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九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六点钟, 太后已经下班回来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 太后正在桌子上处理工作。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太后的脸上有一瞬间浮现了诧异的神色。随后转为欣喜, 她哼了一声。“怎么舍得回来了？”

    顾久九看着室内暖黄色的灯光，还有正在处理工作的太后。心头一暖。

    顾久九对着太后点了点头, “妈，我回来了。”

    太后转过脸去继续处理工作, 一边,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这次看在你这么乖，放学就回来的份上, 可以允许你点肉。”

    顾久九把包放在沙发上, 跑过去蹲在太后的身边。把脑袋趴在她的腿上。她的脸颊贴着太后的裙子布料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太后干脆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顾久九的额头上，摸着那道几乎已经微不可见的疤痕。

    轻声问, “还疼吗？”

    顾久九摇了摇头，脑袋蹭了蹭太后的大腿。“不疼了, 妈, 早就不疼了。”

    “当初我跟你爸离婚的那段时间, 我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每天依靠药物控制。甚至还失手弄伤了你。”

    太后又提起了这段不愉快地记忆。

    顾久九在太后怀里摇了摇头，“妈，别了。都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

    太后轻轻地用手掌抚摸着顾久九的脑袋，“那个时候你才多大，你当时懂事地像个大人。每天自己上学放学, 抽时间陪我聊天，陪着我吃药恢复。那时候我在想，你一定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我的女儿在我最脆弱最糟糕的时候，快速成长成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大人。不用我分神照顾你，甚至你都已经开始照顾我了。我很高兴，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顾久九抗议道。

    “你呀……其实就是个任性的女孩。却总要装作听话懂事的样子。让所有人觉得放心，其实你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遇到了麻烦就想自己一个人解决，从来不会跟别人。”

    顾久九揉着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嘛……妈，你看出来了？”

    太后捏了捏她的脸。“你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我会看不出来？”

    顾久九看着太后，“那我可了？你不许发火，不许对我动用武力？”

    太后点了点头，“你。”

    顾久九坐了起来，用她生平最快的语速:“我做错了一件事。有可能会被学校记过处分。”

    太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像是难以消化这件事。想发火又念及刚才已经答应过顾久九了。

    最后她像是极力地恢复了情绪。道:“今天晚上还是吃素吧。还有我这正好有份文案，帮我拿过去翻译好，明天早上给我。”

    顾久九哪敢再有什么异议，太后没把她千刀万剐就已经算是亲生的女儿，真的爱过了。

    早知道太后这关这么容易过，她还哭天喊地地干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丢人。

    其实她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太后受不了这个击。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还不算太糟糕。

    顾久九点点头，声嘀咕道:“一回来就不忘压榨劳动力。”

    太后怒其不争地瞥了她一眼。“我这是为了你好。这是让你提前适应你将来的工作。我想了一下，如果真的你的学籍上有了记过处分，以后找不到工作，等你毕业了过来做我的助理也不错。正好我可以弥补一下这么多年没能好好看着你。”

    顾久九拿着太后递给她的一份文件，从沙发上拎起包，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保证完成任务。”

    太后看着顾久九一溜烟跑的没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久九回到房间，开电脑开始一字一句地给太后翻译文件。完成了之后她用译文印机印了出来。

    不得不，进入学生科还是有点用处的。顾久九已经学会用各式各样地复印机印机之类的东西。

    “好了。”顾久九一脸讨好地笑，献宝似的把译文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才有些惊讶道。“不错，教你法语教了这么久。去学校之后才有了点长进。看来送你上学还有点用处，学费没白交。”

    “妈，什么呢，你家姑娘不是一直都这么聪明能干嘛。”

    “瞧瞧你那德行，好了，我去做饭。你回房间玩会儿电脑，等会儿就可以准备吃饭了。”

    顾久九点点头，等她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她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拿着鼠标点开了学校的论坛。

    没去看跟帖的数目和几乎爆炸的新消息提醒。她很快就找到了手机里自动保存的游戏录像。

    找到她今天早上发布的帖子，继续更贴:

    “接下来，我要详细地阐述一下整个比赛的过程。”

    至于视频，她只上传了初赛的第一场。

    而她遇到宋灵珊是在第二场。

    顾久九这个类似于认罪书的帖子再次更新，无疑是在本来就众口纷纭的论坛里投下了一颗□□。炸开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做完了这些之后。顾久九翻了翻手机，给她电话发短信的所有人群发了一条:我回家了，不用担心。谢谢你们的关心。

