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眼看着巡捕就要将葵抢走了,捉五儿那点功夫就如同麻绳栓豆腐,提不起来。叶鲜都怀疑当初老堂主赶走这兄妹不是因为偷东西,而是因为这功夫太给奔流堂丢人了。
虽然对老五的嚣张早有耳闻,但这是陈宗允第一次亲眼所见,连天子脚下都敢如此胆大妄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去救那个姑娘吧。”
叶鲜嗤笑了一声,这事儿没有两全的法子,只能暂时牺牲一头,“好的,我去救那个男的。”
陈宗允楞了一下,这人是成心给自己唱反调呢。陈宗允恨得牙痒痒,眯起眼看着这刚挑了事儿的混混,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失了威严,老虎不发威,你。。。。你怎么这么好看??她有三千相,他偏只见三世佛。真真是满目美好,见不得半分业障。本想狂性大发一把,临场却没发挥出来,直接调头变成了思考如何才能将她收成自己的人。
叶鲜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如老鹰一般紧盯着场子,等时机成熟之时,她像影子那般凑到了斗中心。手一抖,巡捕腰间的钱袋子已经落进了她的掌中,从中摸出了一把铜钱,看似轻轻一撒,铜钱就枚枚命中巡捕的腰眼儿。
“哎呦!” 抓着捉五儿的巡捕吃痛之后大喊一声,当即撒开了手。
趁这个机会,叶鲜微微踮起脚尖紧紧贴在捉五儿身后,在他的耳边快速道:“跑!”
陈宗允本来就对她救男不救耿耿于怀,现在又见她对着男子耳朵话,心里更加不痛快。
捉五儿听见“跑”字便下意识的撒腿就跑,叶鲜也隐藏在后面跟着离开了人群。陈宗允见她跑了,自己也跟着跑。论脚力他是跟不上叶鲜的,好在他还能跟的上捉五儿。
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如此疯狂过了,许是感染到了她的年轻活力,陈宗允仿佛又回到了相信直觉的年纪,将身上那股子发了霉的朝堂暮气散了个精光。他撒开步子跟着跑了起来,眼看着巡捕越来越多,毕竟是京城,巡捕营的地盘,若想不动干戈就把人救出来,估计只能是遇到上古大神夹持了,当然他也不认识啥大神,全靠个人胡猜。
叶鲜不想暴露自己,只能躲在暗处帮帮忙,希望捉五儿这双大长腿最好不是徒自疯长,要跑的快些才好。
捉五儿这一路跑到树林里,这回好了,叶鲜猥琐的将追来的几位巡捕挨个弹了一把石子儿,颗颗命中。一时间树林里“哎呦妈呀”国骂声一片。
等到巡捕们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三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叶鲜将捉五儿拐带到一条胡同里面,插着腰问道:“什么时候滚回京城的?”
惊魂未定的捉五儿跟活见鬼一样,瞪着眼睛张着嘴,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叶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窝窝囊囊的还不如他妹子有魄力,“问你话呢,活的越大越抽抽儿,脖子上顶着的大脑壳是干什么用的?难不成这脑壳里没有脑子,装的都是琉璃弹球不成?没那么大本事还敢跑回京城讨饭吃,自己没长进还让自家妹子跟着吃挂落,可真是长行市了你。”
捉五儿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脸憋得更红,表情扭曲,下一刻怕是就要哭出声音来。
叶鲜怕他真哭出来更心烦,赶紧道:“妈的,你要敢哭我就抽死你信不信!”
捉五儿被她吓得赶紧止住眼泪,只剩下胸前还一个劲儿起起落落。叶鲜越看越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怂货,早知道还不如先把葵救下来呢。陈宗允在旁边看的兴致盎然,头一回觉得这丫头碎嘴的样子这么可爱。
见他平静的差不多了,叶鲜再次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为了何事回来的?”
捉五儿挺大的个子,起话来却蚊子声:“三天前回来的,外面活不下去了,到处都是流民,再不回京城我们就得饿死。”
叶鲜只当他满口胡话,外面日子确实不好过,但要凭着这俩的本事填饱肚子,绝不是难事。
“不实话我可不救人。” 当她是傻的吗?
捉五儿避开叶鲜的目光,知道这事瞒不过她,只得开口用更低的声音道:“我们截了四知堂的货。。。”
“什么货?”
三个月前,捉五儿和葵在致远县遇到四知堂的人,悄悄踩了他们的货,几车大箱子上装的都是丝质布匹,本以为就是普通的红货,于是这俩“佛爷”偷盗之心再起,剪了他们的镖,劫走了一车货。
谁知四知堂的人不依不饶,为了这么一车不值钱的货生生追了他们好几个月,走投无路才想到躲回京城。叶鲜猜这俩脑子也就松子那么大,逃命路上还敢锣鼓喧天的出来卖艺,疯魔了不成?
