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啊!少爷!你怎么跟姐学坏了!啊!”着她回身夺过安雅手里那两串糖葫芦, 一边抹着自己的脸, 一边气呼呼地张嘴大大地咬了一口, 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还有你!每次也不提醒我!你居然还跟着笑!”她气得一脚狠狠地踩在安雅的脚背上,鼻腔里还溢出一声哼声。
安雅也没躲, 就硬生生挨了下来,不过凝雅那个劲儿, 就跟挠痒痒似的。弯了弯嘴角, 轻轻拍了拍凝雅的后背, 安雅轻声道,“慢点吃, 别噎着。”
瞪她一眼也不理她, 转身就要跟上谌京墨两人,但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街道只能转回身不甘心地拉住安雅的手,“走啦!我们去前面逛了!”安雅笑着, 任命地被她拉走了。
罗离咬着糖葫芦,好笑地睨了两人一眼, 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殿下身边自就自己一个姑娘, 她和大哥八弟他们关系好但也不会像凝雅安雅这般亲近——很多悄悄话还是要女孩子们一起咬耳根才有意思的。
而殿下…想到殿下她就会心疼, 一个比她还的孩子,她实在不忍心看她那瘦弱的肩膀承受这么多,只能努力地替她分担,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殿下每日的功课已经让她十分焦头烂额了,披星戴月。她可以回应殿下的疑问, 帮殿下解决许多问题。但她是决计不能拉着殿下咬耳朵的。
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产生,让罗离摸不着也抓不住。只能一边心猿意马地嚼着糖葫芦一边跟着宇文祎。糖葫芦很好吃,可她并不喜欢,但凝雅这份心意她还是得收下。
宇文祎和谌京墨就像世间所有最普通的夫妻一般,牵手在街头漫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偶尔转头望向对方,着无关痛痒不问是非的悄悄话。两人就在郢州的街道上缓步前行,并不关心道路的尽头通向何方,只是肩抵着肩,携手一直向着前路走去。
她们从路边的阿猫阿狗谈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从一个不心失足跌倒的男孩谈到她们的年幼时光过往风云:从天边一颗最闪亮的星星谈到宇文祎像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眸;从路口处一株迎春盛开的火红月季谈到谌京墨娇嫩欲滴的红唇;从街边一把顽童的木剑谈到……
她们的糖葫芦都已经吃完了。谌京墨偏头靠在宇文祎的肩头,她眼眸低垂,任由宇文祎将自己牵着走向远方。
“你当时为什么要舍命救我?为了让我信任你吗?”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或许在当时而言还是大部分原因,”宇文祎靠着谌京墨的脑袋,低声笑着,“剩下那部分原因…”
“当然因为你是你,你是阿墨。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温柔漂亮的美人儿因为我而被宇文阐伤害到。既能把你保下来又能博得你的信任,而代价只是受一点伤,我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我真的要感谢当时的那个我没有做了什么傻事。跑了这么完美的娘子我还去哪找?”
“哼,”她轻哼。
宇文祎的答案她想到了,毕竟这一切的开始本就源于一个计策。因为她喜欢宇文祎她可以原谅她,原谅这个不算美妙的开始,期待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心里多少还会有些不舒服,毕竟每个女子心中多少都有些少女情怀,她也不可避免,从始至终便浪漫美好的感情谁不想要?毕竟,无论是当时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真的为那个满身是血的宇文祎心忧。
当时的她,担心自己的恩无处报答,愧疚余生。现在的她,担心以后的她身边没有一个叫宇文祎的人陪伴。
谌京墨转头,将下巴支在宇文祎的肩头看着她在灯火中愈发柔和的侧脸,右手轻轻抚在宇文祎的腹部,“疤可消下去了?”宇文祎虽然曾在她面前褪过衣衫,可她因为情况突然,难以预料,惊慌中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春衣单薄,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宇文祎身体的热量正从她手心不断传来,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隐约还有些肌肉的迹象。谌京墨的脸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红了个透彻,和灯火一个颜色。
“差不多了,用了冰肌玉颜膏,”伸出左手压在那只放在自己腹的玉手之上,侧头看向谌京墨,“阿墨要检查一下吗?”
