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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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的雪花沾染着顾煙的墨色华服,更添冷冷淡漠。倒是身旁的徐天磊呱噪,一路走来嘴就没停过。

    “你我表哥做的事,那是人干的事么?到现在那枚玉佩还在凤鸣轩压着呢,害得我见到我父亲都得躲着走,生怕他气不顺的再行一次家法。”

    着,转头问顾煙,“你可去看了?是曾在你身边的那个桃灼吧。”

    顾煙未理会徐天磊的问话,依旧面无表情的走着。

    正巧碰到萧慕与萧恒,四人相互见礼。

    彼此寒暄了几句,恰好有家奴过来通传是正厅那边开了宴席,便一同过去了。

    这等场合自是免不了笙歌艳舞,挺着大肚子的平南郡主就坐在顾煙身边,目光总是偷偷探寻着顾煙,担心他和旁人一样垂涎漂亮的舞娘。

    不过这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顾煙只是自顾着喝酒,偶尔与一旁的萧慕上几句,目光就没往舞娘身上落过。

    当舞娘退去,丝竹管乐声也暂停,难得一阵清静,唯有宾客间觥筹交错。

    忽而扬起古琴声,仿似来自遥远的空灵,有落落孤寂之音,有清清幽怨之意。

    琴音婉转缓缓而行,只闻琴声却不见抚琴之人,这等神秘感反倒引发众人好奇。

    有宾客细细聆听了一阵,低声议论着,“好似凤鸣轩新出的那首曲子,凤鸣。”

    终是一曲完毕,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一抹红色身影抱着怀中古琴款款而入。

    嫣红的缎面斗篷上点缀着一朵朵盛开的桃花,是以红线作绣若不细看还有些不明显,但在阳光的映射下,绣在花瓣上的金丝就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瑰丽夺目。

    斗篷的边缘是雪白的狐毛,纯色不掺半点杂质。红白相映,更显娇俏。只红色连帽遮挡着脸庞,令人看不清究竟何人。

    在正厅中央停住脚步,抬手掀去斗篷上的连帽,青丝随之拂动,露出精致的容颜。额间朱红桃花印,几分妖烧。

    “凤鸣轩桃灼,恭祝王爷大寿。”脆脆之音,犹如天籁。

    顾煙手一抖,溅出几滴杯中酒,而身边的平南郡主更是将手指关节都攥的咯吱作响。

    这事也新鲜,那不堪入耳的烟花巷中人竟也登堂拜寿,不知晓得还以为老王爷有什么不良癖好。

    显然平南王也有诧异,“老夫好像并未邀请你们凤鸣轩前来。”

    “是。”桃灼微笑着拂礼,“是我们凌主子特意吩咐着要为王爷祝贺,还命我带来一份薄礼。”

    着转头对门外之人道,“抬进来。”

    由四人抬着的碧色玉石呈现在众人面前,隐隐像个“寿”字。

    “这块玉石乃是天工巧夺,并非人为造,我家凌主子此物罕见,旁人是不配拥有的,特让我带来送给王爷。”

    若这奇石当真是好物件,色泽通透少有杂质。唯一样,那个“寿”字的造型有残缺,若不细看好像独独少了那一点。寿字少一点,这寓意可就不太好了。

    众人都看出端倪,却无人敢开口出。

    平南王端详着玉石,片刻后再次问道,“你适才,是谁送来的?”

    “凤鸣轩,凌少主。”

    来之前桃灼还心有忐忑,凌少主再三与他,你只需提我名号,那平南王定给三分薄面。

    如今看来凌主子倒是没谁骗,平南王果真点头收下,且又道,“来者即是客,也请公子入座吧。”

    桃灼额首,将怀中古琴交与身后之人,低声吩咐着,你们先回吧。

    “父亲。”平南郡主按耐不住怒意,蹭的站起身,“这等供人遣乐的卑贱之人怎可让他入座。”

    是,桃灼是男妓,且是盛京里有名气的男妓,在座之人有一半知晓。

    桃灼回过身,目光由着郡主艳丽的脸庞一直滑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郡主身怀六甲不易嗔怒,若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只见郡主瞬间变了脸色,毫无血色的苍白。

    “贱人,你敢咒我?来人呐,把这贱人拖出去。”声色俱厉,见桃灼就如眼中钉肉中刺。

    “阿娇。”平南王几分不悦的敛眉,“不得无理,我了来者皆是客,与身份无关。”

    平南郡主气的一跺脚,一旁顾煙轻拽她衣袖,着,“别气伤了身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护着,令桃灼心底的那点得意瞬间转为酸涩,衣袖下的手指攥起,在手心里留下几个指甲形状的月牙。

