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处理内鬼
其实,高门贵女,从养在深闺。原不会被那么多人知道沅矜心智不全,是杨姨娘叫娘家女眷在聚会时把消息散播出去。
真正的簪缨世族,姻缘之事何等慎重。沅矜日后婚事必将坎坷,这一点杨姨娘很有自信。
辛熙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知道辛沅矜日后比不上自己,去不去尚书府读书的,她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且沅矜到了方府,方老夫人身边的沈嬷嬷早已在府外等候,接了沅矜就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沅矜见过祖母。”沅矜礼才行了一半,就被方老夫人搂进怀里。
老夫人自疼她,前段时间知道她好了,又不能立即相见。好容易等到了今日,一时激动,竟搂着沅矜掉了泪。
“我可怜的矜儿啊,竟被人害得大病一场,幸好无事,还因祸得福了,否则我定要辛家好看。”
“祖母别担心,矜儿没事,祖母要保重身体啊,不然怎么替矜儿撑腰?”沅矜感受到老人的爱护,知道在原主记忆里,方老夫人一直对她很好,便觉心里暖暖的。
“好,好,好!我自是要好好替矜儿撑腰的。”老夫人着想到孙女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心情便也好了几分,“待会认认你的表姐妹们,以前虽见过,但我猜你也是没记住的”
可巧,方老夫人完,便有几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方老夫人指着先进来的那个女孩,:“那是你大舅母家的大姐姐,芷嫣。”
只见朝前那女子体态娇好,容貌清秀,举止端庄。身穿青碧色撒花百褶裙,上着同色云纹短襦。
沅矜主动上前道:“见过大姐姐。”
方芷嫣也道:“见过沅矜妹妹。”二人双目,沅矜在安国公府见了那么多姑娘,都没什么感慨,可眼前这位,真是把腹有诗书气自华表现得淋漓尽致啊,一眼望去,便是书海里游过的女子。
这便是俗话的眼缘吧,沅矜一见方芷嫣便觉对方和善温婉,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这大姐姐和沅矜妹妹竟像是默契十足般,莫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来往了?那我可不依。”
站在方芷嫣身后的方芷柔啧啧称奇,不由地出声道。
一听这话,众人都笑了,一时间其乐融融。方芷嫣又把其余姐妹一一介绍给沅矜,方老太太有二子一女,长房只方芷嫣一个女儿,大公子方其修,二少爷方其旻;二房有二姑娘方芷柔,三姑娘方芷馨,三少爷方其霆。
沅矜和表姐妹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且方家三女具受家学影响,为人和善明理,彼此相处暂时倒也和谐。
方家姑娘们的读书之所就设在方老夫人的延庆堂旁边的院子里,这也是方便姑娘们上课之余可以午间憩。
沅矜一行人到的时候,先生已经到了。让沅矜惊讶的是,这先生居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按方才芷嫣所,早应是学习书文的时间。
历朝历代有学识的女子本就不多,肯抛头露面到别人府上做夫子的更是凤毛麟角,何况还是被尚书府当座上之宾请来教导家中姑娘,可见其学识渊博,享有盛誉。
因此方才沅矜已经做好先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的准备了。
沅矜掩下心中的惊讶,方芷嫣把她带到第二排临窗的位置。朝露又将带来的文房四宝并准备好的书摆放好。
到了时辰,只见那女先生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竹书纪年》,又清咳一声,学堂里原本稀稀疏疏的谈笑声便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原是个极有威严的先生,沅矜在心里下了定论,对待学堂又更认真了几分。
“听贵府老太太,今日会有个新学生来。”于疏顿了一下,看向了靠窗那女孩。
沅矜听先生到自己,乖便顺地站了起来,给她行了个礼道:“学生这厢有礼了,学生是安国公府三姑娘,今后还要有劳先生了。”
于疏见她长相可爱,稚气未脱,不由多了点喜爱,“在家可有读过什么书不曾?”
