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世只为你(一)
眼前有一张很怪异的人脸, 是个脸上浓妆艳抹的西方女孩, 蓬乱的金黄色头发,下唇上还穿着个金属环, 沈苓乍一见到被吓了一跳, 不由得往旁边蹭了蹭身子。
“嘿,你刚刚晕倒了, 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那女孩语气友善地问。
沈苓仍然处在懵逼状态, 那女孩的竟然是英语,连同之前听见的她另一句话,也是英语。
当然她是西方人,英语不奇怪, 但眼前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洋妞儿呢?而且这个洋妞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对她英语、就像默认她应该听得懂似的?
沈苓呆愣愣地坐在地上, 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 皮肤是在瓷砖地面上躺过之后的冰凉感觉,她正身在一个公用洗手间里, 窗外是一片夜色,依稀有着很多人欢呼和喊口号的嘈杂声音传进来。这到底是哪儿?
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她试图召唤系统,却没收到任何回音。就像上一个世界最后时那样,系统一点反应都没。
沈苓感到心头一阵恐慌, 所有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她就像被吸到了一个魔咒里面,面对着未知又恐怖的未来。
“玛姬,时间就快到了, 快出来,不然一会儿连会场都要挤不进去了!”门口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的同样是英语,还是美式英语。
“好的,这就来!”唇上穿环的女孩答应着,又向沈苓问,“你可以站起来了吗?”
沈苓茫然点点头,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同样用英语回答她:“我没事了,谢谢你。”沈苓也不知自带了多少原角色的英文属性,反正她原本的英文基础也很好,倒没什么语言障碍。
那女孩似乎也很着急离开,见状就匆匆站起身走了。
沈苓手扶着厕所隔间的木制立柱,站得很不稳当——她脚上居然穿了一双银色“恨天高”,后跟大约10公分高。原先在现代她从没穿过这么高的高跟鞋,穿上就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连站着都摇摇欲坠,可见这个身体的原主在审美倾向上和她不大一致。
外面依旧是嘈杂的欢呼声,沈苓默默安抚自己:别担心,左右不过是另一篇我看过的罢了。弄清楚状况,联络上系统……或者联络不上,都没关系,找到我的男二,一切按部就班的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知道这不过是种自我安慰,情况这么诡异,她会不会是穿到了一个从不知道的世界,以及如果系统真的就此失联会意味着什么,现在都无法确定。
不远处就是洗脸台,她一路扶着身边物品挨过去,双手撑住洗脸台朝镜子里望去,这一望又是吓了一跳。刚才她还看不惯那个女孩的装扮杀马特,现在才知道,自己比人家还要杀马特。
她身上穿着一件性感的白色礼服裙,头上烫着半长的卷发,看起来明明是cos的玛丽莲梦露,可不知为何,脸上的彩妆却是哥特风,蓝紫色系的眼影浓的好像两个黑洞,红唇宛如刚吸完血,沈苓刚一看到,想到的就是《黑暗骑士》里希斯莱杰扮演的丑。
她不由得怀念起在上个世界里第一次照镜子看到的丑鸭。她赶紧开水龙头狠狠洗了把脸,彩妆都是不防水的,等再抬起头时,她松了口气,还好,脸还是她的那张脸。
难道刚那女孩到的“会场”是个化装舞会,她的身体原主扮成杀马特风的玛丽莲梦露来参加舞会的?
每一次转换世界,她的新记忆被唤醒都需要一段时间,少则十几分钟,多则几个时,这一次系统掉线,还不知能不能得到新记忆。沈苓现在依旧闹不清楚:我是谁?我在哪儿?
脚下的高跟鞋实在很鸡肋,沈苓权衡了一分钟,最终还是在“凑合穿”和“光脚”之间勉强选了前者。
洗手间外是一道昏暗的走廊,走廊一头映入灯光,传来更清晰的喧哗声,沈苓扶着墙壁一步步蹭过去。出了那道门,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面前是座宽阔的体育场,她走出的地方是观众席中间的一道走廊通道。
头顶是漆黑的夜,体育场却是整个灯火通明,不但整个观众席上人满为患,连过道都站了不少人,下面的场地中间也都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而且都是或皮肤黑或白的西方人,其中有很多都做了夸张的造型,甚至还有穿着猪佩奇布偶装的,全场弥漫着狂热杀马特的气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地下的舞台上,热情高涨地欢呼着什么。
深受高跟鞋的折磨,沈苓的注意力暂时都集中到了脚下:这么多人,有没有谁能丢双鞋给我穿啊?有双趿拉板儿也好啊。
舞台那边的扩音音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样是美式英语:“亲爱的们,你们准备好了吗?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让我们开始准备倒计时吧!”
