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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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京墨心中如擂鼓,一时之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宇文祎是女子?!她的夫婿、陈国的长公主驸马是女子?!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心中涌起无限的情绪,是愤怒,是恼火,是恨意。

    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冷然。

    王诗尔像失了五感一般无视了谌京墨锋利如刀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了下去,“如若我生的是公主,我、她、王家,逃不过灭门的结局,因为女子无法为帝。但,我,祎儿,王家,都不该如此下场。因为我知道,我的祎儿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宇文氏子孙,她命不该此。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祎儿就从公主变为了皇子。接生的婆婆是从陪我长大的婆婆,我最是信任她,她也机灵,在皇上到来后将皇上哄骗了过去,皇上便没亲自验身,祎儿自此便成了周国九皇子,宇文祎。”

    谌京墨心中怒火不减反增。她可还是一个母亲?!竟然因为一己私欲就定夺了女儿的终身?!襁褓之中的宇文祎尚不知人事就被她选定了一条艰辛坎坷又背负谎言和众人生死的选择,真是狠辣决绝,蛇蝎之心。

    一声轻笑,王诗尔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为了祎儿,我必须如此自私。我也承认我的自私。如果不是这个选择,宇文阐日后登基,我和祎儿以及王氏将永无翻身之日。这由不得我,也由不得祎儿。大概就是皇室之人的命运吧。”

    “祎儿出生后,淑妃和宇文阐却更加步步紧逼,直欲直接逼死我母女二人。后面的故事我想你也从祎儿那里知道了。祎儿自幼聪慧,又年幼轻狂,不懂得遮掩,过早暴露了自己对宇文阐夺嫡更加强烈的威胁,所以为了明哲保身,我便将她拴在宫中,叫她韬光养晦,又暗中培养了罗家八子,为她的未来铺路。”

    “我本不欲争抢,祎儿更是。祎儿自幼纯良乖巧,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也从未抱怨与我,还立志日后要带我于山林隐居,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本也是我早先的愿望,如果,没有淑妃和宇文阐的话。”

    “自由自在,归隐山林,有何不好?困居于深宫又有何值得眷恋?可惜,我姓王,而祎儿姓宇文。我背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运,是王氏上上下下数百人的命途。祎儿背负的…是我和王氏的命途。”

    几十年如一日般明艳美丽的容颜上第一次浮现出沧桑慨叹的神色,一抹苦笑漾在嘴边,“祎儿,是注定,必须成为皇帝的人。尽管她是女子。”

    谌京墨眸中墨色深重,思绪杂乱。

    “我从未真正告诉祎儿要她参与夺嫡,只是顺着她的心思,单纯地不让宇文阐登帝位。她并不关心谁登基,她关心的从来都是我的感受。但是…谁登基又会放过我们呢?”

    “在计划中,本来没有娶你,或是娶任何人这一环。因为会徒增风险。但宇文阐和淑妃从中作梗,我们避无可避,只能…”直视着谌京墨的双眼,红唇微动,“于下下策中取最上策,顺了宇文阐的意,让祎儿离开周国,前往陈国求娶你。既让宇文阐以为祎儿远离周国而放松警惕,如若祎儿成功,又可为登基多获取一个助力。”

    这一番话直白而刺痛人心,又碾压着谌京墨的自尊。她的胸口宛若刀绞针扎,原来她只是个棋子,一颗好有过无却依旧可有可无的棋子。她的眼神愈发冰冷,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为的只是让她落网,以保宇文祎的登基之路可以顺畅无阻。她真的恨,恨眼前这个艳冠北周的女子,恨那个假装单纯骗取她信任的假皇子。

    读懂了她的眼神,王诗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她开口了,“你该恨我。可你不该恨祎儿。你是无辜的,她亦是。就在临行前她还在试图想出别的法子,好不让你,不让任何再多一个的无辜之人入局。可惜,没有这个法子。”

    “祎儿的心性还是单纯的,虽然她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不怕你倒戈直接将我们置于死地吗?”王诗尔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唇角是似笑非笑的浅笑,“因为祎儿信任你,所以我便陪她赌一把。”

    “信我?她是信我,可你呢?”谌京墨轻呵一声,双眼微眯,眼中尽是嘲弄,“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连自己的女儿你都算计得这么清楚。你无非是想先发制人,将我与宇文祎栓在一起,要我真心诚意地助她夺嫡,以保你王氏辉煌。你也没想到她与我的婚事居然会如此顺利,她的单纯和良善居然就真的让我放下了心防,所以你今日单独把我留下,告知我一切,让我彻底入局,以便更好地利用我欠下她的恩情。”

