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试吃员的张宁刚, 没明白他妈在啥，一头雾的看着手里面的鸡蛋壳，里头也不知道是啥，他愣了愣, 凑近鼻子闻了闻, 就闻见一股子鸡蛋奶香。

    再回头看他妈, 也抱着闻个没完呢。

    林静好去厨房拿了两个勺子，又把她妈也拉了回来，递给她妈一个：“妈，你也尝尝。”

    “哟, 你这是直接用鸡蛋装的？”张美兰问她，拿在手里面来来回回的看, 觉得可爱的很，还笑着：“我还当你是要鸡蛋壳干嘛，原来是当盒子使呢。”

    张美兰到点子上了，林静好是在用鸡蛋壳当盒子使。

    起先她做的时候, 就在想要用什么做容器，外头的店也有卖那种盒子，有纸盒子，也有特别薄的那种塑料纸盒，她的鸡蛋布丁都用不了。

    布丁不同于别的, 容器是很重要的，她不能找个差不多大的容器去一个一个做，那样太耗时, 不能量产，也不能找几个纸盘子装一下，太占地方也不好拿。

    再加上她没有先进的烤箱，布丁又不能纯蒸或者烤，必须要兑没过容器一半的水，蒸和烘烤一块儿进行才可以。

    纸盒，博塑料盒，都是达不到这个要求的，放进去非烤化了不可。

    要用玻璃罐子，成本也高，一个也太大，不好卖，反而蛋壳是最合适的，别看它脆弱容易被碰碎，但是其实，它是很耐高温的，只是拿着吃，不要刻意磕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左右吃这么一个布丁用不了多久。

    来之前她也试过用鸡蛋壳做布丁，因为好看，倒是很畅销。

    现在不什么好看不好看了，方便是真的，不管是在成本还是速度上，都是最合理的方法。

    把勺子递给拿着鸡蛋布丁的三人，林静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快尝尝。”

    吴艳芬是最先上手的，她用铁勺在那鸡蛋壳里面挖了一勺出来，手感有点像是蛋羹，但是又没有那么厚实，表面也是光滑的，就好像是牛奶一样。

    挖出来的布丁在勺子上面轻轻的晃悠了一下，就像是站不稳似的。

    谁也没话，都看着吴艳芬勺子里面的吃食，面上有些紧张，都忘了自个儿手里面也有。

    没注意到别人的表情，这股味儿在吴艳芬的鼻子前面飘来飘去的，竟然让吴艳芬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才把勺子送到嘴边……

    吸溜一下，勺子里面的布丁就钻进了吴艳芬的嘴巴里面，滑滑嫩嫩的口感在吴艳芬的嘴巴里面钻来钻去，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淘气，就在嘴巴里面跑散架了，然后慢慢的被她咽下去。

    嗓子一阵凉意，滑溜溜的就不见了。

    味道没来得及感受，但是已经被口感征服了。

    抬眼看了一眼林静好，吴艳芬表情惊讶，这种丝滑凉爽的口感，在这样有些闷热的中午，实在是太畅快了！

    “静丫头，姥可真爱你这一手！你这个叫啥？”吴艳芬着，勺子又伸进去，挖了比刚才还要大的一勺出来，布丁在里面晃晃悠悠的，差点从勺子里面滚出来。

    “布丁。”林静好看她那般爱吃，笑起来，戳了戳她妈的胳膊，又瞧瞧她舅：“妈，舅舅，你们也快尝尝。”

    完，她自个儿也跑到窗台跟前拿出来一个捏在手里，凑近闻了闻，味儿是不错的，看她妈和她姥都挖着吃了，林静好自个儿也挖了一勺出来放进嘴里，对比起来，味道肯定是不如烤箱做出来的，但是也绝对是正的。

    牛奶和鸡蛋的味道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带着丝丝入口的甜，林静好吃过布丁，没有其他三个人那种滑溜溜的感觉，她主要是在尝味道。

    舌尖勾着布丁，来来回回的舔舐，轻咬，比起口腔的温度，布丁的温度要低许多，硬是把空气里面的闷热给冲淡了一些。

    甜而不腻，那一丝丝的红糖，刚好勾起了一股焦糖的味道，可以是，以现在的水平，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也许可以再加点什么？林静好歪着头，嘴巴里面还在感受。

    那边的张美兰和张宁刚已经吃到不出话来，因为经常试吃，所以张美兰还是尽量一口一口的挖着吃，没有到狼吞虎咽的地步，张宁刚这边，已经全部下肚了。

    “好吃吗？舅。”林静好看到张宁刚是第一个吃完的，不由得问了一句。

    张宁刚不会夸人，有些话他更是不出口，憋了半天，脸通红的了一句：“静静，你可真，真厉害！”