“今天来的巡捕和四知堂有什么关系?” 陈宗允突然开口问道,巡捕为何要四知堂的猎物?总不能是巧合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没招惹过巡捕啊。” 捉五儿这棒槌一问三不知。
“那车货当真都是布匹?可发现了什么蹊跷?现在货藏在哪里?” 陈宗允一连三问。
“都是布匹,没发现什么蹊跷啊,还藏在致远县呢,我们俩把东西给埋地里了。” 这是还想着卖呢,要钱不要命的呆货。
叶鲜想了想,她想看看四知堂的是什么算盘,于是道:“这样吧,我帮你把你妹子救出来,你把那车货让给我,行不行?”
四知堂和奔流堂是针尖对麦芒,不对付了几代人,若是找了机会寻寻他们的晦气也好。
捉五儿连忙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吞了四知堂的货,还不如和叶鲜做了这笔买卖。
“那行,你暂时就藏到奔流堂去吧。不过我可丑话到前头,等人救出来,我拿到货之后,你们俩就得搬出去,听明白了吗?”她可不敢召回这俩人,按不住老堂主的棺材板。
捉五儿也没得选,只好点头同意。
一把人带回奔流堂,叶鲜就头大如斗。钱管家、白先生、阿春,这三人围着她喋喋不休,死活都不同意把人留下来。
“没这个道理!奔流堂又不是乱坟岗,什么死人疯狗都收!” 阿春跳着脚儿骂道。
叶鲜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院子里面惨白惨白的大水缸,上面还漂浮着几尾死鱼,谁能告诉我这地方和乱坟岗有啥子区别?
捉五儿低着他那个大脑袋,一声不敢吭。陈宗允摆明了是来看热闹的,也帮不上忙。
叶鲜意识到自己就只能孤军奋战了,只好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学着捉五儿的模样把头一低,爱咋咋滴!
陈宗允算是开了眼,面对泼妇骂街也能如此面不改色,叶堂主当真好涵养,有勇气!
“要不,把人放我那里?” 陈宗允挤着眼睛对叶鲜提议道。
叶鲜心中警钟大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陈宗允低头附耳,悄声对她道:“教我功夫的时候,能不能换上女装?”
“想都不要想!!!!!” 叶鲜恨不得当场就剁了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那换一个。”
“换什么?”
“暂时没想好,你先欠着行吗?”
虽然深知此人诡诈不可信,狡诈刁钻,但阿春咄咄逼人,如猛虎下山。前有狼后有虎,中间夹着二百五。容不得叶鲜不同意,只得点头赊了这笔糊涂账。
陈宗允前脚提走了捉五儿,叶鲜后脚就来到了巡捕营。四下探一番,不出所料的寻不见葵的踪影。这人让他们关到哪里去了?
蹲在屋顶上晒了一下午太阳,快被晒成人干了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叶鲜只好换个思路。会不会在四知堂?四知堂离巡捕营不远,叶鲜赶到这里的时候,天刚擦黑。
四知堂里来来往往的估计有上百号人,和奔流堂不同,人家那是实实的人,不是充数的废物。叶鲜觉得他们个个走路都带风,脸上都是满满的精武气息,一眼望去恨不得都能看见他们大臂上跳动的肌肉。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陈宗允那种匀称的身材,那日在谢家村同室而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能色心大起。而对于四知堂里面盛行的夸张大肌肉,她只有想去比划拳脚的冲动,纯洁的很。
只可惜陈宗允是枝带刺的玫瑰,轻易扑不倒,玩不好还弄自己一身刺,怪扎人的。想到这里叶鲜只好收起色心,起精神寻找葵的踪迹。
她戴上了面罩,被人认出来奔流堂可就玩完了,猴崽子们哪里是肌肉男的对手。
四知堂的堂主姓杨,此人颇为自律,既不爱财,也不贪色,一把年纪也只有正经夫人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外人都道杨堂主乃武林中人的典范,叶鲜却知道杨堂主内里则是名副其实的京城拔衣大老爷,之所以没有偏房,不过是惧内罢了。
这位杨夫人也着实吓人了一些。到什么地步呢?她要是不自报家门,光看腰身和块头,你都分不出来她是四知堂的夫人还是武师傅。叶鲜有些同情杨堂主,本是色中厉鬼在世,偏赶上家中有女金刚坐镇,也是一对儿活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