闻言,谌京墨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她想瞪一眼宇文祎,但眼角眉梢的娇羞却让这个动作变成了抛媚眼一般的引诱,宇文祎轻笑。抿唇咬牙,谌京墨倏地就想把右手从宇文祎掌心下抽出来,却直接被她握紧,截断了去了。宇文祎还顺势侧过身子,两人变成了相对而立。
她这才发现她们正站在一座桥上,桥下是缓缓流淌的溪水,倒映着星空弯月与树影。周围已经不见一人,连罗离三人都不见了去向。
正想开口询问,远处突如其来“嘭”的一声却断了她。她闻声回头,就见一朵绚丽的烟花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炸开。与漫天闪烁的星辰相互辉映。
又是几声在空中响起。一片烟花像一朵朵昙花接连绽放,在空中铺开如画如卷,如梦如幻。
偌大的郢州好像都被点亮了。万家灯火之上是群花缭绕,一片红火与一片多彩相互交织。以远山为景,以万物为缀。她们被包围,被环绕。除却烟花爆炸的声音和两人耳畔彼此的呼吸声她们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们在此刻拥有世界,却只属于彼此。
宇文祎的眼中是她的倒影,是她的身影在她明亮的眼眸中发光。她松开谌京墨的手,抬起双臂,环住宇文祎的脖颈,一个仰头,直接贴上了她的双唇。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
她们的鼻尖相抵,呼吸交织。谌京墨微微垫脚,任由自己挂在宇文祎身上。宇文祎的双手环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
“七夕快乐,祎。”
“七夕快乐,我的…驸马。”
“七夕快乐。”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七夕。以后还会有五个、十个、几十个、无数个。每一天,每一年,每一个节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爱你,阿墨。”
“我爱你,公主。”
鼻尖是栀子花香,唇齿中还残余着谌京墨的香甜。宇文祎渐渐收紧自己的手臂。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她就愿意这么抱着谌京墨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一直到一世轮回,三生三世。
“我也爱你。”
“但…你今日的话我要用很长的时间去验证,验证它是真是假。”
“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去验证,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待命,乐意至极。”
远处一棵柳树后的安雅眼神闪烁,明灭交替,看不清情绪。她身旁的凝雅双手交卧在胸前却是一脸激动兴奋与艳羡。不远处另一棵柳树后是罗离的身影,她看着眼前相偎相依的两人自然是开心的。
殿下昨夜匆匆跑来告诉她今日她们要留在郢州。而为了给公主留下美好的回忆,殿下已经做好所有计划了。第二日一大早又再来叮嘱了一遍,才放心地让三个哥哥们与她去行动。当然,一切都要在公主不知情的情况下。惊喜的重点是既惊又喜。
她不知道殿下这一切有没有瞒过公主,或许早被玲珑剔透的公主猜到了。但她能知道的就是公主很开心,殿下很幸福,而她,也因为殿下的开心幸福而感到开心幸福。她知道,她身后藏身于黑暗之中的哥哥们也是这个想法。
可……总有人会扰人的兴致。
一道不温不火的眼神投来,罗离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是安雅在隐没了部分在黑夜中的脸。就像是无声的对决,两人谁都没,只是看着对方,看着对方那平淡无波或许还略带敌意反感的脸。
罗离先动了。
她轻哼一声,转身径直离开。
合上房门,公主正在低头看书。宇文祎唇角柔和,轻着脚步走向床榻。却还未待她走到,公主就放下书迎了上来。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宇文祎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着正从袖子中拿些什么的人儿。她抬头,扬手——是一个荷包——一个红绸金线明纹的鸳鸯荷包。
材质上乘,绣工上等,针脚细密结实。宇文祎接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又心翼翼地仔细瞧着,“公主绣了多久?我为何从未见你绣过?”
“断断续续大概七日。你每日在门外等我沐浴或出去之时我便会见缝插针地绣上一会儿。又怎么能让你看到呢?”谌京墨挑眉扬唇,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语气中也是淡淡的笑意与得意之感。
宇文祎心谨慎地将荷包拿在手里,珍惜之情不言而喻,“谢谢公主,我很喜欢。只是女红针线之物太过累眼,可叫凝雅、安雅代劳。”荷包随好,可和公主比起来还是不重要的。
“七夕乞巧,定然要为心爱之人绣荷包以表情意。若是让她们来,那岂不是她们对你有情有意了?”好笑地瞥她一眼,谌京墨再度环住宇文祎的脖颈,将自己挂在她身上,语气中是暗藏着的危险,“还是…你觉得我绣工不够好?想要她们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