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毕业
“郡主,留步。”
容珂听到身后有人, 身形顿了顿。她回过头, 发现竟然是熟人:“萧景铎?怎么是你?”
萧景铎停在容珂面前, 诚心实意地劝:“郡主, 马球太过危险, 以你现在的年龄, 最好不要参加。”
容珂轻轻哼了一声:“我只是随口,甩开和静罢了。我才不想和她待在一处。”
萧景铎默默点头, 他看出来了。
既然容珂没算真的去凑热闹, 那萧景铎也放了心, 他走在容珂左侧落后一步的位置上, 转过头询问容珂:“郡主,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回去找我阿娘啊,还能怎么办?”容珂没好气地,“你们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还能去哪里?”
萧景铎对这个答案简直喜出望外, 难得这位祖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他连忙道:“这样很好, 太子妃估计也等急了, 我这就送郡主回去。”
今日皇帝出门游玩, 太子妃自然也在随行的队伍里。皇室女眷在抚云楼歇脚,楼外守着重重甲卫, 一个宫人模样的侍女站在门口,正着急地瞭望着。
突然, 她眼神一凝,惊喜地叫出声:“郡主,你回来了!”
宫女快步跑过去迎接,容珂懒懒地点了点头,问:“阿娘还在里面?”
“太子妃殿下自然在的,郡主,方才新安公主传信让我们去凉亭接你,结果我们去了却没人,真真是急死人了。你若再不回来,太子妃都要派侍卫出去搜查了!”
“哦,我随意在园子里走了走。”对此容珂含糊其辞,萧景铎则在心里暗暗叹气,你永远猜不到容珂下一步想做什么,明明方才他们好了回抚云楼,结果还没走到一半,容珂突然对周围的花花草草感兴趣起来,萧景铎既不能丢下她也不能强行把她押回来,只能陪着容珂在芙蓉园里乱逛。可想而知,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而且还凑巧错过了太子妃派去接应的人。
萧景铎发自内心地怀疑容珂是故意的。
萧景铎站在容珂身后,宫女自然早就看到了。她虽然还不知萧景铎的身份,但宫里的人总是自带三分圆滑,不管心里怎么揣测,宫女的面上依然和和气气地向萧景铎问好:“奴给郎君请安,郎君安好。”
萧景铎侧身避过,他们俩还在这里客套,而容珂却早就走远了。
等脱离楼外侍卫的视线后,容珂越发肆意,到最后,她干脆甩开萧景铎和几位侍女,自己快步朝里面跑了进去:“阿娘!”
太子妃夏氏正坐在屋里和官眷谈天,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容珂完全不怕太子妃,她跑进屋后,一看全是熟悉的人,越发无法无天。她笑吟吟地给几位宰辅夫人请安:“各位夫人好,几日不见,我怎么觉着夫人又变漂亮了?”
几位夫人指着她大笑:“哎呦,珂珂永远都是这么会话。你惹太子妃生气,可别把我们拉扯进来,我们可不会替你好话。”
“夫人这话的,您品高德馨,阿娘仰慕您许久,只要您坐在这里,我阿娘偷偷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记得责备我?”
容珂这话逗得几位夫人大笑,就连太子妃都没忍住,轻轻翘了翘唇角。见太子妃不再绷着脸,容珂就知道自己今日这关过了,越发轻松自在。
萧景铎站在门外,听到容珂这几句话,不由在心中赞叹。
她仅仅一句话,非但夸了宰相夫人,还侧面透露出太子妃对宰相夫人的尊崇。要知道暗中夸赞远比明着褒扬有用,她寥寥几语就替自己母亲了好话,还无形拉近东宫和诸位宰相夫人的距离,所以,容珂能受宠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太子妃心中的气顺了,这才有心思给女儿眼色:“你这么现在才回来?”
容珂立马听明白了,太子妃这是问萧景铎呢。
“忘了给诸位介绍,这位是萧景铎,定勇侯长子,现在在国子监就读。今日我随新安姑姑游玩时,凑巧遇到了萧景铎,方才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萧景铎虽然随容珂一同回来,但是他异常守礼,在太子妃发话前,并不曾走入屋内,只是在外面静静站着。现在听到容珂的介绍,他才应声跨了一步,给屋里的太子妃和诸位夫人行礼:“在下萧景铎,见过太子妃殿下,见过诸位夫人。”
“铎,好名字。”太子妃淡淡微笑。她早就看到容珂身后的那位少年了,不过先前忙着和女儿生气,她还不曾细看这位郎君,等现下一看,她才发现好一个俊俏少年郎。少年十四上下,眉眼干净漂亮,低眉敛目地站在屋门外,轻而易举地就让人生出好感来。太子妃的嘴边已不觉带出笑来:“今日是你送珂珂回来的?她这个孩子任性又不讲理,今日多谢。”
“阿娘,你我任性我承认,但是不讲理从何起?”
