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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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叶鲜眼前一花,心想着这苦日子算是没个尽头了,啥叫罗圈架?就是一帮人围着圈的找自己干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杀散众军保护爱情,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然而她这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可真不值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就丧得生命垂危,再无一丝干劲。

    “我错了。。。。” 叶鲜用余光偷偷地瞄着陈宗允那张欲杀人的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这也是没办法。。。”

    底气呢?做人的骨气呢?好的自恃清高呢?叶鲜感觉自己过去的十几年都白牛逼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得来的那身本领,从见到陈宗允的那一刻就开始失灵,要不是被他圈住在胸前,她软踏踏的都能从马上滑下去。

    “还嘴硬是不是?” 陈宗允用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一句话,他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不敢不敢,我是得有多欠还敢嘴硬呢?我就是事实,唠唠我心里咋想的。。。”

    这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她越越来劲,也不管陈宗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叨叨叨叨叨个没完。

    陈宗允强忍着心里难以化解的淤积,艰难的开口问道:“完了?”

    “啊?啊,完了。”

    完了就好,完了嘴就可以空出来了。下一刻,陈宗允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附上她因为失血而发白的双唇,唇间的力道好似要把她全身力气吸食干净,半分也不留给她,看她还拿什么去行那作死之事!

    叶鲜快要吓傻了,这人是什么毛病?若是冒险,他不是也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吗?难道这一战从开始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吗?这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也亲你。

    叶鲜伸出她那只好手,稍稍用力,拢过来陈宗允刚要松开的双唇,我也担心的很啊。。。

    一想到险些失去她,陈宗允就觉得四肢躯壳一阵阵的发麻。再睁眼看看这个始作俑者,陈宗允的眼神里早就化作了一池春水,只能用更灼热的吻去惩戒,去回应,去更加用力的爱她。

    马儿漫步,寒冬已过,似春风吹过心头。

    太医院临时改成了军医处,忙里忙外都是人。陈宗允心翼翼的将叶鲜抱下马背,叶鲜勾着他的脖子,一动不敢动。刚刚在马上四周无人,怦然心一动,她也就主动了。现在周围可全是人啊妈耶子,王爷您这动作看着也不像是慰劳未阵亡将士的,她一时间手足无措,脸红了起来。

    可慢慢的她就知道自己这纯属自作多情了,军医们忙的脚后跟后脑勺,谁特么有功夫看你们卿卿我我。

    陈宗允:“她受伤了,你帮忙看看。”

    方锐瞥了一眼,见人还能喘气,便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哪儿伤了?”

    叶鲜一指手臂:“这儿。”

    方锐:“哦,没大事,你等等吧。”

    叶鲜:“好的。”

    一刻钟之后。

    陈宗允:“好像又流血了,要不你先看一眼?”

    方锐:“等一会儿啊,我这儿有个要截肢的。”

    叶鲜:“您忙您忙,别一会儿再截错人了。”

    快一个时辰了,叶鲜觉得胳膊都快自愈了。

    陈宗允:“截完了没有?”

    方锐:“行了,给我看看吧。”

    一分钟之后。

    方锐:“没大事儿。你自己去那个架子上拿药水清洗一下,找块儿干净的布包上就行。”

    叶鲜:“好嘞。”

    陈宗允:“好什么好???!!”

    在陈宗允彻底发火掀翻太医院的屋顶之前,终于有一个有眼力见的太医跑着上来,点头哈腰的道:“抱歉抱歉,三王爷见谅,今儿实在是太忙了。这位兄弟的伤交给老臣来看。”

    额滴娘,这三王爷亲自送来的人,再的伤也要重视起来。

    叶鲜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这也确实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的,埋怨的看了一眼陈宗允。这人架子真大。

    乖乖坐着处理伤口的叶鲜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陈宗允着话,“你,老皇帝是真的傻了吗?我听他们还把别人咬下来了呢。”

    口无遮拦,她这样的性子在这深宫里面活不过一年半载,便会来个美梦易碎人生太脆。

    “这事回去再吧。你这伤口也太深了。” 陈宗允忧心忡忡的看着太医给她换药,他见过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但只要发生在她的身上,他就莫名其妙的大惊怪起来。他的心啊,疼的很,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将西风啸救活了再千刀万剐死一遍。

    叶鲜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也觉得心疼,再皱眉可就留下印了,那不就破相了吗?于是她只好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酷不酷?想拉我陪葬,没门儿!好人不长命,我能活千年。”

    “不要胡。。。” 本来都已经变暗红色止住了的伤口,被太医清理之后又哗哗的流出血来,“这血怎么越流越多呢?”