    “我确实欠她一条命,可她也欠我一句抱歉,一个解释,和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助她夺嫡。你是宇文祎的母亲,她可以纵容你而不怨恨你,”谌京墨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势,直欲压倒王皇后所散发出的威严,“但你我,今生,势不两立。你欠我的,这辈子我一定会讨回来。”

    话毕,未待王诗尔有所反应,谌京墨径直起身,拂袖而去。跨出殿门,一身冰冷强势的威严之气直震得在门口候着的安雅、凝雅一怔,见谌京墨走远她们才匆匆跟上。

    一路上谌京墨都面如冷霜,双唇紧抿,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安雅、凝雅两人半句话都不敢多言,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回到云和殿。安雅刚迈进云和殿,一道冰冷的女声就截断了她的动作——

    “退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宇文祎。”

    谌京墨连眼睑都未抬,但两人依旧感受到了她周身不容置疑的气场。凝雅、安雅对视一眼,齐道了声“喏”,就合上房门退了出去。安静地候在殿外。

    谌京墨离开椒房殿的消息宇文祎立马便知道了,听闻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她正想要追上一问究竟,却被王皇后的贴身侍女玲素拦了下来。

    “九皇子,皇后正在殿内等您。”玲素躬身行礼,请宇文祎进殿。

    宇文祎看着远处谌京墨离开的方向心下焦急又疑惑万千,母后到底同公主了什么?玲素挡在她身前,她无法抗懿旨而不尊,罢了,去问问母后也是一样的。

    跟着玲素进了椒房殿,她见王皇后正一身闲适地品着茶,与谌京墨的状态丝毫不同。心下疑惑更是扩大。

    “母后,”她走上前屈膝行礼,待得王皇后颔首后才起身跪坐在王皇后对面,“您方才同公主了些什么?祎儿听闻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皇后放下手中茶盏,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直视着宇文祎,眼中却看不出深浅和波涛,“母后将你的身世告诉她了。”

    “什么?!”宇文祎瞪大了眼睛,母后在什么?!谌京墨知晓她的女子身份了?!难道她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了?

    “您…告诉了她多少?”宇文祎紧紧地盯着眼前一脸平和,看不出丝毫因为秘密外露而惊慌的王皇后。

    “全部。包括你去南陈的目的。”

    宇文祎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皇后,“为什么?母后为什么?您知道这样我们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公主…公主不会再信任我们了…甚至还有可能…功亏一篑。”

    谌京墨怎么可能不气不恼?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名誉,其实都被她给毁了。是自己,想方设法带她入局,她会恨自己,会报复自己。她将永远地失去那个温柔的公主,她没机会了,连欺骗她的机会都没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离姐姐而吃醋恼自己了,也不会有人带她去吃南陈最好吃的美食了。

    她连以男子身份汲取她温暖的机会,都没了。

    因为她骗了她,因为她引她入局,因为她是女子。

    宇文祎痛苦地阖上双眼,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母后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待她除掉宇文阐,她会直接休妻,还谌京墨自由。她只需要几年,便可以让谌京墨毫发无损又毫不知情地再从局中离开,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最美好的南陈长公主。而自己,将永远默默背负欺骗、辜负她的罪名。

    她不敢告诉谌京墨真相。她害怕一切功亏一篑,而导致母后设的局崩盘。但她更怕谌京墨嫌弃她、恶心她,她怕谌京墨永远远离她,她怕再也无法以虚假的名义拥有她。她不出原有,但她真的不想离开谌京墨。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真的太让她好眠了,或许是…她生得太美了,让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禁侧目。

    是,她懦弱,在谌京墨面前她变得懦弱了。

    宇文祎的一切反应都被王诗尔收入眼中,心下默然一叹,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运筹帷幄,“因为,她该知道这些。”

    因为,她会留下。

    后半句,她没出口。既然是利用,那就彻底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  emmm王皇后的人设,大致如此了。

    然后,再一下这篇文后面的更新时间。因为马上要开学了,课程比较多,但我会尽量保证这篇文的日更。尽量!但是偶尔可能会有因为课程和工作太多而无法及时更新,或是考试周必须断更的情况出现,还请大家谅解!

    其实本来也没想到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文。但看到大家的评论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文字。我会努力的。真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