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语羞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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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藕般的柔软玉臂,此时一片红肿,上面布着五六个大不一、形状各异的透明水泡,还有两处表皮已经脱落,虽然不算太严重,但由于长时间的被湿衣服覆盖着,表面已经泛白。

    柯木蓝想,水泡没有破损,是因为患处及时的得到了冷水冲洗。不过,他可不认为康聿容懂这些医理,应该是她被烫伤后下意识的反应。

    胳膊惨不忍睹,可被柯木蓝攥在手里的那只原本洁白无瑕,仿佛是一件绝美艺术品的纤纤玉手,而今也好不到哪去。手指肿的与胡萝卜不相上下,手心手背青青紫紫,各种伤痕,遍布全手。

    柯木蓝看着这面目全非的玉手玉臂,一抹疼痛,从心间清晰划过,关怀的话情不自禁的就从嘴里蹦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聿容听出了他的关心,眼泪迅速弥漫了眼眶,强忍了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却有了决堤的谷欠望。

    康聿容低着头,柯木蓝看不到她的脸,却隐隐感觉出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他正要开口,她却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但脸上没有泪水滚落的痕迹。

    她不痛不痒的:“我不是了吗,工作的时候不心把水洒在了身上。”

    “热水?”柯木蓝是医生,她的伤是怎么引起的他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康聿容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康聿容给的理由听着很充分,但只有点脑筋的都会很容易的推翻。

    如果是康聿容自己的原因,那么水的着重点应该是正前方而不是右侧。形成现在这样的结果,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故意的将水泼在她的身上。

    将热水泼洒到她的身上!

    人性恶略到怎样的地步,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可见她平日里的日子,一直都是坐于涂炭吧?

    一股激愤,在柯木蓝心里熊熊点燃,他问:“他们一直都在欺负你吗?”

    康聿容想一口否认,但是一想,他一向都心细如丝,什么事都观察的极其细致。她要没有,他肯定是不信的,思忖少许,她想了个折中的辞。

    康聿容:“欺生,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不是吗?这里有,咱们中国也有。他们的招数也算不上欺负,无非就是不爱理睬我,多让我干点活儿罢了。不过,身上的水真的是我自己不心洒上去的,与他们无关。”

    柯木蓝心里大叫:你撒谎!

    明知道康聿容撒谎,柯木蓝还是默然了。他知道,她要是不愿,他就是问一百遍也都是这一种结果。

    他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些药棉和药水,心的处理着她胳膊上的伤口。药水涂在皮肤上,凉凉的,但也特别的刺疼。

    柯木蓝擦一下,康聿容抽一口冷气;擦一下,抽一口冷气。

    柯木蓝蹙着眉,被她一个接一个的“嘶!嘶!嘶!”声,搅和的都下不去手了。

    为了分散康聿容的注意力,柯木蓝没话找。

    他:“杂工这种活儿,真的不是你该干的。以你的身份,不该受这样的苦。”

    “我什么身份?千金姐?阔少奶奶?”康聿容自嘲的笑了笑,叹息着:“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唯一的身份就是康聿容,一个单单独独的女人。”没有丈夫相持,没有娘家依靠,只能靠自己。

    没想到康聿容会这样,柯木蓝懊悔了,懊悔自己起的话题太没有水平了。

    唉,注意力是分散了,可是这添堵的话,岂不是叫她更闹心?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钦佩过宋兆培会闹、会逗的本领,恨不得立刻把宋兆培从床/上拽起来,把苦闷的康聿容逗笑逗乐。

    康聿容的目光无焦的落在前面的某一个点上,落寞而又惆怅。

    她轻轻叹了口气,哀伤的的低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没用的?”不等柯木蓝开口,她又:“盛呈总我是一个愚昧无知,什么都不会的蠢猪,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来到这儿我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连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如何相处我都做不好,后厨里的老员工不欺负我欺负谁去?我还真是个愚昧无知,什么都不会的蠢猪。”

    愚昧无知,什么都不会的蠢猪?

    章盛呈那家伙居然这样贬低她,真是该死。

    柯木蓝:“别这样妄自菲薄。世上就有一种这样的人,他自己未必有多好,却总喜欢摆出一副睥睨一切的姿态。他之所以频频对你出言不逊,因为只有把你踩低了,才能把他自己抬高。

    至于人际关系,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你就算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对于爱找茬的人来,他也能找出你的一百个毛病。更何况,不管在哪一个国家,都存在着一些歧视种族的人。仅仅相貌和语言,足够给了他们嘲笑你的理由。对于这样的人,你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态度呢?

