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九上一次看到顾教授, 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在她高中的时候, 那是因为顾久九拉着李杭影去跟太后坦白, 太后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后来就通知了顾教授。顾教授特意从国外买了机票赶回来。

    他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太后也没有表明态度。两个人的立场都非常暧昧不清，他们一方面着尊重顾久九的选择, 而另一方面似乎并不是多么待见李杭影。

    那种仅仅只是出于礼貌的客套，显而易见到顾久九想忽略都不行。

    想想也是, 虽然太后跟顾教授尊重自己, 但是如果能选择的话, 他们大概还是希望顾久九能找个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地度过这漫长的人生岁月。

    这样的想法顾久九能够理解。就如同他们对顾久九跟李杭影保持理解尊重的态度一样。

    如果一定有什么, 那就是亏欠。太后跟顾教授离婚, 虽然顾久九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过态，但是他们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孩子的。所以，即使是顾久九毫无征兆的拉着李杭影回家了。出于亏欠内疚, 他们能做的只有包容接受。

    顾久九凭借着她的这点聪明，轻而易举地成功出柜。在太后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中, 顾久九的内心甚至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顾久九是喜欢李杭影的, 她的喜欢太要命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李杭影的存在, 她可能心态已经崩溃了。

    有时候耍聪明过了头就是顾久九身上最大的毛病，她轻而易举地出柜了，却没有察觉到太后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带着的担忧。

    李杭影这个人，从来都不够单纯。顾久九受她影响，从她身上学来的那套温柔。都带着自我克制到有些别扭的容忍。

    有些人温柔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有些人温柔起来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李杭影恰恰就属于后者。时间也替她证明了这一点。

    顾久九跟在程姐身后去商学院金融系去蹭课，顾教授的名气很大，而且他过来讲座只有那么几天。物以稀为贵的营销策略非常成功，很多平时根本不上课的人都兴致勃勃地跑去占位听讲座。

    顾久九看着入口处的人山人海，心想顾教授这次编著的书恐怕是可以卖到断货脱销了。

    顾教授最新编著的书，刚刚在国外开始发售的时候，顾久九就已经在亚马逊网站上下单购买了。她抽时间读过几页，写得非常高深。因此她这种外行人并不是太能看懂，所以就放弃了。

    这次顾教授回国应该会顺便宣传宣传他的新书。顾久九被人流挤进去的时候在想这个问题。

    刚进门，里面几乎连脚都挪不动，看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后脑勺。顾久九有些心生退意。

    顾久九挣扎着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了出来，她举起手给程姐了个电话。“喂，你在哪？”

    “第一排。你呢。”

    顾久九看了看周围，终于体会到了个子不算太高的坏处。站在人群里压根儿啥都看不见。她稍稍垫起了脚尖，“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但是我进来了。”

    程姐闻言朝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一片乌压压的人影，哪里能看到顾久九在什么位置。“早就让你跟我一起过来。你非不听。”

    顾久九艰难地在人群里挣扎着，她的手指握紧了手机，以免周围人挤来挤去，不心挤掉了就真的捡不起来了。她恨不得让手机跟耳朵长在一起。

    “我哪里能想到一个讲座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费尽千辛万苦，顾久九终于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她虚脱地坐在程姐身边的位置。

    “天呐，人这么多。”

    程姐正在看刚刚从门口领来的宣传单，她垂着眼睫。“这不是恰好明了，咱们未来岳父的个人魅力。”

    顾久九一看，程姐手里拿的那张宣传单上，赫然印刷着顾教授那本新书的封面。就知道她之前料想的不错。

    “谁那是岳父，明明就是公公。”

    程姐放下了手里的宣传单，转过脸来看着顾久九。

    顾久九干咳了一下，然后转手拿起了程姐放下的买张宣传单。“其实这个书写得并不是太好。”

    程姐挑了挑眉。“哦，刚才我看了一下宣传单。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我正算买一本。”

    顾久九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之前已经买过了一本。是英文版的。很多地方的专业词汇我都看不懂。如果你想看的话，就拿我的那本吧。为人媳妇就应该听话，省点钱留着买化妆品多好。”

    程姐从顾久九的手里抽回了那张彩印宣传单。“看不懂是你的问题。而不是书的问题。而且我算为咱们公公的新书增加一点销量，吃软饭的男朋友就别发表意见了。”

    顾久九无话可，选择闭嘴。

    还没过一会儿，顾教授就从幕后走上讲台。顾久九坐在下面看着，无悲无喜。自从她脑海里有了父亲这个概念，与之伴随着的就是顾教授无数次走上讲台，众人鼓掌，然后他再从讲台上走下去。

