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火把扔出的一刻,却没有立刻烧起来,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渐渐烧得旺盛,等一阵风吹过,火趁风势一个猛涨,再看的时候,山上已经被熊熊火焰包围了。
张大人看到这里,扬了扬,带着士兵们撤退。
看着样子,火势只会越来越大,即便是暴雨倾盆也救不了两个被困在泼了油的大火中的两个人。张大人虽觉毓无忧段不错,却并不认为他能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只当他和宫中国师差不太多,能耍些段而已。现在这样的情境,必死无疑。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离开了。
至于苏盈袖,既然她这般喜欢那青年,就叫他们永远在一起,连骨灰也混在一起好了。
他的眼神冷而疯狂。
在火烧起来的一瞬,毓无忧就睁开了眼。
不过是两个多月,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只是一双眼却依旧有神,他皱眉看着山下,那里已经扬起了黑灰色的烟,是山下那些人放火烧山了。
苏盈袖也看到了山脚下升起的烟雾,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了两步,将外面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
和毓无忧一样,苏盈袖这两个月也消瘦得厉害,为了支撑这一个山的阵法,她和毓无忧轮流用血液浸泡玉石,制作出了不少“人造灵石”,可是即便是修士,也还是人,人若是失血多了,是会虚弱的,若是失血过量,更是会死亡。
若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只怕两人真的要另外寻办法了。
好在,山下的人等不住了。
苏盈袖看着升起的烟雾,看着火势一点点大了起来,却半点没有担忧绝望模样,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两个月的时间第一个过得这般漫长难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叫人难受,现在火势越来越大,苏盈袖却觉得还不够,还要再大一些,将张生他们逼得更远一些才好。
不知何时,毓无忧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道:“差不多了,可以唤它们来了。”
苏盈袖含笑点头,显然也想起来两颗蛋蹲在草丛里每日撒娇想要上来的样子。
撤退的士兵们一个不注意,两颗大白蛋滚得飞快,一瞬间就冲进了火海里,消失不见了。
有一个士兵挠了挠头:“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两颗蛋滚进火里了?”
另一个士兵一边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回道:“蛋大吗?”
士兵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比划了一下:“大概比红的腰要大上一圈。”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那士兵翻了个白眼,道:“那感情好,等火熄灭了去土里翻翻,不得还有两颗烤蛋加餐呢。”
他心中却道,哪儿来那么大的蛋,这子肯定是想媳妇想得眼花了。再了,真有那么大两颗蛋,哪儿会自己往火里滚,这是另类的作死方式吗。
听他话语敷衍,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那士兵挠挠头,最终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火那么大,眼睛看得难受,不定就是刚刚他眼花看错了。
不过等火灭了,去看看也不费什么功夫的。士兵砸吧砸吧嘴,想着火可快点灭,别把蛋给烧没了。
两颗凤凰蛋一钻进火中,却是如鱼得水,快活得不得了,差点儿没忍住在火里多滚几圈,好在它们还没有忘记在山上等他们的苏盈袖和毓无忧,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
下坡好滚,上坡就有些艰难了,好在有灵力,才没叫两颗凤凰蛋累坏,只是在半山腰看到苏盈袖和毓无忧的时候,两颗蛋还是没忍住,一下子钻进了苏盈袖的怀里两颗蛋都钻进来了。
两颗蛋很激动,力道不,冲得又急,苏盈袖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步,还是毓无忧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腰,才稳住了身体。
腰上的力道稳而坚定,掐着柔软的腰肢,隔着薄薄的衣服,掌心的温度能够轻易传递过去。
已经许久不曾和毓无忧有这般亲密的举动,苏盈袖又一瞬间的慌神,好在下一刻,毓无忧就已经收回了,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凤鸟的大白蛋壳。怀里骤然轻了大半,苏盈袖不自禁双抱住了仅剩的凰鸟蛋。
毓无忧侧头朝着山下看了看,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山吧。”
有了两颗蛋,意味着他们能够从储物戒里拿出以前毓无忧制作的阵盘,还有大量的灵石,哪怕火势再大也不过是凡火,没什么可怕的了。
苏盈袖和毓无忧安稳地坐在阵法保护内,看着透明的保护罩升起,身边目之所及都是火,只有他们所在的这块地方被隔绝开来,清凉一片,像是另一个世界。
