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平南郡主在彩珠的搀扶下走出听风楼,见桃灼规规矩矩的跪在院子里,迈着缓慢而端庄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稍有弯身,细长的护甲轻轻从桃灼脸颊上划过,“就按你的,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桃灼对着平南郡主弯唇而笑。
擦身而过,各怀鬼胎,都恨不得将对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见郡主离开,沫儿那丫头急忙跑过来搀扶桃灼,“公子,快起来吧,外面冷。”
“郡主罚我,我不敢随意起身,你先回屋子吧。”
平南郡主强势不饶人,那自己就得软弱可欺,如此顾煙才会更心疼一点更偏心一点。
想想凤鸣轩数月倒是学了不少,从前总怕顾煙担心受了委屈也一味忍着,如今才明白就是要让他担心着,他才时刻放在心上惦记着。
果不其然的,顾煙下朝回来见桃灼一身单薄的跪在冰天雪地中,猛然间就忆起军营时他也是这般跪在自己帐外,只求收留。
顿生疼惜怜悯之心,顾煙急忙将脸色苍白如纸的桃灼抱回房中。
“郡主来过?”揉搓着桃灼通红的双手,顾煙皱眉沉声问着。
桃灼点了点头,却是道,“我的栗子酥,桂花糖藕和冰糖葫芦呢?”
“就知道吃。”顾煙无奈的戳了一下桃灼的额头,起身到了门口接过随从手中的食盒,将满满一盒的甜品放在桃灼身边。
桃灼笑的杏眼都弯成了月芽儿,搂着顾煙宽厚的肩膀,“吧嗒”的在他脸颊上用力亲一口。
冰糖葫芦上浓郁的糖浆有些黏牙,但甜味十足一口下去又带着山楂独有的酸,极是美味。
桃灼将冻成片的糖浆咬的咔嚓作响,满脸庵足享受的表情。
而后又举到顾煙嘴边,示意他也吃。
顾煙摇头,“不喜欢吃这些甜食,我问你,郡主为何罚你跪在外面?她可有你?”
“没有。”桃灼口齿不清的回着,“是我的错,是我不听话顶撞了郡主两句,郡主才罚我跪的。”
"顶撞她什么?”
桃灼脸一红,将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垂着睫毛声着,“是我早上懒床,郡主过来的时候好像就看出你和我……。”
桃灼脸色越发绯红,羞涩的着,“郡主骂我不要脸,我一着急就了郡主无需顾虑反正我又生不出孩子。然后郡主就更生气了,就让我跪在外面。”
完挑起眼梢偷偷看了顾煙一眼,声嘀咕着,“也不知郡主气什么,我又没错,她能为你传宗接代我又不能。”
顾煙脸色有些难看,剑眉紧拧着凤眸中露出不悦。
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桃灼没有再多什么,咬下一口糖葫芦,硬是缠着顾煙唇对唇的渡入他口中。
“甜不甜?”桃灼歪着头,一脸欢笑的。
顾煙无可奈何的瞪了桃灼一眼,如药膳入腹强行咽下。他实在是讨厌这些甜腻腻的吃食,若不是桃灼亲口喂过来,早就吐扔了。
桃灼被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是不是很甜?”
没理会桃灼,顾煙伸手脱下桃灼的袜子抓住他的脚腕。
“你干嘛?”桃灼怕痒,下意识的往回一缩。
“别乱动。”顾煙在他白皙的脚背上轻轻一拍,“之前不是有过冻伤么,这又长时间的在外面跪着,我看看犯了没有。”
好像是有什么比冰糖葫芦还要甜,丝丝渗入心底。桃灼抿唇笑着,乖巧听话的蜷着足尖任由顾煙检查。
好在那一次有沈枫配的药一直涂抹才未落下病根儿,如今天气虽冷却也没有复发。
顾煙为他穿着袜子,忽然手下一顿,抬头看向桃灼,“我明儿要离开盛京一趟,你自己在府中万事心。我会派几个得力的府卫在听风楼守着,免得她又过来找麻烦。”
所有的笑意都僵在脸上,桃灼急忙攥住顾煙的衣袖问着,“你要去哪?”