    有她舅这句话，其实对林静好来就足够了。

    男人大部分不爱吃甜食，他舅又不会夸人，这个模样，那已经是最真挚的夸奖了。

    “再给你拿一个。”林静好跑到窗户边上，又摸了一个递给她舅。

    结果就是，一共十个，林静好不敢贪多怕胖，只吃一个尝了尝味道，张美兰和吴艳芬一人吃了两个，剩下的五个，全部张宁刚吃了……

    他本来一再要留给林静好，不然给他妈或者他姐，但是当林静好递过去没事儿，舅你吃吧的时候……他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妈和她姐也让他吃，他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当然，还有这一颗想吃的心。

    为啥就是控制不住呢？咋就跟上瘾了似的呢？

    林静好本来也没算今天就带着出摊，因为她不准备把布丁做特供，这样的话，十个也是不算多的。

    再加上，她准备和饮料一块儿上，自然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吃了那么多鸡蛋布丁的张宁刚觉得此时心情特别好，身体倍儿棒，刚好他出差才回来，厂里面给了半天假休息，吴艳芬就立马提了林静好想要捣腾捣腾她的三轮车，张宁刚义不容辞，立马抬着林静好近来搞的那些木板板跟着下了楼。

    这边林静好没着急，让吴艳芬帮忙蒸一下橘子皮，又拉了张美兰一块儿找了之前收起来的木条，带着吴艳芬给她做的布料，一块儿下了楼。

    三个人干起活来那是特别快，林静好先是和张宁刚一块儿把之前的木头板子给收了，露出来整个三轮车，又细细的和张美兰擦了一遍，重新的把三轮车用木板装了一遍，这次是两块木板合在一起，更加厚了一些。

    原本轮子两边只是随便的用木板包了一下，这次下面也给她订了一块板，只露出来够轮子活动的地方，这样蜂窝煤就不用挂着了，可以直接放到下面的木板上。

    车座林静好大部分时间是不用的，她和张美兰喜欢推着三轮车走，车上的东西本来就重，一个人骑一个人坐着那也是很累的，两个人一块儿推省事一点，也能散散步，左右都不太远。

    听她这么，张宁刚也干脆自个儿订了一个木头盒子，把撒轮车的车座到前梁全部都包了起来，和那本身林静好要架起来的木板子一样高，又把脚蹬子拿下来收到轮放煤那，这样里面也可以放些杂物，上面可以摆的东西也更多。

    由于现在已经不做竹筒饭，煤炉旁边那个坑也是没用了的，还摆不了多少东西，就干脆换了块板子，又把这半边架高了一层，变成了一个梯形，那边摆上锅了，就刚好一块儿高，这样里面的捅也能摞着放。

    要张宁刚是个腼腆的人，瞧着害羞，干起活来可是利索的很，也很有主意，有些林静好出来都怕做不到的，他全部都能想着方法给弄好了，等到林静好整体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完整的车了。

    特别像后世那种推在街上的吃车，唯一大概就是木头板子看着稍微便宜了一些，但是整体外观已经是别具一格。

    满意！

    林静好拍拍手，然后和张美兰一块儿撑着木头条，把林静好之前让吴艳芬做的那块布开，那是废布拼接起来的，不过吴艳芬的手艺好，审美也好，来来回回的布料凑在一起，颜色搭配的根本看不出来都是废弃的，再加上旁边绣着的那一行字，瞧着就特别值钱。

    为了达到林静好的要求，吴艳芬特意拆了一件张宁刚不要的衬衫，裁成了一条一个三角一个三角连起来的长边儿，在布的外头围了一圈，现在林静好这么一撑起来，刚好垂下来。

    早就留了孔，林静好和张宁刚一块儿把四个木头条都插到之前的留好的地方，布就刚好撑开，在头顶上方开来。

    又固定了木条，林静好才伸手把布四面都扯得对称，一个布顶就出来了。

    这下一看，车更洋气了。

    现在太阳大了，早上她们没回来和下午刚去的时候，日头都还没有下去，她早就准备弄个顶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刚好一块儿弄上，首先是防晒，其次是下雨了也能有个缓冲，又好拿，又好洗。

    这次林静好把她的之前写的纸板子全部丢了，又拿出新准备好的木板子，上面已经写了不少最近卖的东西，还花了不少的花样，直接顶在两个木头中间，然后张宁刚稍微用钉子固定了一下，招牌刚好就在布顶下面，而林静好和张美兰站在后头，就像是站在一个窗口里面一样。