全场的欢呼声陡然又高了一层,成千上万的人齐声喊出两个字母:“T——I——”
沈苓猛地抬起头,霎时明白了自己所在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不由得暗骂了一声:Shit!
这是一篇未来末世文。
她的男二这次名叫步澜,他的父亲是医生,他也子承父业学了医,父子俩研究的学科都是近年新兴的“电子医疗”,就是将电子技术融入医学,利用编写相应程序软件来达到医治人体的目的。
前几年,世界各地的人们因精神空虚、精神压力、交流障碍等原因,大规模爆发了抑郁症,自杀的人每天呈指数倍增加。当时步澜还在医学院就读,大胆研发了一种微型软件芯片,可以从一个微的创口移植进人脑,发出电磁脉冲作用于人体下丘脑,调控糖皮质激素水平,对改善抑郁症状十分有效。
软件被命名为TI,很快被投入生产大量用于抑郁症的治疗,步澜也因此蜚声全球医学界,被奉为“救世之星”。
可惜情况很快朝着反方向发展了下去,由于TI有着很好的解压作用,对任何负面情绪都可以抑制,用上TI的人能获得持久的精神愉悦,就像吸食了毒品,又不会存在吸毒的各种副作用,于是除了抑郁症患者之外,越来越多的正常人也喜欢上了使用它,并且对其疯狂上瘾。
步澜发觉情况不对,提出TI作用于非抑郁症患者恐怕会有严重的副作用,建议各国当局禁止正常人滥用,但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各个国家的当权者中,有的人是因利益驱使,有的人是自身已对TI成瘾,没有谁再去理睬步澜的警告,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全球半数的人都成了TI用户。
投资研发TI的医药公司为了扩大利益,不顾步澜的强烈反对,要为TI软件进行一次全球性升级,加强TI的调节作用。
等到公司总裁按下按键启动软件升级,加强版的程序讯号就会通过卫星射频作用于每个人脑中移植的TI芯片上。这次盛大的全球性升级仪式在美国洛杉矶城的纪念体育场开办,面向全世界直播,受万众瞩目,宛如一次全球狂欢,所有的TI用户都在期待着升级版的快感。
结果就在的按键按下的一刻,也开启了地狱之门。
升级版TI让使用者们走向了与抑郁相反的极端——狂躁。下丘脑外侧区域受到过度刺激会引发动物的攻击行为,升级版TI正是开启了这项功能,一时间所有使用者都变成了杀戮狂人。
尤其亲自来到升级活动现场的人都是些把TI当做毒品一样的狂热粉丝,在升级之后,这些人就会陷入癫狂状态,开始自相残杀,比僵尸片里的僵尸们还要残忍和疯狂。
沈苓身处的正是这次升级活动的现场,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后,她面前就将上演一场疯狂至极的无差别目标大屠杀。
摇摇欲坠地踩在高跟鞋上,沈苓望着舞台后方巨大的倒计时电子钟欲哭无泪:天啊,不带这么坑爹的!
倒计时钟上的时间只剩下四十多秒了,身边的每个活人都将变成杀人机器,沈苓赶忙将高跟鞋抓到手里,光着脚转身跑回了刚才的通道里。
体育馆里的那种通道往往除了洗手间之外还会有着安全出口,她光着脚穿过走廊,见到走廊末端确实有一道双开门,可惜是用铁链和大锁锁住的。
沈苓匆忙四顾,见到不远处的墙上有个玻璃罩封住的紧急消防栓,其中有一把消防斧。她冲过去用手肘朝玻璃猛击过去,“砰”地一声,玻璃完好无损,手臂疼得好似骨折。沈苓捂着手肘龇牙咧嘴,这种玻璃不是应该很好敲开才对吗?真坑死爹了。
一时也看不见什么可用来砸玻璃的工具,沈苓用力抡起手里的高跟鞋,“哗啦”一声,还真把玻璃敲破了,当下又多砸了几下,从中取出消防斧来。
耳听见会场那边的人们已经在齐声倒数:“十,九、八……”沈苓双手端着消防斧去到出口跟前,朝着锁门的铁链猛砍了几下,终于把锁链砍开了。
身后的倒数声已经到了尾声:“三,二,一!”