    “正常的正常的,要清理干净才行。”

    “老伯,我可好几天没洗澡了,麻烦您多清清。”

    太医笑着道:“兄弟好勇气,这药劲儿大的很,都不喊疼。”

    “嘿,可不敢喊疼。活着就行,再不知足心天皇老子听见了,一不高兴再把我命收回去。” 古来刀枪皆无眼,可能留命见升平?

    陈宗允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从太医院里出来,叶鲜迎面看见阿娟,“可是要去见方锐?”

    阿娟点点头,摸出来一个瓶子塞给叶鲜,匆匆道:“这是答应给八王爷的东西,你帮我交给他吧。我们俩忙完这边就回谢家村了。”

    完,阿娟顿了一下,转头看着陈宗允道:“三王爷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我们虽然是市井民,可也有自己的底线,虽远必诛。”

    陈宗允看着阿娟,面无表情的道:“嗯,本王知道。”

    他有他的傲气,还轮不到别人指点。退一万步,指点别的也就算了,指点他如何讨老婆?这不笑话吗!难度这么大的老婆好不容易快到手了,他还用别人嘱咐?

    也不去管老皇帝有没有找到,五王爷有没有服气,陈宗允将叶鲜抱上马就往云王府走去。

    “你生气了?” 叶鲜偷眼看着他,“阿娟态度是不太好,她就那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瓶子里是答应给八王爷的减肥药,这虫子吃进去用不了两个月,八王爷那个大肚子就能消平了。你厉不厉害?你要是生阿娟的气,我就把这瓶药眯下来,回头卖个好价钱。回头八王爷一问,药呢?我就不知道啊,没看见啊,你去阿娟吧。”

    陈宗允叹了口气,她这是哄孩子呢。

    “以后万万不可独自跑出来了,好吗?”

    “我。。。我野惯了。” 叶鲜一想到以后就要在深宅大院里过日子,顿时就对新生活不那么向往了,“要不。。。咱俩各过各的,你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奔流堂离你家也不远。”

    “再。” 陈宗允怕他再下去就要骂人了,于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陈宗允亲自把她送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嘱咐她好好休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倒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紧急。。。

    多情多绪冤家,迤逗的人来憔悴煞。来的话先瞒过咱,怎知他,一半儿真实一半儿假。

    叶鲜不愿意一脚踏进感情里,除了自己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是不愿这样猜来猜去被感情牵着走。别管他真假,人总不能脱离身份背景活着,他总归是王爷,她总归是混混,这俩人能有缘见面都属传奇,何必为难彼此生拉硬拽也要在一起呢?

    她对谁当皇上毫不关心,谁当都是一样的操蛋,一屁股坐上那个位置便开始身不由己。她不愿意亲眼看见陈宗允油头大耳的未来,想都不愿意想。

    一笑相逢,衔杯乐圣,同是饮中仙。他可要想开点才好啊。

    陈宗允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她话里话外的疏远和克制,板着脸对八王爷道:“老八,父皇这病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老五那里。。。你找人盯紧了才好。兵部那帮老头子不过是看他不牢靠才投靠的你,切记心急,先把遗诏找到才好。”

    八王爷连忙点头,这个三哥帮了他大忙却不要皇位,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便是亲手足也做不到如此吧?

    “三哥放心,宫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嗯,你有善心大义,当是一片丹心照我朝,莫要走了父皇和老五的老路才好。” 他指的是圈地、好战、课税,父皇你可真是做了个好榜样,留下这个烂摊子不知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好。

    安抚老臣,追拿叛贼,宫里宫外忙到天亮。陈宗允披着一身寒气回到云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敞开披风交给徐燃,转身对幕僚们交代几句,陈宗允道:“本王先去休息一下,巳时过来叫本王。”

    今日没有早朝,他才抽了空回来看看叶鲜。

    一进寝室却没看到人,往床上看了看,也没有人。只有桌子上孤零零的摆着一个瓷瓶和一张纸,纸上清清冷冷的写着:今朝万里寒风起,山北山南一片云。

    这是。。。这是在和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