    对于曾经伤害过,藐视过你的那些人,不要和他们计较。只要你能精彩的活下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反击。你现在刚刚开始,请相信我,飞过低潮你就是一只冲破云霄,光芒万丈的蝴蝶。”

    康聿容的眼睛亮了,她问:“真的?”

    柯木蓝用力的点了点头。

    康聿容柔和的笑了笑:“成为冲破云霄,光芒万丈的蝴蝶?这愿望太高了,我不敢奢望。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能自己养活我自己,不用再依靠任何一个人。只有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才不会失望。”

    “嗯,的没错。”柯木蓝附和。

    擦完药后,柯木蓝:“家里药品有限,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为了防止感染,明天还是去趟医院,做个详细的处理。”

    康聿容想,她哪里有去医院的时间啊,想要拒绝,可一看他那一脸的坚决,敷衍的点了点头。

    柯木蓝从厨房里把饭盒拿了出来,康聿容接过来,道了别,就上楼了。

    躺在床上,柯木蓝反复的想着康聿容刚才的那几句话,终于明白,康聿容离婚后为何急于找工作了。

    挣钱是一部分原因,但最大的缘由,她是想通过工作来证明自己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她想要证明自己,这种心情很急切。

    没读过多少书,是她最大的弊端,也是她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根源。再加上语言不通,所以在工种方面她不敢奢求太高。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杂工她也一口就答应的原因。

    她这样以出卖劳动力来展现自己的做法,在柯木蓝看来,一点都不明智。谁不知道,劳动力是最廉价的。

    她现在劲头十足,什么也听不进去,除非自己撞了南墙。

    所以,自从康聿容大了这份工后,柯木蓝一句劝诫的话也不,只等着她撞南墙。

    康聿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敲门声,很轻缓,却也很固执。

    她开灯,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分。平常她都是七点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上班。

    谁会这么早?

    康聿容下床,披了件外套出了卧室,在门口问了一声:“谁啊?”

    门外响起:“我,柯木蓝。”

    开门,康聿容问:“这么早,出什么事儿了吗?”

    柯木蓝笑了笑:“吃早餐。”

    “啊?现在才六点半,今天的早餐这么早?”

    柯木蓝问:“如果和平时一样的话,你会吃完早餐和我去医院吗?”

    康聿容想,肯定不会,她不想刚上班就请假。她就算再笨也知道,事儿多的员工老板肯定不会喜欢的。

    柯木蓝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没给面子,直接点破:“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把时间提前了。”

    康聿容有点呆,闹不清楚,她心里怎么想的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未卜先知?能掐会算?神婆?哦不,神公?

    见她还在犹豫,柯木蓝义正言辞的:“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如果不及时做妥当的处理伤口很容易感染溃烂,到时候只怕会更麻烦。所以,你抓紧时间洗漱然后下来吃饭。”

    康聿容想推却也没机会,因为柯木蓝完就走了,她只有认命照做的份儿。

    时间还早,医院里除了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走动,整栋楼还都静悄悄的。

    柯木蓝把康聿容带到他的门诊室,自己又出去了,几分钟后再回来,推进一辆医务车,上面摆着一堆药水、药膏、纱布等等。

    康聿容坐在椅子上,柯木蓝心的把她的袖子挽上去,伤处消毒之后,拿起一把消过毒的剪刀。

    康聿容看着他手里的剪刀,心里直犯怵,她问:“这要干嘛?”

    柯木蓝据实回答:“水泡太大,如果不把里面的水挤出来,一旦破损很容易感染。你把头扭过去,或者把眼闭上,会有点疼忍着点。”

    康聿容从怕疼,把头扭到一边,咬着牙闭着眼。

    柯木蓝低着头,心翼翼的把水泡剪开,挤出浓水,认真的消毒,涂药,包扎,动作熟练灵活,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胳膊处理好之后,柯木蓝:“把裤子撩起来,我看看腿上的伤。”

    康聿容脸一红:“腿没事儿。”

    “有事没事我了算,撩起来我看看,又不是没看过。”

    柯木蓝低头整理着车上的药品,话的自然而然,好像的极其普通的一句话。

    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了什么的时候,一张俊脸羞色满面,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而康聿容也是一怔,随即面颊燃烧起鲜艳的红晕,眼帘垂的更低,竟有了种莫名的拘谨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