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叶鲜见过狮子鱼,是因为她贪吃。
她一年总有几次病危重伤需要在谢家村养病的时候,只要是人一清醒过来,她就进入到了每年最喜欢的疗养模式。整日里缠着阿娟上山下海的去给她寻野味儿吃。寻来的东西有的有毒,比如狮子鱼有毒这件事,就是阿娟教给她的。
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狮子鱼捕捉起来太费劲,这东西攻击人,费劲巴拉抓到了也卖不上好价钱。所以并不是寻常人家吃的东西。但是对于在海里讨生活的来并不是一件多新鲜的事情。
叶鲜心里盘算着,这一带沿海的渔民人数不少,排查起来不能算是个好线索。
另一边,庄子管事的被三王爷这么一吓唬,顿时就觉得腿发软。毕竟不是正经王府里面管事的,回答话的时候嘴皮子都不利索,“回。。回王爷的话,昨日傍晚确实有人送来一筐鱼。是送给庄子的人尝尝鲜,要是好的话还请推荐给主家。庄子里几个人都尝了尝。。。”
“究竟几个人?” 叶鲜插嘴问道。
“三。。。四个。。。”
四个人分食。。。“吃完了呢?”
“吃完了也没什么大碍。。。”
“你们吃完之后有没有觉得头晕?”
“有。。。不过我们是喝了不少酒,酒上头之后确实有些不清楚。”
叶鲜瞥了一眼三王爷,您这庄子不是铁桶一个吗?怎么还有人当值的时候喝酒呢?“四个人都喝了?什么酒?喝了多少?”
“都喝了,烧,也没喝多少,拢共就八两。” 管事的也觉得冤枉,谁能想到这点子酒还能惹出来这么大的事?
听到这里,陈宗允也听出事情不对劲儿来。这庄子里的人都是他从北方带来的老伙计,别是八两烧,就算是一人一斤,他们也不会喝醉。不是酒的问题。
于是他开口问道:“可还记得送鱼之人长得什么样吗?”
管家模模糊糊的回答道:“身高大概。。。七尺。”
这身高在渔民当中不算矮。
“脚很大!大概有三尺长。” 管家突然想起来那人走路的姿势挺怪的,“走起路来好像要被自己的脚绊倒似的。话不多,木讷得很,我们朝他开玩笑也不答话。”
“那你随本王去趟官府吧。”
管家眼看着吓得就要当场表演瘫痪了,陈宗允无奈的道:“去官府找人帮忙画个画像,要不你来画也行?”
“不会不会,的这就跟王爷走。”
一行人到了官府之后,县太爷见是三王爷漏夜前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连滚带爬的出来迎接。
只见三王爷乐呵呵的问道:“衙门里可有现成的画师在?”
“有的有的,不知王爷可是要写告示?”
陈宗允点点头,道:“确实。不过不是通缉告示,我这是要麻烦您写个表扬告示。”
县太爷连忙不敢当,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事情啊是这样的,我这庄子上的管事得到了咱们这儿的渔民送来的新鲜吃食,当真是美味。可这送鱼的师傅走的时候没有留名,几天过去了,也没有再来。您知道我府上的桑姑娘嘴挑的很,好不容易入了她的眼,这下还找不到人了,我这也是急的团团转。实在不行了才想到您这块儿,烦请画师依着我们管家的话,话出个头像来,我也好命人拿着头像去寻人。”
原来三王爷这是一骑红尘妃子笑,大半天的讨美人欢心来了。
县太爷会心一笑,伸出大拇指来感叹道:“王爷也是性情中人啊!”
站在旁边的叶鲜心里直犯恶心,心这明明是老娘丢了的东西,管那个姓桑的什么事儿呢?陈宗允也是,苦活儿累活儿都扔给她,出风头得便宜的都是桑宝珠的。手心手背,狼心狗肺。
突然,叶鲜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这想法。。。怎么。。。这么像是吃醋呢?叶鲜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千万别尖叫出来啊。这绝不可能的!她响当当的这么一位堂主,怎么可能吃别人的闲醋!一定是自己担心这车东西才急糊涂了!
办完事回王府的路上,叶鲜面子上沉默不语,心里头慌得要死。她这鹿乱撞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就不能看陈宗允的脸,一看就脸红,一脸红心就砰砰直响。想起在庄子里面他的话,不会是真的吧?自己不会真的对他有特别的感情吧?
强行按下心里噼里啪啦亮闪闪的火花,叶鲜盯着陈宗允的脚后跟,心里默念着“嗝儿屁着凉大海棠,脚巴丫子沾白糖”,你别,这咒语还真灵!现在再看陈宗允的脚后跟,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帅了!
