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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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遥勾着钱袋坐了电梯,并没有上楼回房去, 还是直接下去了。

    原逍的唠叨很有道理, 其实这些话她也懂。然而放在现实生活里, 她似乎还是很难对身边同窗多年的同学一副很有戒心的样子, 更何况是一起长大的程冬。

    而且与防备心正相反, 反而是很有安全感。

    程冬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呢,一听到那个独家刨门声,就知道是林夏遥下来了。林夏遥平时还是好生生敲门的,有时候存心捣蛋, 就会拿爪子轻轻地挠门。

    也吓不着谁,倒是成了她的独家印记。

    程冬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 跳起来开门:“遥遥?怎么了?”

    “快,劫了!给我三百美金!”林夏遥直接伸手勒索钱财了。

    程冬就比楼上的幼稚鬼爽快多了,不需要人哄着,直接回身去拿钱夹去了,数了三百美金给林夏遥, 先给钱, 再问话:“够吗?还要吗?都是一百的, 是不是不方便用?要不要再拿点零的?”

    “够啦够啦, 没事,整的就行。唐果那边会有零的,凑一凑就行啦!”林夏遥和程冬都是出境之前一起跑去银行换的美金,全是大额面值的,确实不好用, 又怕付账时遇到商家不收大面额或者需要找零时给回假的美金,是挺麻烦的。

    林夏遥之前就想到了,原逍和任海珣两人常出国,马上八月也算去美国,他们随手给费什么的,手里肯定零碎美金多。反正任海珣脾气好,对着唐果脾气尤其好,林夏遥下来前就叮嘱了,让唐果去任海珣钱夹里各种面额都拿一点,凑够三百美金就成。

    至于原逍么,刚刚他直接塞了林夏遥六张一百美金,她也就直接收下了,怕自己再挑挑拣拣拿零钱凑整六百,会被他嘀咕。

    林夏遥都能想到,原逍肯定会一脸不耐烦地把那些零钞都塞给她,让她都拿走,然后可能还要附赠一句,你怎么总是钱钱钱,烦不烦云云……

    啧,麻烦鬼。不知人间疾苦,不知道工薪阶层赚点工资多不容易。

    “ok啦,明天早上要买买吴哥窟的门票啊,还有博物馆的门票,两个官方单位还是能信任一点的,到时候把大面额都破开,正好!”林夏遥美滋滋地收起她已经装满九百美金的钱袋。

    “明天买门票?”程冬钱都给了,这才奇怪问道,“我以为你想买什么现金不够了。”

    “没有呀!以后我就是财政大臣啦!吃喝门票车费都从公用钱袋里出,你们买单的权利我统统剥夺啦!等回程了多退少补,嗯嗯,谁让我数学好呢,勉为其难上任啦!”林夏遥甩了甩手腕上拉紧绳扣的手袋,挥手跑了,“快睡吧,晚安,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程冬带上房间门,倒回酒店松软的大床上,摸起来刚刚被他甩下的手机。

    之前那盘游戏因为被他扔着长时间没动,已经挂机输掉了,屏幕上大大的失败图案。

    程冬直接把游戏关了,刷了两下手机,什么也没看进去,随手把手机往被子里一扔,感觉很烦。

    原逍都看得出来林夏遥这是为了什么,程冬怎么会不知道。

    虽然林夏遥什么都没,一副被迫上任管理钱财的样子,拿了钱就赶紧偷摸跑掉了,半句也没有解释她这么做的好意。

    被人心体贴照顾了,还是被心仪的女孩子,却依然很烦躁。

    十八岁以前的重大任务高考才抛诸脑后没几天,成年人的烦恼就紧随其后追赶了上来,发现万事都是钱钱钱,什么都需要花钱。

    恨不能飞速就读完了四年大学,直接跳跃进入社会赚钱。

    他收的成年礼物还妥善珍藏在自己的卧室里,出来玩的时候都并没有敢带。

    虽然林夏遥一再那就是入门款,让程冬随意带。如果不带只是放在房里,那还有什么意义。可程冬还是担心把林夏遥送的贵重礼物给磕了碰了。

    还有林夏遥的十七岁生日就在下个月了,还有他允诺过的林夏遥十八岁送她个大礼物。

    虽然林夏遥想要的大礼物只是个放在那里不会自转不用发光,最简单的大号地球仪,再订做一点可以黏贴的国旗就好,可程冬自己不愿意。

    他收了林夏遥那么贵的礼物,总想尽心尽力再给她多买点她喜欢的东西。

    等到林夏遥去了B市,他要是想去看她,往返的路费住宿也不便宜。

    再了,到时候去看心仪的姑娘,总不能双手空空去,带她压马路喝凉水吧?