    捡了一处角落坐下,因身份属实卑微,与周遭的人都不上话。且垂目自顾饮酒,脑子里还停留在适才顾煙护着郡主的那一幕。

    终究她是他的妻,自己却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期间,倒也有两人上前与桃灼敬酒话。

    “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馒头呢,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三皇子萧慕竟还透出了一点失望。

    数月未见,桃灼觉得他个头好像是和自己一般高了。到底是养在宫里的,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啊。

    毕竟身份悬殊,桃灼难免有点拘谨,轻声着,“人生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机会的。”

    萧慕点了点头,有些感叹的,“是啊,人生的路,还那么长。”

    萧慕离开没一会儿,徐天磊就凑了过来。

    像某种动物似的憨憨的蹲在桃灼身边,双手合十的哀求着,“桃灼,祖宗,我求求你了,把玉佩还给我吧,那真是我们家祖传的。”

    想起红昭拿给凌少主看的那块血玉,桃灼也挺无奈的,“那玉佩不在我这,虽是以我身价卖的,但钱财不归我所有。”

    “那怎么办?”徐天磊垮下脸,可怜兮兮的。

    “你不是只用玉佩做抵押么?拿银票赎回来就是。”

    “五千两啊,比我都值钱。且你们凤鸣轩那婆娘凶辣的很,一文钱都不肯让。”

    这话,若让红昭听去了估计会出人命。

    难怪凌少主叫他可爱,可怜兮兮的劲儿是挺招人稀罕。桃灼忍不住问他,“那明明是程子渊买了那晚,为何要你拿钱赎玉?”

    徐天磊一愣,脑子终于回过弯了,“是啊,凭什么我花钱他嫖妓啊?”

    话一出口惊觉不对,急忙对桃灼摆手解释,“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别忘心里去。”

    桃灼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个娼妓。”

    看着徐天磊离开的背影,桃灼估摸着他的玉是很难往回要了。红昭那婆娘就是个钱串子,恨不得掉钱眼里。

    宴席虽热闹,却与桃灼无关,索然无味的熬到了散席。

    出了正厅,只见风雪还未停。天空阴暗着,似沉沉的压向地面。

    “这位公子请留步。”王府的家奴唤住桃灼,“我家王爷请公子移步偏厅,有些话想与公子私谈。”

    桃灼愣了一下,心想着,凌主子真是神了。

    来之前凌少主就了,平南王定会收下礼物,也会请你单独话,还会问我身体如何。

    果不其然的,偏厅里平南王的第一句就是,“你们凌主子他身体怎样?还好么?”

    按照凌少主教的,桃灼回道,“并不好,整日用药将养着,近来虚弱的连床都下不来了。”

    那平南王面露苦色,命人拿了千年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给桃灼,并叮嘱他好好照顾凌少主。

    桃灼愈发好奇凌少主的身份,想着不会是这平南王的私生子吧?

    出了平南王府,只见整条巷子已经被各府的车马堵个水泄不通。

    记得出门时他并没带斗笠啊。倒也没多想,今儿雪大,可能是临时没多时,见萧慕和萧恒走出平南王府。两位皇子的轿辇先行而去。

    又过了一会,顾煙和郡主也出现在桃灼的视线里。桃灼将窗幔又掀开些,目光紧随着他们。只见顾婵单手搀扶着郡主上了马车,郡主回头不知与顾煙着什么,顾煙勾起嘴角淡淡而笑。

    风雪扑面,桃灼觉得异常的冷,便是怀中暖炉都无法暖透,那寒意从外透内令心脏都跟着麻木。

    忽见顾煙的目光好似瞟了过来,桃灼心里一慌,急忙放下蓝色幔布,头靠着车厢挡板,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约一炷香的功夫,道路才算通畅,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宴席上酒吃的有点多,这会儿酒劲上头,桃灼阖上双眸昏昏入睡。

    梦里也不得安生,总是顾煙离去的背影。

    不知睡了多久,桃灼被马车的颠簸扰醒。揉着惺松的双眼,桃灼着哈欠的抬手挑起窗幔,想看看到了哪里。

    然而这一眼望出去瞬间清醒了大半,只见路边荒凉唯有白雪茫茫,莫房屋就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桃灼慌忙的掀开车上挂着的棉布帘子,质问车夫,“你这是带我去哪?”

    “阴曹地府。”车夫的声音阴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鬼魅。

    桃灼被这一句吓得不轻,惊慌之余想跳下马车,却被车夫一把推回到车厢里。

    “别急啊,一会儿保准你死个痛快。”车夫回过头,冲着桃灼露出阴狠的一笑,而这人根本就不是凤鸣轩的车夫。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桃灼颤声问着。

    “凤鸣轩的桃灼,错不了。”

    “那,是谁要杀我?”桃灼实在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谁。

    车夫回头看了看桃灼,嘴角弯起一弧冷笑,“顾煙。”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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