    多么简单明了的人，有文化有教养，伤人都能纯良无害。他的冷淡理智让顾久九无可奈何的同时，这让她明白一点，她的骨子里也流动着相同的血液。

    从，顾教授就很忙，他对于顾久九并没有投入多少父爱。更多的而是在顾久九的人生成长中已经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作为一个长者，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顾久九指明未来的道路，为她点燃心里的灯。

    而太后，一直照顾着顾久九长大的太后。她在离婚的时候那种歇斯底里几乎崩溃的状态，在顾久九心惊胆战的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付出过了的人，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这么歇斯底里。而没有付出的人，才会走的风轻云淡。如同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这就是顾久九支离破碎的家庭。她十六岁忽而感悟出来的人生。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者，她突然意识到。薄情这一点是多么的伤人。妄负了他人多年青春。

    台上不知道了什么，顾久九被周围的一阵鼓掌声断了思绪回神。回头看来，恩恩怨怨不过是过眼云烟，终归是不能强求他人。

    顾久九突然间想起了太后。想起了这个曾经伤害过她，同时也给她撑起一个世界的女人。

    “你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程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顾久九回过神，看着程姐的侧脸。她的脸蛋完美无瑕，侧面颧骨深刻，鼻尖挺翘，嘴巴弧度很漂亮。

    拥有这个人是多么幸运。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时候。高中的事情。”

    顾久九高中的岁月，大概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就是她十六岁高一，太后跟顾教授闹着离婚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别人眼中的太妹。每天泡在网吧，没日没夜的游戏。

    或许有点不一样，别的太妹会谈恋爱架。而顾久九她只是坐在网吧的电脑前，好像丝毫不会感到疲惫，不停的游戏。到通关，到满级，到封神。然后换一个游戏接着玩。只是这样，她才能发走那些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间，还有那些毫无用处的胡思乱想。

    实际上，太后跟顾教授的婚姻走到尽头对顾久九的影响很大。并不是顾久九觉得家庭破碎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家长离婚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可能都是灾难，而在顾久九的身上，它的灾难性就体现在顾久九明明知道灾难的发生，而无能为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家庭破碎，什么都做不了。那种绝望的心情给她的世界带来了毁灭性的击。

    如果她还能做什么，那就是不停歇的游戏。

    而如果那个时候会有谁出现在顾久九的身边，那就只剩吕笑笑了。

    偶尔在顾久九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不停闪动跳跃的游戏画面上的时候，吕笑笑会出现在她周围。递给她一杯奶茶，一桶泡面。以免顾久九被活活饿死。

    她有时候会站在顾久九后面看着她怎么。顾久九的那个电脑桌后面永远都会有几个人站着，看她怎么游戏。怎么通关。网吧里混迹的几个痞子都知道这个女孩。虽然不怎么话，但是游戏得非常好。

    不得不，即使吕笑笑这个人身上有种种问题，但她也是顾久九那段游戏至死的时光里，唯一一个管她死活的人。

    那个时候的吕笑笑还没有无可救药到那个地步，而那个的时候的顾久九从严格意义上来，也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女孩。所以两个人认识成为好朋友也就顺理成章。

    顾久九帮她游戏，帮她刷成就。她每次来都会给顾久九带零食之类的好吃的。最开始顾久九在这些人心里就是那个游戏得非常好的女孩。称霸整条街上无数网吧无敌手的存在。特别到让人很难忘记。去过那条街上网吧的人几乎都知道顾久九的存在。

    而吕笑笑这种女孩，称得上是朋友。反注定不会是良师益友，或者知心好友。而是狐朋狗友。

    只是因为两个人恰好都在一中。于是九成了好朋友，然后好闺密。有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到了穿同一条裙子的地步。

    两个人第一次出现分歧，就是在吕笑笑喜欢上了林皓之后。顾久九无比讨厌林皓这种男人。她没法给吕笑笑任何加油鼓劲或者祝福，两个人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缝。

    女生之间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脆弱不堪一击，想想还是爱情坚固点。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分歧，都落到了冷眼旁观的周霁颖眼里。在吕笑笑再次在跟顾九久约好的时候突然抛下她，去追那个男生的脚步，周霁颖记下了这个男生的名字，林皓。

    周霁颖跟林皓在一起并不奇怪。三年以来，她的成长蜕变过于漫长，以至于她有时候足够的时间去积累自信，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看清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比如林皓，周霁颖甚至没想到他到手到得这么容易。或者这个让吕笑笑求而不得，让顾久九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原来这么随意。