    林静好来回走了几遍，又瞧了瞧哪里都能放些什么，让张美兰在里面站了半天，她自个儿瞅了又瞅，才停下来，满意的和她舅舅道谢。

    张宁刚忙摆手，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机油，又给三轮车的车轴上了点，然后才跟着她们娘俩一块先推回了车棚子。

    改过之后的三轮车确实重了很多，好在张宁刚最后那一下子，简直是画龙点睛，让三轮车推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林静好还特意在车棚子里面拿红砖顶了起来，生怕滑轮。

    这捣腾了整整一下午，等到了屋里的时候，她和张美兰就赶紧收拾收拾又下了楼，眼看着就到了出摊的时候了。

    推着新车出了摊儿，平时从公交车上头下来有些神色恹恹的人瞧了都是眼前一亮。

    本来夏日容易烦闷，这新鲜的事物却是可以提起人的兴趣的，想想那酸奶糕的味道，再看看那跟站在窗口里头似的老板，不少人步子就开始往这边来了。

    你这摆摊的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多半也就是推个三轮车，也有部分人是推着自行车的，根本就瞧不见看着新鲜的，大家都挤在前头，看林静好刚把锅擦了一遍，然后搁在煤炉上。

    “今天第一趟车来的真早。”把锅放在煤炉上，林静好笑眯眯的对着涌过来的客人道。

    “可不是么，老板，你这车是咋搞的？为啥看着就不一样了呢？”大娘排在了前头，来回瞅瞅，你这老板够能耐的啊，能把一个三轮车搞出来这么多花样。

    “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舅舅又帮着完善了一下，您吃啥？”林静好自然的着，也抬头学着客人的模样看了一遍，顺嘴夸了一下她舅，才问前头的人吃啥。

    “吃啥？还能吃啥哟，只能吃酸奶糕了，你瞅瞅身上这个汗。这天就没个消停！”大娘着，掏出来两毛钱直接递给了张美兰。

    张美兰接过去就塞在围裙里面，林静好这边就动手做了起来，晚上还是酸奶糕要畅销一些，就林静好这刚做起来，那后面的人也都是要了酸奶糕的，都一个个的等着林静好做。

    没耽搁，林静好让张美兰帮她倒面糊糊，自个儿又调整了一下火候，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做起来也就快一些。

    煤炉跟前要热的多，所以大家也就都不挤在前面，付了钱，要了东西，就站在一边去，三三两两开始话，还有的觉得林静好这个摊位特别新鲜的，那是凑过来这边瞅瞅，那边瞅瞅，是站在这里头，外面看起来是不是就跟那画里头的一样？

    这话一出，林静好就好似是变成了一道风景线似的，被人来来回回的观看。

    卖了一锅又一锅，林静好这摊子的生意又跟恢复了从前似的，今儿格外的畅销，当然，都是被摊儿这股子新鲜劲儿吸引过来的，有好几个那是挪都挪不开眼睛，就琢磨这是怎么搞的。

    没有被这些影响，林静好依旧是自个儿做自个儿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直到白桶见了底。

    “今儿是不是人多呀？”张美兰把兜里面鼓鼓的钱压了压，和林静好道。

    “哪儿啊妈，他们都是瞧着咱的车新鲜，不过这样也好，这新鲜劲儿，我看能有好几天呢。”林静好笑着。

    对哦，张美兰点点头，她都差点忘了，这一忙起来，都没空得意她们娘俩这个车了。

    “你这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我在那儿站了老半天，人都没散。”翠翠走过来，面上带着笑和林静好道。

    自从那定做之后，林静好就没瞧见过翠翠，也就有次远远的瞧了一眼，她就没了影，这车也是不坐了。

    “最近没上班吗？好久都没见你了。”林静好把锅放下，这会儿人并不多，也就问了一句。

    “我爸的厂子我不去了，最近都在家呢。我来找你，主要是红应该和你了吧，我想定做一个，和她那个差不多的点心。”翠翠比划了一下，她没见过，不清楚，只能做做样子。

    “可以的，不过红那个，就只有这么大，你也要这么大的吗？是做啥用的？祝寿？”林静好跟着比划了一下红那个的大，和手差不多大的。

    “嗯……你有点，可能要再大一点，算是祝寿，送给长辈的，我听她，上面她的特别玄乎的那个，时间放不长？”翠翠也不知道红的是啥，她歪着头想了一阵子，还是就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嗯，那个最多一个时就塌了，你要快点送过去才可以。”林静好点点头，知道她的是鸡蛋清。