面前的金属门光亮如镜,沈苓自己映在里面那个稍显扭曲的手持消防斧的身影,一个念头猛地撞上心头:既然我身在这里,难道不是明,我也是TI芯片的受众之一?
也就是,我也是即将变成屠杀狂人的一员……
* *
临近傍晚,太阳被挡在林立的高楼之后,只在个别缝隙里漏下一些光束到地面上,周遭渐渐昏暗起来。
面前的街道笔直的一条,并不怎么宽,才有两条车道,但此时因着空无一人,看来倒显得格外宽阔。
步澜自六岁起就随着父亲来到洛城定居,至今十六年过去,印象里这座城市时时刻刻都很喧嚣,很拥挤,连夜间也不例外,他从未想到过,还会见到它有如此清净的时候。
周遭只能算是大体安静,能清晰听出他一步步踏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还有风卷起地上散落的纸片发出的唰唰声,除此之外,就是远处隐约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也不知那是受害者的尖叫,还是施害者的狂呼,偶尔也会有些类似于枪响或是爆炸的声音,总之都是令人不安的声音,但连续四天以来,这样的声音听得多了,人也就有点疲沓了。
——TI升级仪式开启大屠杀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天。
远处的大楼上贴着巨大的广告,上面写着一行血红色的大字:“Bran.Boo拯救了世界。”在现在的步澜看来,实在是讽刺的要命。
Bran.Boo就是他的英文名,名字是他祖父起的,因为他祖父是个《权力的游戏》迷,自己又姓步,就给孙子起名为步澜,英文名即为Bran。
早在TI刚刚推出,抑郁症被控制住,自杀率大幅下降那时候,他作为TI的发明者,确实被奉为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可惜事情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把TI向非抑郁症患者推广,直至这次全面升级,他一直都在坚决反对,却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就在升级活动的前一天,他还和两个同事兼朋友为了阻止TI升级,一起潜入到公司总部企图破坏升级设备,阻止仪式的进行,结果他们被保安发现,并被关到了地下室。
等到那天晚上,洛杉矶纪念体育场里,系统升级的按钮按下去,潘多拉的盒子就被开。
几乎一夜之间,全世界一多半的人都成了疯子,他们见人就杀,寻找任意目标攻击,城市中到处都是杀人放火暴力事件,疯子们在自相残杀,正常人在被杀,无数的人在暴.乱中丧命。
更恐怖的是,警界和军界同样有大量的人植入过TI,以至于很多本该维持治安的警察却站在街头持枪乱射,军队里掌握着重型武器的人们也开始肆意攻击,不知来源的导弹都射进了城区,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混乱。
短短四天过去,昔日繁华的洛杉矶城就变成了一座鬼城,街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死尸,洛杉矶河的河道都被尸体和掉进去的各样交通工具堵塞。
从通讯中断、没有军队控制与救援等方面来看,就知道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情况恐怕都好不了哪儿去。TI竟然已经引发了世界末日。
步澜与那两个朋友因为被关在公司地下室的房间内,正好躲过了第一波最疯狂的杀戮。
第二天他们撬开门锁逃出,一路躲避着四处杀戮的TI狂人,一个朋友于前天被流弹击中死去,另一个也在今天上午被几个持刀狂人乱刀砍死,因遇到一对正常的中年夫妻持枪掩护,步澜才得以脱险,结果那对中年夫妇认出了他,妻子指着他悲愤大叫:“就是你,都是你设计的TI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是撒旦,是魔鬼!”