    这些人里自然包括给她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再没有动静的程姐。

    顾久九把点开了她的电话号码，停顿了片刻。放下手机，又重新拿了起来。正算做些什么的时候。

    太后在客厅叫她，“过来吃饭了九九。”

    顾久九无奈，只能放下了手机。滚过去跟自家太后吃饭去了。

    这一顿饭是顾久九吃得有滋有味。

    她脑袋里所有事情都已经理清楚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最害怕的不是承担麻烦祸事的后果，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麻烦。

    而现在事情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学校处分记过，这样她就得去给太后做助理了。

    现在太后也没有怪她。虽然自己可能让她失望了，但是顾久九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好助理的工作。

    她一定要做全天下最好的助理，让太后愉快地度过她的职业生涯。天真的顾久九在没有接触过工作时的女强人之前，这么天真地想。

    吃饭的时候，太后问她是怎么回事。顾久九心知这件事情是不应该瞒着太后的，然后她有详有略地整个过程跟太后了一遍。

    可惜再怎么略，也略不掉顾久居这个人。

    太后挑了挑眉。“那个兔崽子回来了？”

    看来太后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顾久居身上。这样也好，她就不会被骂了。顾久九偷乐。

    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完了完了，又成了她的锅。顾久九直喊救命。

    顾久九一脸“我有罪求太后宽恕”的表情，“他……走得太突然了。您又在工作。我就……忘了？……”

    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一碰面就跟点燃了□□桶似的。这一点在顾久九之前跟顾久居开视频的时候就已经印证了。

    一旦她让太后过来跟顾久居聊两句。不是太后在教，就是两个人在吵个没完没了。

    顾久九本来也是算等完校园赛就带着顾久居回家的，可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走了。

    “要不等我放寒假的时候，我们两个去美国看他吧？”顾久九提议。

    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想见他。”

    顾久九知道太后的气还没消呢，没个台阶下，太后哪里是会主动低头的人。

    于是她笑着道，“妈。我从来都没出国玩过，要是以后在您身边做助理了，恐怕就更不想出去了。我们寒假去美国，就当您陪我过去旅游好不好？”

    太后这才勉为其难道:“好了行行行，对了，这次学校的事情我们好像还没算账呢，你你好好的，跑去什么游戏？我都了，它就不是个好东西。”

    在太后眼里，游戏就是让她儿子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女儿也因为游戏要被学校处分，太后自然对游戏没什么好印象。

    顾久九也知道不是替游戏正名的好时候，于是道。“妈您的对。我都已经卸载了，以后再也不玩了。”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母女两个人又了几句话。吃完了饭，顾久九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她正在洗碗的时候，太后拿着她的手机找她:“九九，你的电话。”

    “哦，好。”顾久九放下了手里的碗，摘掉橡胶手套。接过了太后递过来的手机。

    一看，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顾久九按下了接听键，“喂？”

    那边没人话。

    顾久九一瞬间就明白了是谁过来的。她转过身看了看，太后正在客厅里削苹果。

    她的声音有些冷漠。“宋灵珊，你现在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电话那头这才出声，“顾久九，你到底想干吗，你发游戏视频什么意思……威胁我？”

    顾久九一边重新戴上洗碗的手套，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淡淡道:“我想你应该是最能体会我的心情的。只要我发了初赛第二场的视频，你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塑造的才女印象，就应该毁了吧？作弊这两个字，对你的击，可比对我的大多了。怎么样，后悔吗？你是有多蠢才会拿这件事来对付我，不过现在不是还后悔的时候，你更担心的应该是我什么时候会发这个视频？”

    宋灵珊死不承认。“你怎么就知道论坛的事是我做的，就不是唐恬拿来对付你的？”

    其实顾久九分析过宋灵珊的想法，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大概是以己度人，认为顾久九会害怕被学院记过处分，所以笃定顾久九不敢承认。

    一旦顾久九不承认，她就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任由宋灵珊拿捏在手心里。

    “除了你，还有谁把论坛当自己的个人主页，整天有事没事在上面刷动态。宋灵珊，我警告过你吧？别来你那点自以为是的聪明来招惹我。

    现在我被你推下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下水了也会拉着你垫背的。其实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傻，现在应该对着我两句好话，不定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不发视频了也不定？”

    “顾久九，想让我对你低头？你做梦！”

    “我觉得凌一点不错，我如果在这个时间发。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论坛上的风言风语足够让你整夜睡不着了吧？”

