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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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盈袖觉得这大潮城里头古古怪怪的,毓无忧却是一眼看出了城主眼中的欣赏、喜爱和贪婪。

    他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盈袖的身前,道:“城主费心了,只是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任务,不如直入正题吧。”

    毓无忧看向东方家那几个坐着喝茶看戏的。

    在接收到毓无忧的眼神后,修为最高的东方律才开口道:“贺城主,听闻近日里海上风向就有些异常,看来大潮将近,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贺城主这才收敛了几分,重新往后坐了坐,只是坐姿明显比之前更加端正笔挺,脸微微侧着,有意无意地将最美好的角度展现给苏盈袖和毓无忧的方向:“正是如此,只是诸位舟车劳顿,劳心费神,若是没有什么表示,在下心中难安。”

    这算是将刚刚的失态一笔带过,之后终于是正经起来,开始涨潮的事情。

    大潮来临前会有潮,是潮,却也不可觑,一波接一波的潮像是滴水穿石,量变什么时候会引发质变也是不可预量的,更加不可知的是潮究竟会来几波,持续多长时间,哪个方向的潮水更为强劲一些,潮过后多久大潮会来,大潮过后又有没有潮往年的经验告诉他们一个道理——经验是最不可靠的。

    尤其这次涨潮前,海上的风向变得极快,诡异且不可捉摸,好在目前风还不大,依旧有船出海,等风再大一些,敢出海的人估计就要少了。

    一番讨论下来,一行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东方荞几人几人尤甚,因为血脉之中的力量,他们冥冥之中比普通修士更多一分感应,随着贺城主的讲述,他们心中只觉得越来越沉重,像是有一层厚实的罩子将他们拢在其中,困住了他们,叫他们胸口一阵阵发闷,脑海之中也隐约划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看不清楚,却直觉危险和恐惧。

    这次的涨潮,并不一般。

    ***

    这样的预感在第二日成了真。

    东方荞五人端坐着围成了一个圈,各自逼出一滴心头血落在最中间的一面镜子上,捏指掐诀。苏盈袖五人则在一旁为他们护法。

    一开始,东方荞几人指动作飞快,只能看到一个残影,看不出具体动作,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知怎么的,他们的指越动越慢,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起来,像是有什么力道在阻止他们掐诀,到后来,不止在抖,甚至连身体也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周围的灵力开始围绕五人缓慢旋转起来,东方荞五人就像是处在一个的旋涡当中。

    东方律皱起眉来。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怎的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往年过来大潮城的任务他也接过,并且也看过其他东方家的人在大潮城中卜算,却是到了最后才有这灵力旋涡出现。今日这旋涡未免出现得太早,也太反常了些,他完成过这许多护持的任务,对于东方家的卜算也是清楚一些的,灵力旋涡却是强,明事情越是难以卜算,若是按照往年,这五个辈一同卜算,也是足够了的,可是现在,他不确定这几个辈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苏盈袖也察觉出不对来,她也是血脉者,并且她丹田处有一颗剑道种子,对于天道的感应超乎常人,这时敏锐抬头,朝着五人周围看去,又看向天上,她周身剑意喷薄而出,像是一层盔甲一般笼在周围,漆黑如墨的眼瞳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金边。

    她恍惚间看到,有万千丝线从天际垂下,像是张牙舞爪的,虚虚地在无人上空盘旋纠缠,结成了一张,这原本是松散的,可是随着丝线越来越多,竟渐渐看得出形状来。

    这丝线,像是一只大,正对着围坐的五人,心朝下,徐徐往下压去。

    东方荞五人只觉得天道施加在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比之平时重了十倍不止,他们竭力想要顶住压力,堪破天,却在连边都没有摸到的时候便满头是汗,腰也一点点被压弯,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股巨力揉捏挤压一般,一股腥甜哽在喉头。

    五人同时睁大了眼,中动作停下,弯下身去,呕出一口鲜血来。与此同时,苏盈袖周围的剑意猛地一收,她闭紧了双目,将喉中甜意压下。

    那种笼罩在周身的压力一瞬间散去。

    东方律眼疾快往东方荞五人口中一人塞了一颗丹药,五人苍白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只是依旧脚无力,站不起身来,还是贺城主喊了婢女仆从过来,将他们五人扶下去休息。

    等五人回房,贺城主这才皱眉看向东方律:“这可是卜算出了什么问题?”

