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长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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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涟被笏芷拐走了,苏文清屁颠屁颠跟在了梁雅琪的身后,还不忘警惕地看了毓无忧一眼,挺直了腰背挡在了毓无忧和梁雅琪之间,不让他们有交流的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梁雅琪离开。

    看着两个正值青春期骚动的弟弟,苏盈袖突然升起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又心酸的心情,正想着两个弟弟的终身大事,冷不丁一股热意从身后传来,一双坚实臂自身后环了上来。

    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住了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后背贴上了一个平坦紧实的胸膛,苏盈袖的心在这一瞬漏跳了半拍,她甚至能透过轻薄的衣料,感受到来自毓无忧胸膛的温度,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好像是被同化了一样,她的心脏竟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跳动,按着同样的节奏。

    她突然有些慌张起来,这样从背后环抱的姿势让她感觉到了危险,还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她很是不习惯,不自觉想要逃避。

    “今日我见姐姐的名字写在东方家的族谱上,像是与姐姐分别,不再是一家人了,心中难受得紧。”毓无忧的声音低低的,还带这些暗哑,似是自胸腔之中发出的叹息,心翼翼地诉着自己的委屈。

    苏盈袖想要推拒的停在了毓无忧环着她的臂上,放弃了使力。

    “姐姐有了家人,而我只有姐姐了”

    苏盈袖心中涌起层层叠叠的疼痛,酸胀得难受。

    她想起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毓无忧可怜兮兮的模样,想到了毓无忧拉着她衣服下摆,咬着牙忍着疼没有一句撒娇抱怨地跟在她身后赶路,心顿时就软了,放弃了推拒,向后靠去,任由毓无忧的气息包围住自己,像是一个牢笼,将她禁锢住。

    罢了,谁让她竟会感觉到心疼呢。

    哎,有个可怜弟弟怪招人疼的,平时那么乖,有什么委屈也都憋着不,这时候难得撒撒娇,就随他去吧。

    而在苏盈袖没有看到的地方,毓无忧垂着的眸子中是一片快要压抑不住的疯狂和占有欲,他环抱着苏盈袖的也已经是遍布青筋,他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在苏盈袖站在高台上被许许多多视线注视垂涎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这时候的毓无忧更像是一头凶兽,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宝物,龇着尖利的牙齿,连眼神都透着凶狠。

    若是姐姐就这样一直在他的怀里,不被任何人看见,不与任何人话,心思不会放在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身上,该有多好啊

    姐姐,若是你再出格一点,只要你再出格一点,出了我给你划下的底线,那我就能折断你的脚,将你锁在只有我能进去的地方了

    你可千万不要给我这个会啊。

    毓无忧眼神幽深,唇边带笑,侧过头去,状似不经意的,嘴唇擦过细腻白皙的脖颈轻轻吮吸,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羽毛拂过,在感觉到怀中人僵直了身体打了个激灵后,唇边的笑愈发深了

    这次,先放过你了。

    毓无忧深吸一口气,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

    而在毓无忧松的一瞬,苏盈袖松了口气,好像围绕在周身的压迫和危险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她的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想起宴会上苏文清的话,毓无忧忽然开口:“你觉得东方家的族谱如何?”

    苏盈袖一愣,这话题转变得太快她反应不过来,反射性地道:“挺有趣的。”

    毓无忧笑了,笑得像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一般:“那我们去把它偷出来看看吧。”

    ???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的弟弟?

    可是苏盈袖却还没从心软的状态回过神来,如同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一般,下意识地点头:“好。”

    毓无忧笑得眉眼弯弯,可是眼中却一道冷光划过。

    既然那族谱有问题,那就拿出来看看是什么问题。

    东方家主将族谱重新供奉进了祠堂,脚步一转,就朝着东方仙儿的院子走去。

    快走到东方仙儿院子门前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转头吩咐身边管家:“浅浅既然已经上了族谱,就是我东方家的人了,是我东方家的大姐,一应东西不得像以前那般马虎,院子也要单独准备,就东兰苑吧,那处景致好,姑娘都喜欢。至于月例比照二姐,再添一成,她到底是原配所生,不能叫人我东方家没有规矩”

    忽然,东方家主停下了话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抹白色衣角,再看的时候已经是空荡荡一片,什么人也没有。

    东方家主疑惑道:“你可曾听到那边有什么声响?”