    “顾久九，你不要逼我！你非要把我推进地狱里才甘心吗？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我逼你？宋灵珊，我只是在把你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你而已。大家都清楚彼此是个什么德行，我告诉你，宋灵珊，如果你敢承认你就是作弊了，最多不就是被校方处分，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但是如果你不敢，那你就等着吧，痛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会一点一点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公之于众。

    听你以前在二中的时候就挺有名的？”

    顾久九把宋灵珊的电话挂了没过一分钟，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她的那位表哥沈湛来的。

    顾久九在按下接听键之前，就知道这次通话注定了会非常不愉快。

    沈湛:“九九……”

    “表哥。有什么事吗？”

    顾久九刷好了碗，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九九，灵珊的事情，这次的确是她的不对……所以……”

    顾久九扯着嘴角笑了笑，“所以，你要我不发视频，不替自己辩解。任由她怎么欺负我，我也不能还手，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是吗？”

    沈湛那边着急了，“九九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久九轻轻笑了笑，“那你是什么意思，电话过来鼓励我:九九你做的太棒了，别人欺负你你就该这么还击。多爆点料，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这样才是我的好表妹。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湛连忙否认，“不是，九九。你就当帮帮表哥，这件事别再追究了，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只会造成无谓的伤害。”

    “在她找人在论坛闹事之前，你怎么不让她停手，因为这样会伤害我呢？”

    沈湛还是站在宋灵珊这边。“我不知道。我已经骂过她了，如果我之前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伤害她这样做的。”

    顾久九轻轻笑道，“所以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你不想让她受伤害，那我呢。你能让她把论坛的帖子清理干净吗，对我的伤害能撤销吗？表哥，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圣母？现在等着我的是被学校记过处分，你觉得我会放过她？”

    感情牌算是没辙了。沈湛索性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顾久九把初赛第二场视频曝光出来，宋灵珊明明已经输了却还能进入决赛，大家都不是傻子。她走后门被发现的事情被抖出来，接下来就该查到帮她走后门进去的沈湛头上了。

    顾久九这才明白了沈湛的意思。“哦，表哥是希望不要牵连到你？”

    这话的直白得有些难听，显得沈湛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一样。沈湛也是第一次领教顾久九的刻薄毒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久九却懒得再听他多做无谓的解释。“行了，表哥，你要的我都明白。从头到尾，我只是要替自己做一点回应。如果我无意间伤害到了你，那只能明你已经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站到了我的对立面。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为你考虑？”

    其实这个世界的纠葛，一旦把话到份上。把利害关系撇清楚。就没有那么多叽叽歪歪的情分可讲。

    顾久九挂了电话之后去客厅陪太后去了，太后才切了一个苹果。顾久九直接上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口腔里满是水果的水汁和果香。

    手机又响了。

    顾久九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又是谁电话过来烦她。

    太后看着她嘴里鼓鼓的咬着苹果，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笑着吃了一块苹果。“你的人际关系比起高中的时候倒是好了不少。”

    顾久九刚把手机掏出来，朝着阳台走过去。“这可不一定。高中的时候我跟全场都玩的不错，到了大学就那么几个认识的。”

    太后笑了笑。“可是那么几个认识的，人家在你不招呼就回家的情况下，都给你电话了啊。”

    顾久九无奈，这哪里是电话过来关心的，分明就是过来找茬的。

    她带上阳台的门，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我你们烦不烦，我告诉你，这次不管是谁电话给我都没用！”

    “哦，是吗？”

    程姐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吓得顾久九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顾久九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手机，捂着心口。她的心脏乱跳个不停。像是刚刚结束一场马拉松比赛一样。

    大概今天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顾久九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忍住想要抿嘴偷笑的想法，然后语气平静对着电话那边，“你……电话过来干嘛？”

    “你呢。”程姐那边的语气淡淡的。

    “关心我？”顾久九厚颜无耻道，抿嘴偷笑。

    “顾久九。”

    “嗯？”

    “你想的可真多。我现在给你五分钟，从楼上下来，我在你家区门口。”

    顾久九以为自己幻听了，她问了一遍，“你什么？”

    程姐明显语气不悦。“我在你家区门口，你马上给我下来。”

    顾久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怎么可能我家在哪儿。”

    “你的家庭信息调查表已经详细到了你家的门牌号。需要我亲自上去问候一下伯母吗？”

    顾久九立刻道，“我下去我下去，我马上就下去。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顾久九潜意识里不想让程姐这么早见到她的家人，因为她总有种带着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生怕她家太后这里挑剔那里挑剔，不喜欢程姐怎么办。

    不过，程姐这种人应该没有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如果非要一个，那就是脾气不好。耐心差。