“凉州闹饥荒,皇上让五皇子前往赈灾安抚,命我随行保护五皇子。”
“那我也要去。”桃灼死死的抓住顾煙不松手,好像他这会儿就要离开似的。
“胡闹。”声音轻柔并无呵斥之意,“我是奉旨出公差,你跟着算怎么回事。你就安心在府中等着,我差不多五六日就回。”
桃灼缓缓松开顾煙的衣袖,虽是不嚷着要跟去,但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对顾煙不理不睬,也未进一粒米饭。
夜里烛光微亮,将屏风上的水墨画投在墙壁上无限放大。
顾煙端着青花瓷碗站在床边,“桃灼,我最后和你一次,赶紧起来吃饭。”
置若罔闻,桃灼蜷着身子面冲床榻内侧的墙壁,根本就不理会顾煙。
“我告诉你桃灼,你绝食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犹如对牛弹琴得不到半点回应,顾煙气恼的开始在床边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顾煙坐在床边轻轻拉扯着桃灼的衣袖,“乖,听话。等我回来还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桃灼依旧毫无反应,倒也不是毫无反应,又往床里边蹭了蹭,拒绝顾婵的触碰。
“不吃是吧?”顾煙颇是恼怒的,“行,饿着吧。”
将瓷碗重重的的搁置在红木桌上,回身吹灭了蜡烛脱下外服上了床。
不一会儿,身边传来细微的声音犹如抽泣。
顾煙沉不住气的睁幵眼,翻身将那东西揽进怀中。
“我是真不能带你去,你想我是跟去保护五皇子殿下的,带着你有诸多不便。一路上随行的人众多,风尘仆仆哪有带着家眷的。”
“你不用管我。”桃灼终于开口,抽抽嗒嗒的,“你只管走就是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虎狼窝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走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厚葬我就行。”
顾煙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我这人前显赫人后敬仰的将军府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虎狼窝了?我不是了吗,会派人保护你,她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那可难,郡主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趁着你不在,她指不定想什么办法让我从这个世上消失呢。反正你若不肯带我,你明儿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回凤鸣轩。”
“桃灼。”这话着实惹的顾煙愤怒,“你再敢回凤鸣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窗外月色的映射下,桃灼翻身看向顾煙,通红的杏眼还不断的落着泪珠。
委屈巴巴的一把抱住顾煙,哑着嗓子着,“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一天也不行,我会想你想的疯掉的。”
因为哭的厉害,紧贴着顾煙的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声。
顾煙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奈之下开始考虑着怎么把桃灼带去又不引人注意。
翌日清,刚刚升起的太阳泛着一层的淡白色光晕,让冬日看起来愈发萧条。
盛京的城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出来。代表皇家威严的明黄色纹龙旗帜,迎着寒风凛凛飞扬。
此次赈灾一事,朝中官员也就理解了当今圣上的心意。这五皇子苏恒还不满十六岁,且上面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个哥哥。而赈灾最为得民心,皇上这是为五皇子的未来铺路呢。
顾煙穿着绯红色的武将官服,衣面上以金线绣着麒麟瑞兽。身披黑色棉锦披风,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稳稳的跟在黄色轿辇旁。
回头望去,只见负责押送的粮草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如一群黑色蚂蚁跟着粮车疾步而行。
在顾煙身后的徐天磊夹紧马肚子快行了几步后,与顾煙并排,“顾将军,从队伍启程你都回头看了数十次了,后面不会有你的老相好吧?”
徐天磊被自己的话逗的哈哈大笑,直到顾炸冷冷的目光睨过来如寒刀子似的刮在身上,徐天磊急忙捂住嘴将笑声憋了回去。
轿辇上的黄色窗帷被掀起,五皇子萧恒探头问着,“徐公子,何事笑的那么开心?”
徐天磊一怔,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呃,那个,我,我给顾将军讲了个笑话。”
萧恒一听来了精神,“我也要听,这一路实在无聊,你也讲给我听听。”
“啊?”徐天磊清秀的五官都皱到了一处,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讲笑话不太会误。
—路上顾煙都在担心跟在后面的桃灼,虽只有一天的路程,但天寒地冻的总怕他身体吃不消。
靠近轿辇,顾煙沉声道,“五皇子殿下,臣去后方视察粮草。”
未等五皇子开口呢,徐天磊就急忙嚷着,“我去我去,还是让我去吧,这等事就不劳烦顾将军了,顾将军只需保护着殿下就可以。”
完就调转马头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不跑不行啊,笑话再讲下去容易把徐天磊给讲哭了。绞尽脑汁的讲了好几个,结果五皇子连个善意的微笑都没装出来,溜圆的大眼睛一直茫然的看着徐天磊。
看着徐天磊离开的背影,五皇子萧恒自言自语着,“他是怎么靠讲笑话把自己逗乐的。”
大约行了两个时辰的路程,忽然队伍后面出现哄乱的嘈杂。
一名将士骑着快马赶到顾煙身边,“将军,有押送粮草的士兵晕倒了,是否要暂缓行程?”
顾煙心底一惊,桃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