若非丈夫及时阻拦,步澜已经死在了那个女人的枪下。
步澜明白这次灾难的主要责任本不在他,该负主责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在升级晚会的现场,成了头一批炮灰,可谁也改变不了TI这款杀人软件最初是由他设计这个事实,如果没有他设计TI,或者世上从来没有过他这个人,世界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毁灭世界的责任——即使只是间接责任,也不是一般人有力背负的。
此刻独自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步澜被自责与绝望包裹着,已然万念俱灰。母亲早逝,父亲也于两年前过世,亲人都没了,朋友有的变成疯子不知所踪,有的则死在了疯子手下,步澜觉得世上再没什么人什么事值得自己为之活着,他这条命就该及早为世界陪葬。
自从那个丈夫强行拉走妻子撇下他走后,他就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只等着再遇到一波杀戮狂人,就任由对方结束自己的性命。
身后传来脚步声,“嚓嚓”的,显得疲惫又沉重
步澜回过头,见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走了过来。
像他一样,她也是亚裔人种,有着细腻光滑的淡黄色皮肤。大概是从化装舞会上出来的,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是玛丽莲?梦露的经典扮,只是本该穿着高跟鞋的脚上趿着两只不同的拖鞋,左脚是一只松糕底的女式凉拖,右脚是一只普通的塑胶家居拖鞋。
两只鞋一高一低,她又像是精疲力尽,脚步踉跄着,走得活像一具僵尸。
一个时之前他就见过她,看样子她是一路跟着他来的,或许也是认出了他,认为他是罪魁祸首,所以想要杀他?不论她是个TI使用者还是正常人,现在的步澜都不觉得她会是来找他寻求庇护的。他觉得全世界还活着的人都只会想要杀了他。
越来越昏暗的天光之下,白裙女孩晃晃荡荡地步步走近,步澜逐渐看清,她的五官甜美俊俏,年纪还很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由于加强版的TI对脑部血流的作用,所有的使用者眉心的位置都会呈现一点淡淡的乌青色。她的眉心就带着这样的标志性颜色。
她果然是个TI的受害者,自己死在她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步澜这么想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她走过来对自己动手。
就在女孩距离他仅剩下几步远的时候,路边的夹道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叫,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横向冲了出来,一举将女孩扑倒在地,双手去掐她的脖子。
男人身上的衣裤都破破烂烂,大腿上还有一处伤口正在淌着血,肩膀也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看着已经像是一具死尸,尽管如此,他依然不管不顾地攻击着女孩,TI狂人就是这样,即使自身已经濒临死亡,仍会用尽全力攻击他人。
步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听见女孩凄厉的呼救声才醒过神来。眼前虽是两个TI狂人的“内讧”,可他仅凭着基本良知,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上前揪住那男人朝旁边一撇。男人摔了个跟头,哇哇暴叫着爬起身朝他冲过来。步澜本不擅长架,是文弱书生都不为过,但那男人身上有伤,折腾了四天后力量也是强弩之末,被步澜一脚踹在胸口,男人的身子朝后摔了出去,后脑“砰”地撞在墙上,跌倒下来不动了,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步澜看得一阵伤感,到底这人也是个TI受害者,要没有他设计的软件,这人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他喘了两口粗气,转头去看那女孩,这一眼看过去,他脸上就轰然一热。
那身梦露式的礼服裙上身设计本就是性感风格,勉强遮住胸脯,里面又不能配内衣,刚与那男人一番挣扎,她套在脖子上的吊带断了,上半身几乎都没了遮挡,因裙摆滑到了腰际,她一对雪白修长的大腿也尽数露了出来,白色蕾丝的丁字裤遮不住多点东西。
呈现于步澜面前的几乎就是个裸女。偏她还像是昏过去了,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步澜是个典型nerd,多年来沉迷于自己的学业和工作,虽然在性开放的美国长大,他还从未与女孩子有过亲密接触,面对这种场面只会手足无措。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像是有不少人正吵吵嚷嚷地朝这边跑过来,步澜吃了一惊,两分钟前他还决定让下一个遇见的TI狂人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可眼前多了这样一个女孩,总不能把她丢给那些人去祸害。
他匆匆解下自己的衬衫盖到女孩身上,轻拍着她的脸呼唤:“醒醒,你快醒醒!”
女孩含糊呓语着,像是仍在呼救,一时醒不过来,步澜只好将她横抱起,就近躲进了街边一道双开门里。
面前是个不大的门厅,靠墙有一排皮质长椅。步澜先将女孩放在长椅上,从门边找来一根拖把当做门闩插进门把手里,封住门,他闪身躲在一边,透过门上镶的玻璃朝外看着。
很快从街道对面跑过一群人,约有二十个左右,身上大多带着血污,看上去是后面的几个在挥舞着刀具追逐前面的人,也不知是TI狂人在追正常人,还是TI狂人在自相残杀。
见那些人自门口跑过去似乎没动静了,步澜朝玻璃门探过头去,想看看外面动静,冷不防一个白人胖子忽然出现在玻璃门外,朝里面探头探脑。
步澜吓了一跳,赶忙缩回身躲好。那个白人胖子身上染着不少血污,左手提着一把切肉刀,上面沾满半干的粘稠血迹,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个正常人。步澜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和这样一个白人壮汉正面抗衡,不由得担忧地回望了一眼长椅上的女孩。
“哐啷”一声,白人胖子推了一下玻璃门,被插在门里把手上的拖把吸引了注意。步澜心头了个突,门上插了条拖把,不是正好告诉人家里面有人?这些TI杀人狂以虐杀为乐,如果发现没人就会走了,这下反倒麻烦了。
白人胖子果然看着玻璃里的拖把露出狞笑,那张带着络腮胡子的胖脸宛如恶鬼,在背光的光线之下显得格外狰狞骇人。
见他扬起刀柄准备砸玻璃,步澜急慌慌看向周围寻找能做武器的东西,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惨叫,那个胖子“噗通”一声扑倒在了玻璃门上,一个穿条纹衫的男人一边举着棒球棒猛砸他的后脑,一边大声笑骂着:“死肥佬,我最讨厌肥佬,哈哈,去死吧!”