服下丹药,苏盈袖闭上了眼,感觉药力在体内化开,滋润着受损的筋脉,苏文清的炼丹技艺高超,白凤花的效用被他发挥了十成十,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在这时候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化作道道清流,遍遍梳理洗刷破碎堵塞的筋脉。
十几年前的创伤即便是没有灵药,其实也已经长合了的,只是长得不那么尽如人意,现在苏盈袖要做的,就是借用丹药药力,一边重新破碎筋脉,一边做着滋润拓宽的工作。这需要极其耐心的,也要求周围绝对的安静,无人打搅。
这火海来得不可谓不及时了。虽处在火海,内心却出奇平静安稳。
熊熊烈火成了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外人的打扰,叫他们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心无旁骛地解决自身的问题。
山脚下的士兵已经连退了百米,有士兵爬上了高高的树木远眺山上的情景,只能看到漫山都是火,时不时有动物试图从山里冲出来,个头大的动物还好,个头的根本越不过临时砌起来的土墙,或者,还在努力想要跳过土墙的时候就被火给烧死了。
山上的阵法已经彻底失去了效用,山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只是却又立刻被火掩埋。
士兵看到那些动物的时候难得有些一些恻隐之心,实在是这些动物看起来太惨了,许是奔跑的时候足下不心践踏了泼进去的油,火在足上怎么都灭不掉,只能无章法地胡乱打滚蹦跳,发出凄厉的嘶鸣。有些沾的少的打几个滚也就没了,有的皮毛上沾满了油,即便逃出来了也活活给烧死了。
这一烧山,造了多少杀孽啊。特别长辈们都念叨着,山里有些动物是有灵的,平日里见了都杀不得,得绕着走,这会儿
这士兵是因为眼力好才被派来爬上树查看的,刚刚进入军队没多久,还没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士兵吓得一个哆嗦,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忙脚乱地下树,最后心里一慌,脚下一抖,差点儿摔了下去,好在他从是在地里野的,这会儿本能抠住了树皮,脚下也飞快找到了着力点,这才稳稳当当地下了树,只是后背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他战战兢兢走到张大人面前,汇报他看到的。这时候张大人在他心中和杀神也差不多了,他半点不敢废话,只捡着张大人想听的了。
“火势很大,山中出来的都是些动物,没有人。”
他这里汇报完,又从其他方向匆匆来了几个士兵,也都汇报了情况,他们是从别的角度观察的,却也没发现有人从山上下来。
难不成,上面的人真的宁可困死山中也不愿意出来?还是,山里根本没有人?
所有人心中都有些动摇起来,若是山上真的没有人,那他们不是白白守了这么多日?放火烧山也没了用处。这时候若是回去,岂不是无功而返?消耗了这么多粮草的他们,不会被圣上怪罪吗?
张大人面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只是他却不是担心人不在山上,他早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这两人就在山上无疑,他脸色阴沉是因为苏盈袖。
苏盈袖宁愿烧死也不愿意和那个白脸分开他堂堂天子重臣,朝廷三品大员,在苏盈袖艳丽,竟比不上一个只会奇淫巧技的白脸!这让张大人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正在张大人面色难看的时候,突然又一个士兵叫了起来。
张大人一听就想要发作,以此来发泄心中愤懑情绪,可是在听清士兵喊的话后,他却猛地抬起头来,什么话也不了,更将发作那士兵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天天上有神仙!”
“神仙朝着山里去了——”
张大人抬头,就看到一道流光从天边划过,他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却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是衣袍猎猎,也能看到那是三道人影,直直朝着火海中冲去。
有士兵灵地爬上了树,却只能够看到那一道流光没入了红色之中,再没有出来。
满山的火足足烧了十几日才在一场久违的大雨中彻底熄灭。
士兵们都鸣金收兵返程回了京城,只留下了一队人马在三里路外的驿站,等着火灭了,又折返了回来。
张大人还是不放心,毓无忧的段实在太过莫测,寻常人在这样的火势里不可能或者,可是毓无忧却不一定。
还有,最后那三个冲进火海之中的人影,叫张大人很是介意。
所以他特意上书一封给了皇帝,又在这里留了这么多日。
地上因为下过雨,有些泥泞,但是张大人却不怕,他们坐着马车,有仆人在前面赶车,他们只要安稳坐着就好。
有附近村民见了马车就远远躲开了,低着头不敢多一句话,一半是因为畏惧,另一半是因为厌恶。
山里人靠山吃山,最是见不得张大人这样烧伤的行径了,若是换了旁人,村民们早就操起家伙拼命了。可惜张大人是个官,还是个又士兵保护的官,他们不敢。
敢怒却不敢言。
张大人已经尽失民心,他却不怕,他给皇上的把柄越多,皇上用他就越是安心,他也就能升得更快。可笑有些人太蠢,看不清。像他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山脚下。
侍从先下了车,然后搬下了踏脚凳,伸出来让张大人扶着下了马车,又麻利地收拾好了凳子,跟在了张大人的身后,朝着黑漆漆的山上走去。==============作者有话:宝宝们节日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