    “那时间够了。”翠翠点头。

    两个人又合计了一下，翠翠要求了具体的大，还有里面要放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了一大堆，林静好全部都记了下来，翠翠这才算是点点头，两个人又商量了价钱，她不差钱，自然是希望林静好能达到所有的要求，也愿意多给一些，最后定了四块钱。

    因为相信林静好，她也没墨迹，直接先给了钱，然后定了日子，又问了一句：“老人胃口不好，肠胃也不太好，不知道有啥东西放进去能开胃？”

    “开胃的话……”林静好想了一下，然后问她：“开胃我倒是有个食材，但是不知道老人对酸甜口是不是能接受，就是轻微的一点点酸，我可以稍微调整一下味道，不是像醋的那种酸。”

    “可以的，那个没有关系，你自个儿瞧吧，你有法子就行了，我信你。那我就先走了。”翠翠一听就安了心，然后对着林静好笑笑挥挥手，一路跑到了，那边的巷子口。

    林静好伸着脖子瞧了一眼，那巷子口站着个人，站在背光出，林静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身形高大，翠翠跑过去，就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路走了。

    她不似别人那般八卦，想那大概是翠翠的哥哥，这边也就和张美兰收了摊，一路回了家。

    自那天之后，吴艳芬的噩梦就开始了。

    陈皮还没有晒好，林静好就开始了专注的攒鸡蛋壳的过程，于是家里面，每天都是蛋。

    出去摆摊，面糊糊是鸡蛋做的。

    早上起床，蒸蛋已经在等着你了。

    晚上炒菜，有你喜欢的青椒鸡蛋。

    蛋蛋蛋，吴艳芬就算是不想吃，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想帮大孙女分忧啊！

    总不能都让大孙女吃吧？

    但是鸡蛋吃多了，营养反而会流失，所以没两天，林静好就觉得只能在想别的法子。

    这个时候吴艳芬又挺身而出了，她先去楼下找了李姨，让她凡是吃了鸡蛋的鸡蛋壳都记得帮忙留着。

    好记点心的忠实粉丝的奶李姨抓住吴艳芬就贼兮兮的问，那天林静好蹲楼下不知道做的啥，飘得到处都是，是不是要出新品了？

    吴艳芬点点头，着鸡蛋壳就是她要用的，李姨立马一拍手，答应下来，还从吴艳芬那儿拿了一个鸡蛋壳来，照着敲！

    找完李姨，她又去敲了几个平时处的关系好的，她家隔壁隔壁的妇人一听，立马就自告奋勇的要给，谁让吴艳芬这个大孙女做的啥，她都爱吃呢！

    有了外援，鸡蛋壳收集的过程就变得没有那么艰辛了，林静好每天晚上都会和张美兰把今天的鸡蛋壳洗干净晾起来，屋大屋的窗台上面都铺满了报纸，上面的鸡蛋壳一个一个的倒扣下来，本来不宽的窗台，这一下子就挤了个满满当当的。

    这么几天下来，青梅晒成了青梅干，绿色的皮早不见了影儿，被皱巴巴的青黑色代替，橘子皮也有了几分陈皮的模样，橘黄色的那一面，变成了黑黄色，使劲一捏，直接就掉下来一块，嘎嘣脆儿。

    挑了个大中午，林静好算着几位吃货平时午休起床的点，准备先在自家楼道响她饮料的第一炮。

    她先在煤气灶上架了一口大锅，然后把青梅洗了洗，丢进锅里，又把陈皮，山楂干，还有甘草，一股脑儿的都放进去。

    十五个梅子，配上一块陈皮，十个山楂干，搭上一截子甘草，把那大锅的底儿，填了个满满当当的。

    林静好在里头兑了水，直接就开了大火。

    不过是十分钟左右，锅里面的水就开始滚，林静好拿了砂糖，倒进去了一大勺，又挖了勺红糖进去。

    手里面的大勺没有停，水一滚，林静好就开始匀速搅拌起来，不一会儿，那青梅的酸味儿里头又进了一点山楂的酸，山楂的酸味儿里面又夹着一点陈皮的苦，这甘草算是命最不好的，本来味儿就不大，这一趟子下来，几乎是闻不到那股子甘甜味。

    水滚大了，里面的颜色就变得有点深了起来，林静好在这个时候转了火，咕嘟咕嘟的泡泡往上走，热气儿也一下子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