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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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悬在夜幕上的弦月被乌云遮掩, 暗淡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显得有些凄清。

    黑夜山的草木形状多为诡异,在夜幕的笼罩下奇形怪状的格外骇人, 并且因为山上妖怪众多,这座山周围数十里没有人烟。

    八百比丘尼穿着红白巫女服, 只从外表看, 她是虔诚纯洁的巫女,谁又知道她的内里早已腐坏?

    月亮若隐若现,八百比丘尼握着随身的法杖, 她能从源赖光将军家中盗出髭切膝丸两振宝刀可全靠这把法杖呢。

    黑晴明以为毁了她的灵脉便可以高枕无忧, 可她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啊。她自身不能用咒术,法杖自带啊。

    所以, 将她彻底杀死就好了啊,这样做只是放虎归山而已。

    走出山洞, 八百比丘尼手中的法杖上,飞出了一条荧光的线,线的另一端延伸向远方,为她指明方向。

    八百比丘尼缓步随着指引的线光走去, 给的思考时间也足够久了, 他们也该给她一个答案了。

    暗淡的月光下,从高高的山崖上倾泻下来瀑布泛着粼光, 湍急的水流冲刷着潭底, 积年累月, 已将潭底的石头冲出了坑洞。

    瀑布隆隆作响,水流时刻不停,潭边的髭切站得累了,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不顾旁边膝丸嚷嚷着石头不干净要擦一下的话语。

    “兄长,衣服脏了在这里可不好清洗啊!”膝丸鼓着脸道。

    “啰嗦丸,你好烦啊。”髭切盯着涟漪不断的水面道。

    “兄长,我是膝丸。我哪有烦了,还不是兄长你一点都不注意,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好!”膝丸声的埋怨。

    “脏丸,衣服脏了把刀鞘洗一下不就好了?”髭切满不在乎的道。

    “兄长,是膝丸。”膝丸不厌其烦的纠正,“刀鞘只会在我们受伤的时候才会具现伤痕,衣服脏了洗刀鞘没用啊。”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髭切笑眯眯的站起来,“哎呀,裤子似乎脏了呢。”

    “哪里哪里?”膝丸连忙去看,石头上面是干净的,但是下面却青苔丛生,髭切的腿因为挨着石头,腿后沾上了不少青苔和泥渍。

    “脏了这么多啊,兄长,这下糟了啊。”膝丸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洗都没法洗啊。

    “正好试试洗刀鞘管不管用啊。”髭切一脸微笑的拔出本体,将左手握着的刀鞘随手扔到了水里。

    “咚!”刀鞘入水时发出轻轻的响声,膝丸亲眼目睹这一幕后,崩溃的大喊:“兄长,你做什么啊!”

    “吼叫丸,你看不出来吗?”髭切一脸理所当然,水光反射下,髭切的笑容有些诡异:“当然是洗衣服啊。”

    “这样会把刀鞘弄坏的啊!!”膝丸急得抓耳挠腮。

    他在一边着急,髭切却事不关己一般轻松笑着,还安慰他:“不用担心挠头丸,不会有事的。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不行,要赶紧捞出来!”膝丸无视髭切的风凉话,现在没事不等于以后没事啊,“这可是你自己啊,兄长好歹对你自己认真一点用心一点啊!”

    “兄长!”膝丸抓住髭切的手腕,盯着他的双眼道:“兄长,你现在下去,把你的刀鞘捞上来!”

    “欸?”髭切目露疑惑:“弟弟丸帮我不行吗?”

    膝丸不忍的撇过头:“兄长,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不会游泳啊!”

    “兄长准备好,我这就送你下水!”

    “先等一下——”髭切的话还没来得及完,膝丸就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扑通”一声,岸边的髭切消失了。

    “啊啦,我来得真巧。”刚刚顺着光线指引找过来的八百比丘尼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兄弟相残的场景。

    她站在原地,膝丸闻声看了过来,发现是她后,视线中微带嫌弃之色,又很快的转过头望向水面。

    八百比丘尼挑眉,步履轻盈的走到膝丸身边:“膝丸大人,您刚刚在做什么?”

    “你的真面目早就暴露出来了,不用惺惺作态。”膝丸皱眉道。

    “我对神明大人还是很尊崇的,不管他是好是坏。”八百比丘尼不在意他的嘲讽,经历多了,脸皮的厚度自然也增加了。

    膝丸瞥了她一眼,望向水面的视线微紧:“兄长?兄长!你找到了吗?”