    管家茫然看他,摇了摇头:“不曾听到有什么动静,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东方家主点了点头:“许是我看错了吧。”并没有深究,也没有过去一看。

    管家继续迷茫地点了点头,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东方家主挥了挥:“没有了,快些下去办吧。”

    管家躬身应退,在他走后,东方家主的的唇边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笑很快掩去,又恢复成平时慈和威严的模样。

    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大踏步朝着东方仙儿的院子走去。

    东方仙儿的院子名为“缥缈居”,与东兰苑隔得不远,景致却天差地别,缥缈居在花园旁,景色也是不错的,可是比起临水而建,内设花园,曲径通幽的东兰苑却差远了,起来,“缥缈居”这个名字更加适合东兰苑一些,那种水汽袅绕的朦胧感,好似人间仙境,设计美轮美奂匠心独运,东方仙儿很是喜欢,可是她央求了几次,都被东方御拒绝了,因为那是苏氏生前一设计,本是打算一家四口住进去的,可是却遭了意外,在院子还未完全竣工前就走了,没能有住进去的会。

    而东方御最终也没有住进去,还是守着曾经的院落,这处东兰苑他很少踏足,却叫仆从定期打扫,即便是没有人住,这里也依旧没有荒废。

    东方仙儿的眼泪沁满了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眉目含泪,秀眉微蹙,清丽脱俗的面庞上满是委屈悲伤,看得人心生怜惜,尤为不忍。

    祁天泽禁不住将人拥入怀中,轻轻安抚。

    东方仙儿葱白的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忍住,死死抓住了祁天泽腰间衣裳,将脸埋入了他宽厚的胸膛,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晕湿了祁天泽胸前衣襟,那种湿意像是能将人烫伤。

    “莫哭,有我呢。”

    这一句话却像是一句咒语,化开了东方仙儿的所有顾忌,让她抛下了矜持,伸环住了祁天泽的腰,轻轻呜咽出声。

    她竭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东方家主就在外面,她不能将这些情绪在他的面前表露。如娘亲的,东方家主想要的是一个乖巧的孙女,善良、美好、高洁,而她们,若是要在这个家立足,就需要东方家主的撑腰。

    从祁天泽的怀里出来,东方仙儿又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只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睫上还带着一些湿润。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能够听见了,东方家主在这个家中从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更不会放轻步子,因为在这个家中他不必遮掩,没有哪里是他去不得的。

    有仆从亦步亦趋跟着,也有人过来通报。

    东方家主看到东方仙儿,却并没有忽略她泛红的眼眶,甚至没有装作没看见,而是一脸关切慈爱地道:“仙儿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看吧,他从来都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东方仙儿上前行礼,解释道:“是天泽哥起了以前在秘境中的事情,回忆当时惊险,心有余悸。”

    东方家主故意板起脸来,对祁天泽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天泽,仙儿可是我最宝贝的孙女,你竟让她不开心,你该是如何?”

    他嘴上这样着,眼中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祁天泽来得勤快,已然都熟悉了,也是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

    祁天泽上前一拱,面容俊朗,君子如玉,笑道:“是我的不是,该罚。”

    东方家主这才也笑了:“那便罚你好好陪仙儿,叫她开心,她若是不开心,唯你是问。”

    所有人都在笑,可是谁的眼里都没有笑意。

    东方仙儿只觉得那句“最宝贝的孙女”刺耳极了,若是苏盈袖没有回来之前,她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若是没有偷听到东方家主的那句“比照二姐,再添一成”,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内心的委屈愤懑如同淋了春雨的野草,疯狂地滋长,却又只能憋着,什么都不能,这样的压抑快要将生生她逼疯了。

    ==================作者有话:群里的妹纸们太!能!催!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