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派无言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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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好……”

    水妍笑着起雪娘和云娘,“她们两个了不少城里的好去处, 还起母亲的寿辰……不知以往都是怎么过的?可要做哪样准备?”

    郦静航眉头轻皱, “准备些点心果品,在自家拜祭就是, 嗯,若是在京城, 该到母亲墓前去拜……”

    福儿是他选中的继承人,水妍是他选中的妻子,该带去给母亲看看。

    “雪娘和云娘她们两个毕竟不是府里的下人,不能日夜护在你身边, 我写信给铁管家,让她再选两个健壮婆子过来, 雪娘云娘那里,你寻个身子不适的借口,不要再见她们了,我不在时便让石北多在这边守着……”

    这时候也不能太讲究了。

    水妍不觉诧异,“世子爷?”

    虽这半日, 雪娘看着略比胖乎乎的云娘略多了点心眼, 但跟两位娘子相处还是挺愉快的……这冷不丁的,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出了点子事,等夜里再跟你……”

    郦静航把人带回了府, 自然是想越快解决这件事越好。

    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田管家还能不能做管家, 自然要看他今日的表现。

    但刘婶多半是不能再用了。

    郦静航三下五除二在净房里简单沐浴了下,换了身干爽衣物,便去了外院。

    杜家父子已有几年未进侯府,再度坐在花厅里,都是感慨万千。

    先时杜大郎一时难耐气愤,把这几年憋得委屈都跟世子爷倒了干净,这会儿却瞧着桌上摆着的精致点心有些犹疑。

    “爹,你田管家会不会……”

    虽都是旧人,可田管家管着侯府十几年了,份量比他爹可重得多,他要是满口子就把当初的祸事都推在自己头上,那自己和爹不是平白在世子爷跟前闹个没脸?还有做错了事诬赖他人的污水?

    杜四海却是泰然自若,端着茶喝去了半盏,方道,“现下怕了?先时在世子爷面前那胆子呢?”

    他这两个儿子要聪明劲都是有的,不管是身手还水性都能赶上他年轻时了,但就是魄力不够,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已经坐在这儿了,怂有用么?

    “行了,别给老子丢人,大不了再回村里去渔。”

    杜四海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干,示意厅里的下人再倒满,大喇喇地捡了块点心,嚼得喷香。

    杜大郎傻愣愣地看着他爹,他爹可真能沉得住气!

    爷俩了没几句,换了身衣裳的郦静航带着石南石北便到了。

    田管家是后脚进的花厅。

    “世子爷……”

    恭身行过礼,一抬头便瞧见了杜四海父子。

    “四海!大郎!”

    田管家面现惊喜,几步上前,搂着杜四海的肩膀大力地拍了两下,语气热络又亲近。

    “四海,几年不见,这一向可好?你的寒湿病怎么样了?大郎可有照看好你爹?”

    “挺好的,老田,你的模样倒是没变啊!还跟从前一个样。”

    杜四海发出爽朗大笑,也给田管家一记熊拍。

    杜大郎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傻笑,心里都给闹迷糊了。

    明明当初刘婶出面,话里全是各样软硬钉子,现下这田管家却是如他时候那样,跟他爹亲热得如亲兄弟般,仿佛根本没发生过那些排挤的事儿……这是在闹哪样啊?

    难不成是在世子爷面前装的?

    城里人套路就是深啊!

    一番兄弟情深的寒暄过后,田管家笑问,“四海,你这是听着世子爷回了乡,还娶了世子夫人,专程来的吧?”

    自田管家见到杜四海父子,态度一直亲热自然,这话问得理所当然,让杜四海原本淡定的笑意都略有微僵,这话他怎么接?

    郦静航轻咳一声,微笑道,“田叔,是我想起船队之事,才听杜叔已告退还乡,昨儿便是去的仙人屿,在那儿见着杜叔,邀他回来的。”

    田管家微愣之下,便是满面笑容,回身一拍杜四海,“好你个老杜头,世子爷不在,你就想着撂挑子,世子爷回来了,还得让世子爷三催四请才出山,这老东西!看能耐得你!”

    杜四海嘴角虽咧着,却也有点牙酸。

    这老田,究竟是真不知道啊,还是装傻呢?

    当初老田婆娘刘氏带着刘全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话可言犹在耳,就不信刘氏做的事儿,老田通不知道?

    但当初他为了面子,没当面跟老田把话透了,后头他家财散尽,一大家子里又添了孙子孙女两张嘴,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偶而夜深人静时又何尝没后悔过。

    来都来了,怂不起了!

    “老田啊,当初哪是我老头子想撂挑子,是刘全嫌我年纪大了,能力不行了,年年跑船,赚得还没人家只有一两条船的商户多,府里还等着这些银子填亏空呢,船队该让能者管着,那些上了年纪的就该回村抱孙子去了!”

    刘全那厮,他真是看走了眼,初进船队时嘴甜人勤快,一口一个杜管事叫得好不恭敬,让他半点没防备,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会了那白眼狼,结果倒被白眼狼给占了位置。

    田管事愣了下,“刘全?”

    等反应过来登时怒目圆睁,“他一个毛头子凭什么这个?他怎么敢?”

    其实刘全也有三十好几,不算毛头子了,不过若跟田管事和杜四海比起来,那的确算是没资历的后辈。

    杜四海苦笑,“老田啊,你这是真不知道?弟妹没跟你过?”

    要是没过的话,那是刘氏姐弟俩弄鬼,要是过,那就是老田装蒜,杜四海私心里当然宁愿是前头那种,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袍了……

    可要真是刘氏弄鬼,她怎么敢?她就不怕自己不信她那套暗示的鬼话,跑去质问老田?

    田管事脸色瞬间更是阴沉,声音都带着颤抖,“还,有,刘氏?”

    “老杜啊,你怎么,怎么不早!”

    田管事懊恼地一把抓住杜四海的胳膊,“你也是跟着郦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物,怎么就让她给……”

    他着蓦然一顿,是了,没错,以杜四海的性子,区区一个刘氏当然是拿捏不了他,可要是刘氏借着他的名义呢?

    田管事瞪大双眼,瞳孔微缩,回身跪地,向着一直没发言的世子爷磕了个头,“世子爷,老杜被逼走之事,属下当真不知道,如今空口白话的我也没脸让世子爷信我,且我去拿了刘氏来,弄清楚原由,世子爷要要罚,属下都心甘情愿!”

    郦静航点点头,“田叔,这件事似实大,船队的重要,府里的老人都清楚,若不弄个清爽,将来我也无颜去见母亲……”

    船队对于郦家军来就是耳目和羽翼,如果只是贪钱的话那倒是事了。

    田管事站起身来,额头处已是微微渗血,配上铁青的面色煞是吓人,他几步出了花厅,怒气冲冲,朝着自家所住的跨院而去。

    花厅内一派无言的寂静。

    石北眼珠子乱转,瞄了眼世子爷,又瞄向石南,声嘀咕。

    “看着刘婶也不像是会做出那样事来的人啊……”

    仆大欺主,鹊巢鸠占的事也不是没听过,可那些硕鼠们哪个不是自己使劲的享受,给儿子闺女谋好处的,但田管事和刘婶一家的吃穿住行,也就是寻常富户的模样,平时言行也没有越礼之处,但船队这件事,又的确是有人在弄鬼,而得到好处的也是刘全……

    所以刘婶是为了堂弟谋好处,所以置自己相公于不义吗?

    作者有话要:

    剧场:

    刘全:世子爷,这一向咱都从东北运老参和皮毛,再运回安海城贩卖,老挣了。

    世子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