    水底阴暗,膝丸只能看到水面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也不见髭切浮上来。

    “髭切大人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八百比丘尼了然问道。

    “嗯。”膝丸应了一声,心中有些担心。

    “没关系吗?”八百比丘尼道:“刀剑的话,只会沉入水中的不是吗?”

    膝丸顿时一僵:“付……付丧神的话,不会沉的吧?”他的迟疑无比,显然他自己也想到其中关节了。

    八百比丘尼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膝丸额头冒出了冷汗,“兄长一直不见动静,很可能沉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通水性,下去的话也会沉进去的!”

    “喂,你有没有办法?”膝丸转头期望的盯着八百比丘尼。

    “非常抱歉,我用不了咒术,也没有办法呢。”八百比丘尼摊手表示帮不了他。

    膝丸一脸绝望的朝水面大吼:“兄长!兄长!兄长你还在吗?刀鞘找不着就算了,你快上来吧!”

    “兄长??兄长!你快上来吧,别找刀鞘了!”笨蛋弟弟在岸上怎么叫也没动静,他一急,动作迅速的让八百比丘尼只看到了残影,利索无比的跳入了水中。

    他跃入水中的身姿无比绝望,甚至让八百比丘尼感到了壮烈的意味。

    然而,“咦?”膝丸从水中站了起来,水面只到他的肋骨下方。

    “兄长?!”膝丸愣愣的看着髭切跟着从水中站起来,走到岸边,一手按着地面,轻巧的翻了上去。

    “怎么回事?兄长你刚才怎么……”

    髭切蹲下来用潭水把手洗干净,慢条斯理的道:“身为兄弟,理应有难同当不是吗?”

    随后,他那金棕色的双瞳在夜里闪闪发光:“弟弟丸,水里的感觉怎么样?”

    “等等,兄长,你刚才——”膝丸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我是在用水洗刀鞘啊。”髭切笑眯眯的站起来,他的本体完好无缺的挂在腰间,微微转身,让膝丸看清他的裤子。

    “洗刀鞘果然有用啊,弟弟丸,你看,我的裤子很干净吧。”

    “不,我不是在问这个。”膝丸连连摇头。

    “水位这么低,兄长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冒头呢?”

    “都了是在洗刀鞘啊。”

    “为什么我叫你你不回应啊?”膝丸一脸委屈。

    “你叫我了吗?很抱歉,我没听到呢。”髭切软软的道。

    “……”膝丸抹了把脸上从头发滴下来的水,朝岸边走过去。

    他正要上岸,髭切就挡在他身前,膝丸以为髭切是无意间挡了,就往旁边走,结果髭切也跟着挪到旁边。

    “兄长?”

    “弟弟丸,我觉得你脑子里有很多脏东西,所以你还是水里好好洗洗吧。”髭切这样道。

    八百比丘尼在旁边看着兄弟俩的互动,明显髭切想要报复膝丸把他推进水里,膝丸不会傻到看不出来啊。

    “咦,是吗?”膝丸信以为真,他想了想,还以为是自己白天在山洞里那些话让兄长误会了。

    然后他把腰间的本体摘下来,递给髭切:“那兄长帮我看好我的刀,刀不能一直在水里的。”

    “好的好的。”髭切笑得纯良,接过膝丸的刀,笑眯眯的盯着膝丸一头扎进水里。

    八百比丘尼一脸难以言喻,这个膝丸,脑子里有坑吧?

    “巫女桑,你找我们有事吗?”髭切身上的外套还在往下滴着水,浑身湿漉漉的,淡黄色的头发一缕缕的黏在额头、脸颊上,看起来意外的无辜。

    八百比丘尼看着髭切膝丸这两把刀,“髭切大人,刀不要紧吗?”

    “嗯?”髭切低头,腰间的本体与弟弟丸的刀都在滴水,“或许会生锈吧。”

    “……那就先把刀处理一下?”八百比丘尼提出了建议。

    “处理?要拿布擦拭吗?可是现在这里没有啊。”髭切望了望荒凉的四周,语气轻巧:“那就先不擦了吧。”

    八百比丘尼沉默片刻,她有点怀疑合伙人的智商:“本体刀生锈,您的实力不会下降吗?”

    “这个啊,呵,”髭切轻笑一声:“不要担心,这两把刀不是我们的本体啊。”

    八百比丘尼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不是你们的……”

    “对啊,这是巫女桑送给我们的刀啊。”髭切笑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