    想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想带她去吃她爱吃的东西。

    大学还有课业,还有学费生活费,从前自信满满一直渴望早日十八岁获得独立获得自由再不找父母伸手的程冬,发现原来一脚跨入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全是钱。

    焦虑。对自己有点失望。失眠。完全睡不着觉。

    索性就爬了起来,给8k速写板换上一张空白的新纸,拿着铅笔开始勾勒。细碎的黑白线条下来,蓬蓬松松中带着点凌乱的丸子头,被发型凸显的纤细又优美的颈线,热带风情的长裙飞扬,高喊她要坐tuktuk时笔直朝天举起的手臂,最后回头再去勾五官。

    那一点甜美又清纯的笑容,天真稚气又惹人怜爱的柔润脸颊,弯起的大眼睛里,总是盛满了好奇和灵动的光芒,清澈又明亮,瞳孔表面仿佛总是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缀着被雨后水洗过的星星。

    哭得时候就更明显了。委屈的泪光浮上来,就把程冬按在了原地,妥协了他的志愿。

    勾完一张,直接放在一旁,倒算是酒店单人间比家里卧室要方便的地方。拥有了个人隐私和私人空间,无人扰,安静又沉迷,渐渐平心静气下来。

    换上一张新纸,又画了她晚上垂顺的乌黑长发,和挂在细细手腕上晃荡的手袋。

    喷上定画液,放进活页夹里,压到行李箱的最下面心存放,程冬终于困了,躺床上去睡了个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在酒店大堂里集合时,其实都没睡多久。毕竟昨晚可是逛了夜市,又吃了宵夜,回来又被林夏遥折腾了一番收钱大业,还能起这么早,实属不易。

    仿佛梦回缺觉少眠七点就要赶到校的高三一般。

    甚至还更可怕。因为这都不能被称之为一大早了,简直就是凌。连自助餐厅都没开。

    此刻时间……早四点半。

    林夏遥自己都困得睁不开眼,像个东倒西歪的娃娃,迷迷糊糊地从背包里摸出昨晚买的面包分发给大家当早餐先垫垫肚子。

    原逍伸手去接的时候,因为没有主动去拿而是等着她递到手心里,等了一会,发现她真的就是僵立原地,闭着眼睛的!

    他很是无语,伸手拿过林夏遥手里松松握着的那个面包,抬起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起不来就别定这么早!”

    “嗷!我醒着呢!”林夏遥抗议,“我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下而已。”

    程冬瞅了一眼,抬手把林夏遥装面包的书包直接接了过来,帮她发,问道:“要不然算了,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不不!”

    “不不不!”

    林夏遥和唐果一起闭着眼来了个二重奏:“一切为了拍日出!”

    原逍真的是不能理解她们:“你能拍得比专业摄影师好?还不如网上去搜一张存起来!”

    林夏遥的脑子暂时还没有运转起来,也不愿意为了怼原逍睁眼,决定忍了。

    但唐果终于舍得睁眼了,鄙视地瞅了原逍一眼:“你根本不懂!如果不是为了亲眼看亲手拍,我们为什么要出来旅游啊?”

    原逍凉凉回道:“是的。我也不懂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在夏天的空调房里看旅游频道。”

    “走了走了走了,李叔和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任海珣感觉自己真是操心劳力的命,赶斗鸡似的把他们往外头赶。

    之前还叫嚣着要坐tuktuk的两个女生上车就昏昏欲睡地补眠了,车都包了,李叔干脆去体会早上四点半的风去了,把车里的空间让给了睡觉的孩子们。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赴去售票点,如果不是因为买门票必须拍照,林夏遥和唐果恨不能一直睡过去。

    林夏遥还记得自己的重任,强睁着眼睛:“不准抢不准抢,我来买哦!”一人发了一张七日票。

    原逍真是想翻白眼,就这么一个除了吴哥窟,就是吴哥窟的城市,普通人转悠三天就逛完了,林夏遥愣是排满了七天,每天的行程都是寺寺寺庙庙庙,一溜串的寺庙名字排过去,一个不漏,再的庙都要去,还不和普通游客似的只到此一游拍张照,留的时间又久,行前还看书,还要先逛博物馆,连着历史背景宗教故事,她各个都要细细看,真是不嫌烦不嫌腻。

    还要五点来追日出!还得看人品,不一定能等到!完全是出门折磨自己!