胖子早在挨了第二下之后就没再动也没再出声,穿条纹衫的男人却依旧不断抡着球棒猛砸,直砸得鲜血四溅,溅起的血都把玻璃门的下半截染污,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以步澜的医学常识,光是听声音就知道那胖子已被得头骨碎裂,不成人形。这四天来已经见到了无数起类似的惨案,外面就是这样的炼狱,素不相识的人却像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互相伤害。
步澜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身上微微战栗,既恐惧,又痛心。要是没有他设计的TI,这些人都还是正常人啊。
胖子的尸体把两扇玻璃门都压得朝里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隙,好在穿条纹衫的男人并没留意门里,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就扛上棒球棒,心满意足地走了。
胖子的血自门口缝隙静静地淌开,在灰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淌成一个暗红色的圆。
步澜又等了好一阵,才活动着发麻的双腿重新站起。城市已经在两天前就断电了,在这样的傍晚,室内就是一片昏暗。借着玻璃门照进的少许天光,他看清面前是座门厅,不远处是个售货柜台,周围墙上满满贴着各色电影海报,看样子这是座型的电影院。
玻璃门上方有着一道卷帘门,步澜跳起来拉住拉环把卷帘门放下来。可放到一半,他又觉得屋内太黑了,就先去到柜台里翻找了一阵,拿到一个长柄手电筒,亮以后才把剩下的卷帘门放到底,扣好了门锁。有了这层屏蔽,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外来攻击了。
女孩仍盖着他的衬衫躺在长椅上没动静,看着她,步澜觉得有些无奈。他只是凭着本能把她救了进来,还为了保护她才暂时重新拾回了求生之念,可惜她也是TI狂人之一,不定等一会儿她醒了,就要来杀他了。
不管怎样,先活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步澜决定先确认一下环境是否安全。他拿着手电筒照亮,沿着门厅里侧的走廊朝里走去。
作为好莱坞的所在地,洛杉矶是全世界电影业最发达的地方,城内各类型电影院分布着许多。这座型电影院一看就属于不景气的那类,四天前的那个晚上TI升级,所有人口集中的地方都成了屠宰场,不是尸体成堆血流成河,就是一把大火烧成灰烬。
这座电影院却没遭到多少破坏,步澜一间影厅一间影厅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地上有一些垃圾和少许血迹之外,连尸体也没看见一具,足见事发当时这里并没多少人。而他进来时门却是开着的,很可能是当时有顾客或是影院员工发了疯,其他人就都匆忙逃出去了。
看起来这里可以暂时作为一个避难所。只是,他不确定外面长椅上那个“同伴”愿不愿意跟他一起避难。
确定了整座影院没有其他人,前后门也都已被封闭,步澜就顺着走廊朝门厅方向返回来,在经过一扇放映室的门口时,冷不防侧面一人扑了上来,将他扑进了放映室里。
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步澜后背抵住屋里一张长方木桌,刚想将面前的人推开,才看清对方就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确切的,她已经不算是“穿白裙子的女孩”了,那条破损的裙子不知被她丢在了哪里,当然盖在她身上的衬衫也不见了踪影,她身上仅仅还余下那一片遮不住什么的蕾丝。
步澜看得浑身一僵,女孩却趁机推开他扶在她肩上的手,双臂揽住他的脖子,身体挂在他身上,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我要……给我,快,我要你。”她呼着灼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催促。
步澜脱了那件衬衫给她后,就裸着上身,这时被她直接贴到胸前,他瞬间浑身发了热,头脑也跟着眩晕起来,却还在依着专业习惯推想着:TI对人体的作用是刺激下丘脑,升级版过度刺激下丘脑外侧引发的是攻击行为,应该不是……性行为啊,难道,TI狂人的症状还包括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