    “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顾久九像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太后还没来得及话就看不到人影儿了。

    “这孩子。”

    顾久九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了下去，秋风微微的吹过她的头发，她朝着区门口的方向跑过去。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又这么短。

    顾久九的脚步在门口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已经看到了正在一辆跑车旁边站着的程姐。

    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见。

    因为程姐从来不属于人群，她的气质无论站在哪里都出众到了突兀的地步。浑身上下透露着阶级差距。

    程姐显然也看到了顾久九。她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机又响了，程姐过来的。

    “喂。”顾久九接了起来。

    “你傻站在那里，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希望我过去找你？”

    “我马上过去。”顾久九看着不远处地程姐，她拿着手机看着她的方向。站姿漂亮气质压人，像是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

    那一刻顾久九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起来，她从来没觉的自己这么幸运过。

    程姐看着顾久九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情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她回来了而已。

    不过，还是得把账先算一算。

    “你怎么过来找我了，我都没想到。”顾久九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无论她做了什么混账事，好像只要笑一下都能被原谅。

    “我来找你，是为了算账的。”

    程姐的一句话让顾久九差点脱口而出的套近乎话胎死腹中。

    她非常敏锐地意识到来者不善，似乎自己过来是赶着送羊入狼口的。

    顾久九轻轻地把脚向后挪了挪，尽量跟程姐保持安全距离。

    程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她对着顾久九的轻轻地笑了笑，看起来像个极致温柔的仙女一样。

    顾久九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情况似乎真的不太妙。

    在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程姐掐断了她的退路。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开车门，对着顾久九。“上车。这里不太方便。”

    顾久九神使鬼差地听话坐了进去。其实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比如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太后还在家里等她万一她着急了怎么办。或者自己在生理期不宜出行……之类的？

    事实证明，生理期的确是不宜出行。

    这是顾久九第一次看到程姐开车。顾久九上车的时候，有一瞬间担心过程姐的车技问题。她还是正值青春大好年华。

    不过显然这个问题用不着担心。

    从程姐操作的熟练度看来，至少在到国内之前程姐都是经常开车的。

    微风从挡风玻璃的四周吹过来。

    顾久九的心情略略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程姐要带她去哪里，似乎去哪里都跟安全这个词搭不上半点关系。

    尽管她知道程姐绝对不会伤害她，但她就是觉得不安心，准确点来，是充满了危险的可能性。

    终于，车停了下来。

    一瞬间，风声从耳边消失。安静地要命。顾久九甚至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呼吸节奏。

    比起现在这样，顾久九突然觉得刚才那样不知道要去哪儿就一直坐着车也不错。

    “吧，为什么回家？”

    程姐的手指从方向盘上收回去，她并没有看顾久九。而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

    “我想家了。所以就回来了。”

    “一点把戏你就承受不住，一点舆论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

    程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细细长长的烟。夹在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

    “我……是，我没法像你一样。可以无视这些把戏。仅仅是论坛上起了一个风浪就可以把我推进地狱。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你，没法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高人一等。”

    程姐抽出烟盒的火机，她垂着眼睫，脸上的表情嘲讽，嘴角扯着让人胆寒的冷笑。“所以呢。”

    “如果你这样的话，那我真的没什么好的。”

    顾久九快被程姐的态度刺伤了。她的心一旦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就软成了橡皮泥。任由她搓圆捏扁。没有一点防御的能力。

    “顾久九，你把我当什么？”

    “我……”顾久九几乎快脱口而出了。

    可惜程姐显然并不想听她话，她拿着火机点燃了那只烟。星星点点的火刺目。

    “从你知道论坛的事情到现在，上课，花时间找证据去回击，回家，甚至到了晚上。你都没想过给我一个电话。”

    “我……”顾久九想解释，却发现她的确没有可以辩解的余地。

    程姐的脑袋靠在后座椅上，她转过头对着顾久九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捏起了顾久九的下巴。

    “别用那种委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顾久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次又一次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考虑。”

    “我没有。我……对不起。是我自私，任性。我能考虑到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顾久九快哭出来了。程姐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可是连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呢？”程姐挑了挑眉。脸上阴沉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地松动。

    “你把手里的烟灭了行吗，有点熏眼睛。”顾久九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眼眶里的泪花。

    作者有话要：　　仙女们冷静，心平气和地看文。理智讨论。

    有句话怎么来着:不能摧毁我的，必然使我强大。

    嗯，主角大概就是这样。

    感谢仙女的地雷谢谢。

    思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04 08:2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