    但等他们赶到吴哥,事实证明,林夏遥和唐果想的,和普通大众是相似的。

    凌五点,正对五座圣塔的寺庙群前的莲花池塘边,沿着最靠近池畔的泥土一线排开,挤满了等待吴哥日出与水面倒影的人,三脚架和摄影大炮随处可见。网上早就有了美景美照,也不妨碍这些人想亲手拍这世界奇迹。

    两个摄影菜鸟女生也抱着单反加入了这个拍景的队伍,任海珣加入了拍人的序列,程冬摸出了画板用纸笔定格留念。

    只有原逍,宛若盛开在莲花池边的一朵奇葩,捡了个石头坐着,拿手机当照明用,低着头在这儿做数学题。幸亏太阳还没出来,暗暗的云层给了他一片稍稍的荫凉。

    他生生做完了三道题,微红的天空才像乍醒似的,开始驱散薄薄的雾与淡云。

    淡紫浅红橘黄,颜色开始慢慢染上神圣的寺庙群与原本无色透明的莲花池,等待漫长又焦灼,众望所期的太阳却始终不肯跃出塔后,人群开始慢慢松散了,觉得追日出果然是运气,看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次起。

    今天没拍到,意味着明天又要早起一次。

    原逍收了他用来照明的手机,从石头上站起来,逆着散开的人群,去找还在坚持的同伴。

    虽不断有人放弃,坚守的人却也不少,林夏遥这个摄影菜鸟倒是没有气馁,也不认为早起是亏了,望着一切都很好奇,觉得云层遮掩变化的天空,衬着圣塔与莲花池,即使没有日出的那一刻惊艳,面前的天空也是格外美丽,托着相机拍个不停。

    池畔的正中间是拍摄最佳取景角度,原逍便趁着空从人群稀少的两侧靠近,大家望着世界奇迹的建筑群,他隔着距离回视正在拍照的人群,没吱声,也没有挤过去吐槽今天这是白费功夫,默默摸出手机,偷拍定格了几张少女仰着头,一脸期盼的侧颜。

    啧,傻乎乎的,怎么看什么都高兴。

    四点半起了床,六点半散了场,没捞到日出的姑娘们还很开心,醒了神没了瞌睡,爬上了她们心心念念的tuktuk,欢呼着逛早市逛博物馆去了。

    这的博物馆,一般人走马观花,一个时不到就能出来,认真点的人,租个讲解器,两时也够了。

    只有林夏遥,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似的,每块浮雕碑文都要看,看得其他人都坐到影音厅的椅子上去休息了,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跑过去:“要不然你们先回去睡回笼觉吧,留个tuktuk等我就好啦!”

    意外的是,她原本以为大家会不耐烦,却都还挺好的。

    任海珣其实就是想和唐果待一起,待哪儿都无所谓。程冬对她那是放任自流的,随她喜好。最意外的是原逍:“你要是天天泡这里,比你去逛庙还好点。”

    无他……这里没太阳有座位还有空调……

    但第二天,原逍就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了。简直是重蹈了林夏遥刚当他同桌时的覆辙。

    林夏遥记性又好,事先看了那么多书,准备了那么多行程,昨天又在博物馆里泡了一天,此刻整个吴哥窟在她眼里,那就是个热带雨林里的大型建筑历史。

    他们又是四点半起床,五点追日出,李叔都追不动了,跟着司机在外头等着,在车里睡回笼觉。

    结果一行人七点进了吴哥寺的里面,到了十点,居然还停留在第一层的回廊里。

    本来林夏遥是好心好意,这种宗教性建筑,如果没有讲解,一圈回廊走下来,估计什么也看不懂,就觉得是些破损严重带有浮雕的石头群而已,那出来玩还有什么意思嘛。

    她便从头开始绘声绘色地给自己的旅伴讲故事,讲背景,讲历史。就跟她给程冬讲文综题似的。

    林夏遥还不是照本宣科的念书上印着的话,而是旁征博引,连着气候地理,带着吴哥王朝的数百年兴衰,当年领土如何远超如今的柬埔寨领土,后期又如何被泰国攻陷,整个东南亚的势力变迁,国王的八卦轶事,同一时期的中国又在干嘛,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比昨天那生涩的博物馆解可有意思多了,属于个人汲取了各个渠道的知识融合之后,再行输出的结果。