    林皓对其他姑娘来，简直就是青春期的一场毁灭性灾难，是对于周霁颖来，他得来的太容易了。因为这个男人对于她而言就显得毫无魅力。

    也可能是她从来未曾欣赏过这个男人的原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就更不可能会。

    所以没有从顾久九脸上看到期待的表情，丢弃这个男人就显得轻而易举。

    即使顾久九讨厌林皓。他也不能影响顾久九的生活。唯一一个能影响顾久九的。是她高中时代最后一位出场的李杭影。

    高二分文理班，李杭影的身上带着普遍文科女生的共同特征。温柔安静，偶尔会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点幽默。

    她最大的不同点可能就在于这一点。温柔。深不见底的温柔。她几乎可以包容别人的所有缺点和坏毛病。所以让人相处起来舒服轻松。

    时机对了，顾久九和吕笑笑都能成为好闺密。更何况是李杭影呢，她比吕笑笑要好上百倍千倍。她会细心的开导顾久九，告诉她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教会她怎么包容别人，引领着顾久九向上。

    李杭影的这种做法给了顾久九很多正面的影响。自然就惹得狐朋狗友之一的吕笑笑不快。

    从一开始，吕笑笑就跟李杭影不对盘。这种不对盘并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两个人天生的性格不和。

    吕笑笑不仅一次地跟顾久九过。“李杭影她不是好人。你看她那种眼神就知道她别有用心。”

    尽管吕笑笑再怎么怨念，也阻挡不了顾久九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李杭影伸过来的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吕笑笑应该反思她自己。作为一个朋友闺密，她从来没有给过顾久九一点劝慰，让她长时间处在这样负面情绪堆积的心里状态下。遇到了李杭影，顾久九当然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而从头到尾，吕笑笑做的，就只是在李杭影给了顾久九心理安慰的时候，一脸我已经看穿真相的，李杭影不是个好人。

    在李杭影抛弃顾久九的时候，落井下石地奚落她两句。然后还高举着我是为了你好的大旗。如今你落成这副模样都是你活该，当初我早了可惜你就是不听。

    有些人作为朋友，她们显得牙尖嘴利，因为她们除了会几句之外，并不会为朋友做任何事情。

    顾久九的高中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这么糟心。她也原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悲哀的活下去，直到毕业，直到工作。

    没想到遇到了程姐。也多亏遇到了程姐。

    顾教授的课程已经结束了，他在下课之后提到了他的新书。尽管是一笔带过，但是显然公关策划很到位。一句标语写得让在座的很多人愿意为他慷慨解囊。包括程姐在内。

    虽然顾教授的确是学识渊博，顾久九并不觉得他那套概念化的纯理论系统，会引起一个从来都只注重实际价值的程姐注意。

    程姐义无反顾的掏腰包了，反弄得顾久九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顾教授骗了人家的钱一样，现在让顾久九难以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

    程姐的桌子上摆着十本中文版新书。而且她并没有拿起一本翻开看看的意思。

    “就知道你不爱看这些东西，都了让你别乱花钱，还不听。”顾久九碎碎念叨着。

    程姐笑了笑。“把钱花在自家人身上，哪里算得上是浪费。”

    顾久九哼哼，“那可不是自家人。”

    出口之后，她本来微笑着的嘴角渐渐冷却凝固。她低下头解释道：“我不是你。我的意思是……”

    越解释越是披露心底里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别扭，她就是还对父母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就是还对顾教授离开时的风轻云淡难以释怀。

    她甚至就这么恶狠狠地认为，顾教授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他不是她的家人。他跟她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看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随着这些年来顾教授的不闻不问而越演越烈。

    太后在那段精神崩溃之后逐渐恢复，顾久居离家出走之后也去了职业战队。顾久九自己的生活也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在一切都渐渐变好的时候，顾久九有时候会想，顾教授当初走的时候，如同从地狱中得到解脱一样，现在看到她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会不会后悔。

    而今天看来，显然没有。顾教授依然醉心于他的学术研究。生活对于他来，没有温馨甜蜜，只有鸡毛蒜皮的零碎。

    李杭影在顾教授的讲座结束最后来到现场，帮忙收拾东西。几个被Z大校方派过来帮忙的学生，看到突然有个知书达礼的美女过来帮忙，都在嘀嘀咕咕地议论这是谁。

    顾教授从外面回来听见了之后，抬起眼皮看到了忙忙碌碌的李杭影。顾教授到底还是叫住了她。

    “李杭影，你先停下。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李杭影听到了顾教授的话，停下了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

    “顾教授，您来了。”

    顾教授点了点头。他对着李杭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李杭影看到之后连忙走上前去。

    顾教授带着李杭影去了临时安排的办公室，带上门。倒了杯水。茶叶在玻璃杯里旋转下落。

    顾教授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坐下。“你这次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李杭影似乎是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顾教授倒也心平气和。解释道：“看样子九九是交了新的女朋友，所以你就坐不住了。”