太子妃回头瞪了容珂一眼,容珂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闭嘴,萧景铎和几位夫人一同笑了起来。
在萧景铎的印象中,容珂早慧近妖,心细如发,走一步算三步,是个理智的近乎冷酷的少女。然而萧景铎却没想到,在家人面前,她也会有这样活泼娇气的时候。
太子妃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萧景铎一一作答。太子妃实在是一个温和的人,萧景铎不觉对这位未来的国母好感倍增。不太子妃,就是太子也是一个随和温柔的储君,有这样一对温柔的父母,实在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萧景铎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不觉有些寥落,但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这个念头不过刚冒出来,就被萧景铎抛开了。
“你现在在国子监读书,极好。”太子妃笑道,“日后算从荫蔽还是考科举?”
“我想试一试科举。”
太子妃略有些意外,随即她笑得更柔和:“很好,有志向。”
这时候另一个夫人也搭话道:“你便是萧景铎?我听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儿到过,你成绩极好,旬考次次都是上等,极为难得。”
萧景铎现在还不到接触各位宰相夫人的阶层,自然也认不出这位夫人是谁。但是能和太子妃坐在一处的夫人少都是三品诰命,想来话这位夫人的孙子就是萧景铎的某位同窗。萧景铎低着头谦让:“夫人谬赞了,多亏了祭酒和博士教导有方。”
“你学识出众又肯下苦功,想必将来科考也如探囊取物,不定哪一年,我们就能在探花宴上看到你了。”太子妃笑道,“不过我看,这一天并不算远。”
“谢殿下吉言,萧景铎在此谢过殿下。”能得太子妃亲口祝福,萧景铎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许是应了太子妃的话,接下来萧景铎在国子监的生活果然极为顺遂,不知不觉,就到了启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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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元八年,国子监。
白嘉逸进屋时,萧景铎正坐在窗前读书。白嘉逸笑着走过去,问道:“明日旬假,你要出去吗?”
国子监十日一考,故而称为旬考,每日旬考后会有一天假期,供学生休整调理,同样被称为旬假。
“不了,毕业考在即,我准备毕业考为要。”萧景铎头也不抬地道。
萧景铎启元五年入学,并在三年内修完了五经,成为同年入学的学生中最快毕业的那一批。修习完对应的经书后,按国子监的规定,萧景铎只需完成毕业考就算成功毕业,同时获得科考资格,可以和礼部报考明年的科举了。
国子监将毕业考设在八月,如今已然七月,眼看考试就要到了。
白嘉逸对萧景铎的回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长叹道:“我就知道。不愧是国子学雷不动的第一,什么时候都这样勤勉啊!”
萧景铎也笑了:“别人就罢了,你也来凑热闹。”
“你还来,旬考次次上等无一例外,就连岁考也碾压众人。你出去问问,同一届中还有谁不知萧景铎的大名?”
萧景铎对此只是笑笑,并不想和白嘉逸多做辩解。别看白嘉逸这样,但是事实上,白嘉逸的成绩也相当优秀。
刚入学时,白嘉逸因为不熟悉环境,犯了许多常识性错误,萧景铎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但也不去点破。之后等白嘉逸适应过来后,他也展现出超强的胜负欲来,虽然为人依旧吊儿郎当,但学业上却相当刻苦。除了读书,白嘉逸就像和萧景铎卯着劲一般,在武学上也狠下功夫,如今三年过去,白嘉逸已完全看不出从前轻浮公子哥的样子了。
萧景铎也乐得碰上这样一位劲敌,他亦毫不退让,同时在读书和武学发力,始终压了白嘉逸一头。他们俩就在这样你追我赶的氛围中度过三年,同时成为国子监内最快毕业的那一波学生。
白嘉逸开了玩笑之后,就转而问起正事:“你毕业考后有什么算?”
言语间,已经将毕业考的结果默认了。
萧景铎也有这个自信稳过毕业考,他毫不避讳地谈起将来的算:“我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明年?春闱大概在正月或者二月,距今不过半年而已,你这样有把握?”