    渐渐地,就有游客拿林夏遥当免费的中文导游,全围了过来,跟在旁边蹭听。

    开始顶多人多一点挤一点,摩肩擦踵,尚且能忍。

    后来,还有人开始提问:“那这块是讲得什么啊?什么湿婆?湿婆是什么?梵天?梵天是什么?”拖得走路的进度越来越慢。

    再接着,甚至有些大胆又不见外的游客,直接上手来拍她胳膊肩膀加上套近乎的:“哎,姑娘,我刚后来的没听到,那块是什么来着?你再讲讲?”“姑娘厉害啊!书读的真多!你们下午去哪儿啊?算待几天啊?不然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就跟着你的行程走啦!哈哈,你去哪儿我们也去哪儿!”

    因为进度徘徊不前,甚至还有所倒退,本来干脆坐在了窄窄围廊的石头上拿着速写板在画建筑的程冬,冲上来直接毫不客气地就掀开了那中年男人拍林夏遥肩头的手,一句话不,皱着眉头逼近了过去。他此刻站了起来,个子又高,从又没少架,压迫感十足,吓得那稀疏头顶直淌热汗的中年男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这中年男人拍姑娘肩头的时候还笑得和善,此刻那就是干笑了,就着手里的纸巾擦了把额头,嘻嘻哈哈地圆场道:“年轻别这样嘛,反正你给一个人讲也是讲,给十个人讲也是讲,让我们跟着听听也没事嘛,这不是夸你书读得多么。”

    林夏遥本来还想拉程冬一下,让他不要在景区架的,也就是挤过来的人太多,被人搭了下肩头而已,这大叔看起来年纪即使保守算也起码比她大上二十来岁呢,也没啥。

    结果原逍直接抬手,拿手里的数学书盖住了林夏遥的脸,冰凉的书皮遮过来,一时阻止了林夏遥的劝话和动作。

    原逍一脸不耐,平时那冷冷的眉眼更显得凌厉,直接抬手对着这群围过来蹭讲解的人往门口一指:“你们去和门口售票处揽客的导游这么试试,一个人讲也是讲,十个人讲也是讲。你们要是觉得导游不值得,既不想花钱请人讲,也不想花时间自己提前看书,就别跟这儿蹭解。”

    任海珣和唐果身高不够,拿人数凑气势。虽然是一帮少年,但是人多势众的,围着的游客就稀稀疏疏地散开了,那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的时候,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原逍这才把盖着林夏遥脸上的数学书撤了下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读什么历史专业啊,干脆去读导游专业算了。”

    明明一片好心最后却招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听众的林夏遥鼓了鼓腮,只好委屈巴巴地忍了。

    哼,当个免费的导游,还很不容易呢!

    林夏遥拿手扇了两下风,还是心有不平,声抗议道:“我比那些收费的解,可厉害多了好吗!讲得有意思多了好吗!”

    本来刚刚还横眉冷对一副作势要架的程冬都被她逗笑了:“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

    原逍嫌弃地再瞥她一眼:“不然怎么能招来那么多免费听众呢。你怎么不留这儿把吴哥窟导游的生意都抢了呢?”

    林夏遥嫌弃地瞥回去,看着原逍一副被已近正午烈日晒得冒火的样子,勉勉强强也就又忍了。

    花了一整天,他们才逛完了吴哥这一个景点的两层而已,哪怕不停地补防晒带帽子,也是各个晒得浑身通红头顶冒烟,任海珣跃跃欲试地提议道:“晚上去酒吧成吗!来瓶柬埔寨冰啤吧,太热了!”

    最后一致同意去当地大名鼎鼎的餐厅酒吧,这家店因为一部全球热映的电影主演而名声大噪,来都来了,去朝圣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人人都点了酒,只有林夏遥,被程冬剥夺了喝酒的权利,给她点了杯橙汁配晚餐。

    林夏遥其实不爱喝酒,可在这灯光暗红的法式建筑里一坐,周围全是呼朋唤友的碰杯声欢叫声,行前准备都是她做的,各种到此一游必来一杯的推荐她都能娓娓道来。可惜五光十色的液体一字排开,全摆到了同伴的面前。

    著名的Angkor Beer他们直接一人点了一杯,唐果其实也不爱喝酒,但是尝了一口,意外地觉得好喝,拿起冒着冰雾的玻璃杯在林夏遥面前晃悠:“我觉得好喝哎!很清爽啊!不像我以前喝的啤酒!”