“回先生,母亲在家时教过学生《千字文》,《论语》,《诗经》也读过一半了。”沅矜原身虽灵慧不开,但方氏该教的倒是没有落下。
于疏听了不由又满意了几分,这也算有些基础,教起来倒也不难。于是便叫沅矜坐下
“正好,今日开始讲《史记》一书。”于疏完,便开书开始讲解。
到叫沅矜心中纳罕,这个时代读《史记》的多是男子,少有女子研读。看来这于先生倒是个不拘一格的人,由此可见尚书府对姑娘们的培养是极用心的了。
沅矜发现这女先生讲解并不枯燥,照本宣科,反而寓教于乐,话风趣诙谐,引经据典,可见其知识渊博,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只专心听讲了。
这于疏已故的祖父曾官至太子太傅,老年致仕回乡后边不问朝堂之事,家族中也不再有人入世。
于疏从得他教导,自然饱读诗书,学识渊博,自闺中起便名声在外,只可惜嫁人后丈夫英年早逝,她从此独自孀居,此番也是方家废了好些功夫,才请到她来家中教导女儿。
一上午时间前半段讲解,后半段教习书法练字,沅矜过得到十分充实,午间憩了片刻,又在延庆堂跟着教习嬷嬷学了一下午规矩,沅矜回到恒芳院时,天已擦黑。
方氏见她一脸疲倦,心疼得什么似的。连声叫侍女把在炉子上炖了半天的赤枣乌鸡汤端来,不错眼地看着沅矜喝完,才叫摆了饭。
沅矜一看,全是自己这段时间爱吃的,直觉全身暖洋洋的,在方府学习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矜儿啊,读书之事到也不必操之过急,需得循序渐进,心身子吃不消。回去之后,早早休息了才好啊!” 方氏一时又怕女儿累病了,不由嘱咐道。
沅矜:“母亲放心,女儿回去写完先生留的课业就休息。就是练会儿字,倒也不会累,先生是个了不起的才女呢,女儿能得她教导,倍感荣幸,自然该好好珍惜!”
沅矜好容易安抚完方氏,回到雁回轩,却见秦嬷嬷在院门口等着自己。
秦嬷嬷趁着沅矜写完字,沐浴完,绞干头发的空隙:“原此事是不必劳动姑娘的,只因夫人交代了,如今姑娘大了,院子里的事,姑娘要学会处置。”
秦嬷嬷完,沅矜便道:“母亲的是,嬷嬷你有什么事尽管。”
秦嬷嬷听了,道:“墨心与墨汀同房,今日墨心偷偷来找老奴,道今日因丢了个手镯,在房中找寻时,不想在墨汀床垫子地下发现了一串上好的碧玺手串儿,看那成色绝不是她一介下人能有的东西,可老奴熟知姑娘私房,那手串绝不是姑娘的。”
“原来是出了家贼啊!若只是行偷盗之物到也罢了,怕就怕另有缘由,既然不是偷,那就是受了别人什么好处。”沅矜完,便叫带了墨汀进来,要亲自审问。
“姑娘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下次再不会了,求姑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那墨汀一见到沅矜,便喊道。
“以前看你是个老实的,不想却是个奸的。现下你好好招了,我顶多放你家去,若你不老实,明儿被我查出来什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沅矜不理她的苦求,径自拿了本书靠在软榻上慢慢看。
那墨汀原也是个老实人,被沅矜一吓,就什么都招了。
“姑娘容禀,奴婢爹是个嗜赌成性的,这些年奴婢在姑娘院中,夫人宽厚,对奴婢这些下人也时常有赏赐,便也存了点钱,但都被他拿去赌了,这次更过分,竟输了五百两银子,被赌坊的人断了腿,奴婢也是没办法,半月前四姑娘院子的红绡来找奴婢,道奴婢若愿听从四姐的,就帮奴婢爹还了赌债,又赏了奴婢这串碧玺手串,还道若奴婢不从,就叫赌坊要了爹的命,奴婢也是没办法啊!”
墨汀完,一时间竟觉得解脱了,上身承受不住的趴在地上,颤抖着听候发落。
沅矜:“除了这次我要去外祖家读书的事,你还告诉了她们什么?”
“再没有了,奴婢不敢再期满姑娘。”
墨汀在地上跪了一刻钟,也不见沅矜再发话,屋子里的下人们也噤若寒蝉,便心翼翼地抬头。
就见自家姑娘捧着一本书仿佛看得正起劲。
又过了一刻钟。沅矜才放下书:“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秦嬷嬷,去她屋子里搜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应该的东西,就把她逐出府吧!”
“谢姑娘恩典。.”本来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的墨汀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也不敢再求情,认命地下去了
“姑娘太过心软了,这起子吃里爬外的东西,就应该或死,或发卖了。”秦嬷嬷。
沅矜此时要睡觉了,叫朝露去铺床,才对秦嬷嬷:“她也是不容易,念在她伺候我一场的份上,就不为难她了。况她出府去还有个赌鬼爹等着她,那紫锦院那边看她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不会再管她,且有她的苦吃呢。”
秦嬷嬷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自家姑娘不是一味心慈手软就好。在这吃人的内院里,可以善良,但不可让人觉得她柔弱可欺。
朝露给她放下床帐,便去耳房守夜了。沅矜闭上眼睛,今天劳累了一天,现下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