萧景铎这些从官学毕业的学生称为生徒,可以直接报名科考,不需要参加县、州等级别的选拔。每年官学毕业的学生再加上各地送来的乡贡考生足足有上千人,而录取者不过二十余人,是百里挑一一点都不为过。这些人个个都是当地的佼佼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只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由此不难猜想,中进士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所以报考科举的人都没想过一次能中,许多人都要多考几次,甚至有人连考四年仍未中举。萧景铎毕业不过一年就敢参加科举,倒也是胆子够大。
“迟早都要考,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
白嘉逸点头:“有道理。那么明年,春闱见。”
萧景铎也淡淡地点头微笑:“春闱见。”
三年同窗兼同屋,萧景铎和白嘉逸早已达成非同寻常的默契。然而虽萧景铎和白嘉逸惺惺相惜,但他也始终防备着白嘉逸,毕竟白嘉逸的异常实在很明显,有了吴君茹这个前车之鉴,萧景铎不可能不多些心思。
相信白嘉逸对他亦是同样的感觉,既信任,又防备。
毕业考很快就开始了,祭酒站在考场上,看着台下众多学子,不由感慨万千。
仿佛入学不过昨天,一转眼,他们就要离开国子监,迈入更荣耀也更凶险的朝堂了。不定若干年后,这其中的某些学生会和他同朝为官,甚至成为他的上级也不准。
祭酒心中想了很多,但时间不过过去了几瞬而已。他敛起神色,了些和入学时类似的勉励之话,就宣布考试开始。只不过这次,祭酒的教诲中心从治学之道变成了为官之道罢了。
毕业考由博士出题,祭酒监考。一时间诺大的教室里只能听到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祭酒就在这种寂静中慢慢踱步,无声地从一位又一位学生身边走过。
祭酒走到萧景铎身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头查看他的答卷。祭酒对萧景铎印象极深,此人是定勇侯府的嫡长子,但似乎和家里并不亲近,常年住在国子监,就连旬假、田假也多半待在学舍里温书。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国子监有这么多学生,如果萧景铎仅是家庭复杂,也不会进入祭酒的眼。
祭酒对萧景铎影响深刻,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成绩。
这三年来,萧景铎成绩非常耀眼,而且文武双修,是这一批学生中最出众的几位之一。萧景铎和白嘉逸的大名在国子监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知国子学有两位学生同舍同班,相貌出众,文武功夫也强悍,是国子监内数得上名的风云人物。只不过萧景铎和白嘉逸性格不同,白嘉逸时常活跃在同窗聚会中,而萧景铎则更冷淡神秘一些。
然而有一点不容置疑,但凡见过萧景铎本人的人,都不会轻易将此人忘却。漂亮的眉眼,挺拔的身姿,再加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凌厉气质,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已经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祭酒在萧景铎身边看了片刻,心中满意地点点头,就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祭酒站在身边,搁寻常人身上哪个不紧张得手抖,而萧景铎下笔的速度却非常稳定,至始至终都没有被祭酒影响过。
离开考场后,萧景铎眯眼看着天上的骄阳,露出久违的笑意。
白嘉逸发挥的也很不错,看到萧景铎站在外面,他主动走上来调侃:“看来,我不需要询问你这次考试感觉如何了?”
萧景铎笑着点点头:“彼此彼此。”
离别在即,白嘉逸难得染上几分感性:“毕业考已结束,我要搬回白府住了。此去一别,相见不知何时,有空欢迎你来白府做客,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的那几个妹妹。”
果然白嘉逸这人就不出好话,萧景铎收起笑意,瞪了他一眼道:“女子名声何其重要,你不要瞎。”
白嘉逸耸耸肩,:“我得是真的呀,若你成为了我妹夫岂不是亲上加亲、佳话一则?你是不知道你在女眷中多么有名,自从我的妹妹们知道我和你同屋后,她们成天缠着我问你的事,更有甚者还要跟着我来国子监,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萧景铎冷冷地笑了:“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答应。”
“啧。”白嘉逸嫌弃,“不解风情,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在女眷中这样受欢迎。要我,你这种性格以后铁定娶不到媳妇。”
“你还?”
听到萧景铎语气已经不对,白嘉逸立马见好就收:“开个玩笑而已嘛!不过方才我的话有一句是真的,来白府做客,我倒屣而迎。”
萧景铎在心中默默点头,白嘉逸果然进步了许多,如今竟然能随口出雅词来。
萧景铎脸色一本正经,白嘉逸哪里知道面前这个人正在刻薄他,他还真心实意地和同窗道别:“保重,明年开科见。”
“明年见。”
同窗一个接一个搬走,萧景铎也离开了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学舍,搬回了定勇侯府。
如今再回来,萧景铎的身份又上了一个档次,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当年任人宰割、只能被动还击的少年了。
可惜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久,萧景铎刚刚将行李安置好,甚至都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的血脉亲人们就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老夫人在众人的劝下,不由动了些隐秘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
【国子监副本已通关,现在正在评分,请不要离开】
【系统评分:满分。恭喜萧景铎获得最高分数,并解开隐藏支线:国子监替身之谜】
【为了奖励玩家萧景铎的优秀表现,嫡子系统特别赠送随机大礼包一个】
【随机礼包抽奖中……】
【恭喜您,抽到搞事套餐一份。搞事套餐已就绪,现在进入倒计时】
【不用尝试了,取消没有用的,微笑。】
(总觉得写剧场比写文更好玩啊,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