    等到林夏遥眼巴巴地瞅过来了,唐果笑眯眯地就把杯子挪走了,又喝了一大口,眉飞色舞向林夏遥传递好喝二字。

    林夏遥又眼巴巴地望过去,可惜有求必应的程冬在对她摇头。

    林夏遥:“……”只好低头扒她的芒果糯米饭配橙汁去了。

    吃完了饭,配着边上的钢琴纯音乐,各种名字诱人的鸡尾酒一样一杯叫上来玩,比起酗酒,其实更像是好奇,主要是唐果好奇。任海珣也不拦着,笑眯眯地任她点。谁知虽然只是倒出来一样试一口吧,唐果还真是个海量。

    透明晶莹的冰块和柠檬片在各色液体里沉浮,实在是很好看,可惜林夏遥就只能过个眼瘾。

    欢快的气氛是能传染的,这家店里每卖出去十杯招牌鸡尾酒,店家就会送一杯免费的出来给幸运客人,一路服务员的铃铛摇起来,甜美祝福的笑容沿途奉送,全店的掌声掀顶,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确实是非常热闹。

    幸运降临了几轮之后,铃铛又响了起来,女侍应生端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路就冲着林夏遥他们这桌来了,周围人的掌声和口哨也吹了起来。

    看着人人面前都有酒,只有林夏遥面前没有,服务生利索地把这杯酒放在了她的面前,冲她摆了摆手,跟她道恭喜,夸她幸运。

    服务生还没转身呢,程冬的胳膊就伸了过来,算收缴林夏遥的酒精饮料。

    好生羡慕的林夏遥一把抱住了这杯酒,声祈求道:“一口!就一口!这是运气送我的!”

    大家都以为程冬是严格遵守林夏遥父母的叮嘱,不准这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饮酒呢,只有程冬自己清楚,其实主要因为林夏遥是个一杯倒啊……

    林夏遥自己也知道,可是她想着一杯红酒也就是喝完了过了半个钟头想睡觉而已,现在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司机和李叔还在路口等,让她偷偷尝一口鸡尾酒,也没事嘛。

    竖着纤细白皙的食指在那儿摇啊摇的,抱着怀里送的这杯幸运酒不撒手,表示绝对就只喝一口,只想尝尝鲜。

    程冬被她鹿一般纯良的目光晃瞎了眼,约莫也是酒吧里的气氛感染人,就松了口。

    林夏遥充满期待地悄悄抿了一大口这鼎鼎有名的招牌鸡尾酒进去,结果秀气的眉头都拧了起来,咽了下去,吐了吐舌头:“哎。果然只有喝不到的,才是最好喝的。”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唐果趁着程冬去卫生间没注意,又偷偷递过来她的啤酒杯:“这个真的还不错,尝一口?”

    林夏遥就着她的杯子又勇敢尝试了一次,欣然点头:“这个还行!喝起来不那么像啤酒!”

    原逍无语评价:“不像酒的酒才好喝是吧?”

    林夏遥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趁着程冬还没回来,又偷偷喝了一大口。其实也不觉得比橙汁更好喝,但莫名就是想再喝一口。大概就是不让做的事,就偏偏更想做了。

    其实一共也就一大口鸡尾酒,加上两大口啤酒而已,林夏遥觉得自己没醉。

    只是从二楼离开的时候,有点晃晃悠悠的,差点踩错了一格台阶一脚滑了下去。

    正好和她并排的原逍赶紧拉住了她的胳膊肘。

    林夏遥扶着扶梯刚站稳了,就看见程冬赶紧往下走了两格挡住她,怕她再摔下去,然后回身皱着眉道:“就让你别喝了吧,一口就站不稳了。”

    心虚的林夏遥指天发誓:“我没醉!我没喝多!”这酒吧长长的拐角楼梯下去,还是透明的踏板,折射着昏黄的灯光,确实容易晃眼看岔了嘛。

    程冬琢磨着,这听起来更像醉鬼的话了。我没醉!我没喝多!

    这就没法争论了,反正程冬也是正好站在下面两格,就干脆直接把下个楼都晃晃悠悠的林夏遥背下去了,顺手的不得了。

    哪怕现在林夏遥再也没有往程冬背上窜过了,真的是好几年都没有了。

    也还是很熟练,很自然。

    刚刚拽了林夏遥一把,让她免于一个跟头从这五光十色的玻璃楼梯上栽下去的原逍,很是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如果把这世界上所有的汉字排列组合出来,只准原逍投一票。

    他一定会把最讨厌的词语那一票,投给青梅竹马这四个字。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