只是这人…谌京墨回头看向宇文祎,眼中深潭之水似在隐隐翻腾,杀气暴涨。
谌京墨的内心仿佛正摊开一卷竹简,将今日羞辱一笔一划,一五一十,记于其上。
下次定要你好看!
觉察到谌京墨的目光和克制着的情绪波动,宇文祎嘴角的笑容不消反曾,还迎着谌京墨的目光回望了过去,满眼的笑意和温柔,如恒亮的北极星。闪耀的光芒刺得谌京墨愤然别过头去。
空中的比斗难分难解,场中的众人看得也是目不转睛。
“呀安雅,怎么办啊,我好紧张啊…”台下的凝雅急得跳脚,公主若是受了伤,她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啊!她下意识拽住身旁人的袖子,动作之猛让安雅皱起了眉头,“这九皇子口口声声着爱慕…爱慕公子,他,他怎得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安雅默然抿嘴,公主的实力她是清楚的。虽然在南陈算不得顶尖高手,毕竟并非专门攻于此道,但自随师父修身练武,公主的武艺也是绝对不可觑的。比她也差不了多少。但在这北周九皇子宇文祎手下竟然…那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安雅拍了拍凝雅的肩膀,“放心,公子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我呢吗。”
安雅专注地望向空中二人,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救下谌京墨。
谌京墨也正等待着宇文祎的最后动作,脑中不停盘算着若是无法与秦翎儿面谈后续的事情该如何继续。
就在这时。
她身子一轻,被人拉着向上飞去。
被断了思绪,她“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再回过神来,她人已经被宇文祎圈在怀里了。周身被一股陌生的气息气息,好在宇文祎身上淡淡的檀香还比较令人心情舒畅。
但这么近距离地和一个刚见面不久的男子接触还是让谌京墨十分抗拒。
宇文祎用右手将谌京墨握扇的右手扣住,置于自己与她之间。左手环着谌京墨的腰身。被玉带束着纤腰在她手中显得愈发瘦弱,以手覆上,感觉甚好。
宇文祎连眉间都带了笑意。
“你!”谌京墨气急低吼,宇文祎的表情在她眼底尽收,这色胚。她挣扎着要甩他一耳光,却发现动弹不得。
宇文祎也不急,也不恼,也并不羞愧。
眼前的女子虽一头青丝被玉冠束起作男子扮,但动人心魄的容颜和雍容华贵、淡定自若的气质却未改丝毫。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唇绛紧抿,嫣如丹果。
最是一双秋水翦瞳,眸色深重,如深深潭水,望不见底,却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向里探究。
她微微倾身,在谌京墨肩颈处辄止。
一缕清淡的栀子花香飘摇滑入她鼻尖,馥郁香甜。
不愧为南陈第一美人,九州第一也不为过。不知究竟何等优秀幸运的男子才能觅得如此佳人?虏获佳人芳心?
心中暗叹口气,方才明快的心情被一丝愧疚缠绕。
她宇文祎…不配获得佳人青睐。因为她是女子,因为她…必须要拥有她,必须要利用她,必须要欺瞒她,必须要因此对不起她。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宇文祎伏于她颈间暗处,一抹苦笑漾在嘴边。
对不住了,待我保全母后,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短暂的沉郁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宇文祎的脸上又是满溢的笑意,桃花眼尾微微上翘,凝视着眼前如冷玉般清冷高贵的女子,逗弄之情油然而生。
一句轻佻暧昧的话从唇边慢慢溢出:“公主殿下,你真好闻。”
方才宇文祎的气息在她耳旁、颈边侵扰,已经让她心下波动,耳尖滚烫。这一句露骨的话,让她更是羞恼不已,脂玉般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淡淡绯红,黛眉紧皱,双目微眯,骇人的威压瞬息迸发:“放肆!”
心下虽然羞赧,但公主的气势还是毕露无疑,大陈的颜面还能在她这丢了不成?
谌京墨紧盯着宇文祎,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冷若冰霜。
只见那人只是笑了笑,轻浮暧昧的笑容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沉静的淡笑。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再玩下去就过了。
宇文祎定睛,直视着谌京墨布满寒气,几乎凝滞结冻的眸子,静静开口,语气中满是认真,“是祎唐突了,还望公主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公主想要的,祎都会竭力予以,”她依旧只是凝视着谌京墨,眼中的星光却越来越盛,“这个,就当做是赔礼道歉吧,望公主海涵。”
着,宇文祎拉着谌京墨的右手,微微运劲,在自己胸口处猛然一敲。
宇文祎的身体便直直向下坠落,快要落地才堪堪稳住身形,显得十分狼狈。
台前的罗兑见此,立马迎上来询问、搀扶。
宇文祎摆手,示意无事,道了声恭喜湛兄,便带着罗兑直接离去了。
这般反转着实让场中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台下众人因离得较远,五感又较差,虽目力可及,却看得不甚清楚,并不能知晓空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道是这位公子最后发力,扭转了败局。
包括只会些二脚猫功夫的凝雅,亦是如此。
所以她也只拍手称好,乐呵呵道公主果然最厉害了。
而她身旁的安雅,和二楼卧房的秦翎儿心下却都瞧得通透,看得明白,一个担忧更甚,一个颇觉惊讶。
旁观者迷,当局者更迷。
身为当事人的谌京墨还长身玉立在绸带之上,目光如炬直随那背影而去,眉头紧皱成一团。双拳不自觉地渐渐收紧,一把折扇在手中攥得咔咔作响。心中波涛翻涌。
你究竟要作甚?
作者有话要: 都是攻于心计的人,本来就不会轻易喜欢信任谁。
即便喜欢,也不会轻易吐露。
挠头,斗戏真的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