可陈宗允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回过头来道:“东西我会帮你找回来的,不用太担心。”
妈的!还是很帅啊!一秒钟击破咒语的屏障,将叶鲜冷静下来的心又撩拨的不要不要的。
“嗯。。。知道了。” 叶鲜木木的回答道,她不敢太大声话,怕一个不留神那颗正在发疯的心就要蹦出去。
露坐仍盘斝,澄澄夜色清。情如君子厚,月似故人明。
浸染在这人间的夜色里,叶鲜的心都变得柔软了许多。她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尝试过这种感情了。
第二天清,叶鲜在院子里面压腿抻筋的时候,听见一阵“扑棱扑楞”的声音,应声抬起头,哟,这不是莺哥儿吗?
叶鲜笑嘻嘻的招呼它飞下来,这鸟东西横眉冷目的看着她,叶鲜心这鸟怎么越长越像阿春了?
莺哥儿的腿上帮着一个竹筒,里面是阿春的狗爬字:四知堂的人跑到奔流堂寻麻烦,被“正好”路过的徐燃解了围。从谢家村投奔而来的妇女们终于到了,感谢“正好”路过的徐燃帮忙,现在都已经安置好了。阿娟托人捎了封信给她,新收了一批好东西,分给她一点。“正好”路过的徐燃他也有东西要带给三王爷,所以就顺路一起送了。
怎么就特么这么多的“正好”,徐燃这是住到“正好”他们家里了吗?
叶鲜本来想提笔洋洋洒洒写一篇教训阿春不警惕的讨伐信,然后一看身边莺哥儿那张吊死鬼儿一般的表情,顿时萎靡不振。罢了罢了,下笔的话就变成了:只要不死人,随便你们折腾。括号,我指的是奔流堂的人。
别人爱死不死,反正早晚全人类也是一起抱着完蛋,她管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要不。。。您在我这儿歇两天再走?” 叶鲜刚要把竹筒给莺哥儿绑回去,又觉得这么往死里用人家办事儿不好意思,只能假意客套一下。
莺哥儿立刻又变成了鸟行的阿春,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那鸟嘴轻啄了一下叶鲜的手指,示意她将竹筒套上。
“真没什么急事,您要是累就再歇两天?”
莺哥儿不耐烦地又啄了她一下,叶鲜这才给它套上竹筒,一边磨蹭一边絮叨,“路上心,不用着急赶路,累了就休息。可别去人家里头休息,万一碰上个丧良心的再给你捉起来。眼睛寻么着点儿,看见那捉鸟的网可要加心,附近不会就一张粘网。真被抓到也别急,别挣蹦,寻了机会啄瞎那人的招子就跑。凡事心,遇到事咱也不慌,记住那坏人坏鸟家住在哪儿,回头我给你报仇。。。”
莺哥儿早就不耐烦了,竹筒刚一装好,就扑棱着翅膀急不可耐的起飞了。
叶鲜觉得好似身处寒冬,吾儿的叛逆深深刺伤了老娘的心,唉,哀痛而不可自己。
“那鸟能听懂你的话吗?” 趴在窗口偷看的陈宗允问道。
“咋不能?我们家莺哥儿聪明的紧!要不是朝廷不允许,我们莺哥儿考个功名都不是不可能!” 就不乐意听别人自家孩子坏话!
陈宗允觉得好笑,她这人还这么护短呢?
“官府的人来了,要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找,是王爷寻的心头好有了眉目。
县太爷从昨天半夜就撒下人手,拿着头像挨个渔村听,终于在今天清找到了正主儿。叶鲜和陈宗允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豪华”渔村。渔船多,渔网新,就连渔夫身上的衣服行头都比其他村子里的要好。
“县太爷治理有方,这地方人杰地灵的很啊。” 陈宗允感叹道。
“王爷谬赞王爷谬赞。不瞒您,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渔村原先叫做徐家村,祖传的跑海运,后来海运的买卖不好干,又变成了在海上为人保驾护航的镖局。您要是想要点海上来的新鲜玩意儿,还得靠他们。这些人闲暇时候也渔,只不过这几年不常见了。估计是看见三王爷这座金佛驾临,才又动起了这心思。”
县太爷把这豪华渔村的来龙去脉一,叶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朗朗乾坤,又没有海盗,还用的着什么海上镖局吗?
陈宗允面色如故,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你们是如何知道就是这里的呢?”
县太爷还没来记得答话,只见路旁站着一位热情挥手的老大娘,“老爷!就是这儿!”
伴随着陈宗允和叶鲜的一脸懵,还有县太爷意味深长的骄傲,老大娘开口道:“可等到你们了!这事儿就是我们村干的!他们那些挨千刀的总我们徐家村不出好玩意儿,可让他们睁大了狗眼瞧瞧!县太爷都给我们鸣冤来了!这画像就是我们村上的徐带鱼,我们带鱼可做了大好事了,上门表扬!!!”
叶鲜再仔细一看,这徐带鱼还真像条带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