    李杭影本来是本能性地反对，解释掩盖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刹住了车。对方可是顾教授，李杭影自知自己这点能耐摆在他面前远远不够看。

    于是索性坦然。“您连这个都知道了。”

    顾教授点点头，“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李杭影摇了摇头。“不知道。”

    顾教授并没有急于表态，李杭影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苦笑道：“难道您还是反对我跟她之间的事？”

    顾教授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你跟她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就在你接受了我的推荐信的那一刻。”

    推荐信这三个字，似乎是把李杭影给推入无间地狱判了无期徒刑一样。

    当初顾久九跟李杭影在一起的时候，李杭影每天对着顾久九都是一副笑脸，在李杭影看来，顾久九是一个过分脆弱纤细的女孩。需要她的关心照顾。

    尽管她也喜欢顾久九，可是她也会有疲累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是顾久九有勇气可以放弃人生的那类人，她所想要的一切都需要付出努力自己争取。

    其实就包括她梦寐以求的推荐信。只要有了它，李杭影就能出国留学。这对于别人来可能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李杭影这种家境一般的女孩子来。简直就是人生的终极梦想。

    出国留学，去常春藤联盟名校读书。

    李杭影有这种优秀的成绩，却偏偏只能跟其他比她差了太多的同学一样上个百名重点。她当然会觉得不公平不甘心，她欠缺的仅仅就只是一封推荐信。

    一位来自常春藤名校教授的推荐信。

    而顾教授出现的恰到好处，在他给顾久九做了思想工作之后，问了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学习，以及如果有一天李杭影不在她身边了。她该怎么继续她的人生之类的问题。

    在这之后，顾久九不知道的是。顾教授去找了李杭影。

    顾教授对自己的女儿是悉心教导，对李杭影就简单多了。这个女孩太突出了，她身上那种别扭劲儿让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一目了然。

    连顾久九这种平时根本不听课的学生在最后卖命冲刺几个月都有希望冲击重点，试问李杭影这种付出了三年努力同时远远甩开别人一大截的女生，她怎么可能甘心。

    顾教授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而已。他可以写一封推荐信，条件是她放弃顾久九。

    李杭影最终的选择再清楚不过。

    李杭影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教授，“难道您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您的女儿喜欢女人这个事实？”

    顾教授摇了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不是不能接受九九喜欢女人。而是我不能接受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李杭影被这一句话砸得差点没掉下眼泪来，她一直以来都认为是顾教授的思想保守。所以不能接受顾久九跟她之间的爱情。李杭影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做好顾教授的思想工作。到时候她跟顾久九之间名正言顺的复合。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顾教授不能接受的就不是顾久九的性取向。而是她李杭影。

    “为什么？！”

    相比李杭影的激动，顾教授就显得淡然多了。“因为你们之间并不适合。”

    “一直以来我都尊敬您，因为您是九九的父亲，更因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今天您这话我没办法认同。当初如果不是您的那一封推荐信，今天站在九九身边的人依然还会是我。我这话的可能有些忘恩负义，但这是我的心里话。”

    顾教授依旧是神色淡淡。

    “其实你应该清楚，你跟九九之间的缘分在于时机。如果不是在她心里防线脆弱的时候，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之间长久发展下去，必然也会出现问题。我让你们早点结束，不过是节约彼此的时间精力。”

    李杭影摇了摇头。“不会的。”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何必自欺欺人呢。你跟九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不难想象你们两个之间的相处状态，她需要被安慰，而你享受安慰。拿着你那套肤浅无知的价值观去左右别人的人生，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那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选择不好好学习那就可以不好好学习，我永远尊重她的选择。”

    “我当时只是想帮她，您知道我没有恶意。”

    “可惜你没有能力帮助她，你应该清楚自己见识太少。想要的太多。所以你才会急迫地需要一个机会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一封推荐信就让你动摇了。你现在又哪来的自信站在我面前歌颂爱情？”

    “我从来不反对九九的选择，但是你，你显然更适合活在更大的世界里。而不是跟九九一样永远拘泥于眼前的这片天地。今天我的话可能有些过激，显然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你们两个来都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要去破坏呢？

    年少时的爱情，让它在最美的时候死去就是最好的结局。”

    李杭影动了动嘴唇，最后没什么。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外抱着一摞书的顾久九，她靠在墙边。安静地听着。

    她手里拿着的，是程姐多买的九本中文版。她特意拿回来还的。

    “听她还交了新女朋友？”

    “嗯。”

    “就是那个坐在她旁边，最后买了十本书的那个？”

    那边没出声。顾教授接着道：“她看起来比你适合多了。”

    作者有话要：　　感谢仙女们的地雷谢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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