    他问得委婉,是顾及东方家的面子,可是面上还是带出了点焦急之色,从前和东方家做生意一向是顺利的,倒是让他没想到不顺利的可能,现在猛地想到这次大潮若是不能卜算将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只怕到时候整个大潮城都会被推平了,蒙受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贺修年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性,便是东方律也忍不住有些扛不住,他沉吟一阵,道:“我立刻传讯回去明情况。”

    听出他话里的不确定,贺修年步步紧逼:“然后呢?我大潮城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东方律还是道:“既然任务已经接下,东方家就断不可能中途放弃的,请贺城主放心,此次传讯回去,家主大约会让有经验的族人过来,也多一些把握。”

    贺修年却不依不挠:“我听闻东方家卜算天赋最为出众的有两人,一为东方仙儿,二为东方涟。若这二人中有一人肯来才好。”

    “这”东方律却不敢肯定了,只,“律定当如实转达。”

    贺修年这才收回视线,态度也重新缓和下来:“身为城主,难免忧心城内百姓,言语直接了些,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东方律连道不敢。

    这贺修年,竟也是大乘期修为,观其修为,和东方律不相上下,看上去却要比东方律年轻太多,加之刚才放出一丝杀伐之气,东方律才意识到,这位城主可不是好惹的。想来也是,若真是个软柿子,也当不上这大潮城的城主,守不住大潮城这座可以是用灵石打造的城池。

    ******

    苏盈袖回去自己房中,刚要带上房门,就被毓无忧一把抵住了门板,一个旋身就从半开的门中钻了进来,上一扫,顺就将房门关了,还落了禁制,叫人进来不得。

    不等苏盈袖开口,毓无忧就已经逼近,稳稳站在了苏盈袖面前,弯下腰去,属于男性的炙热气息笼罩了苏盈袖,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姐姐受伤了。”

    并且不是我弄伤的。每次只要想到这一点,都会觉得暴躁得想要杀人。

    苏盈袖听他得肯定,知道他是发现了,不知怎么有些心虚,别开了视线,面瘫着一张脸淡定道:“伤而已正好你在,可为我护法。”

    着脚步一错,脱离了毓无忧可掌控的范围,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在蒲团上坐了下来,自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瓶来,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这是苏文清为她准备的疗伤药。治疗内伤最是合适。

    刚才

    巨掌一点点压下,压得东方荞五人直不起腰来,苏盈袖知道这时候再不能留,她周身剑意凝聚,也凝成了一个无形的巨掌,对了上去。

    两掌相贴,上面的比下面的大了三倍不止,不费多少力气就又往下压了一截,可是下面的掌却顽强地抵抗着

    东方荞几人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面色忽红忽白,难看至极,苏盈袖的唇线紧抿,下面的掌之中融入了庚金之精和癸水之精的气息这才又顶住了三息。

    东方荞五人只觉得身上一轻,虽依旧难以直身,却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压力似乎了一些,只是这样的轻松并没有持续。

    三息后,大掌猛地用力下压,掌难以支撑地被压下去寸许,东方荞五人再也抵抗不住地停下了动作,而苏盈袖在同一时间收回了自己的剑意。

    剑意收回体内,有种被灼烧的错觉,像是火热的岩浆烧过了四肢百骸,天道的余威叫苏盈袖神识像是被大锤重锤了两下,疼得她不出话来,只能尽力憋出,不让涌到喉头的鲜血喷出。

    她的所作所为旁人一无所觉,只她的眉因为疼痛微微蹙着,旁人也只当是她在忧心大潮城的事情是否能够解决。

    丹药的药力化开,像是一丝丝沁凉的露水,滋润着苏盈袖的筋脉,让筋脉的被灼烧感减退许多,苏盈袖闭上了眼,运转灵力继续化开药力,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松开。

    在意识彻底沉入前,苏盈袖听到了毓无忧的声音。

    “姐姐,不要让我担心。”

    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想要“金屋藏娇”的。毓无忧站在一旁,看着苏盈袖的眸子温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