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建安看着眼前的一幕，霎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退回了急诊室门口，闭上眼沉重的叹气，抬头擦了擦发红的眼眶依旧还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是一家之主，这像什么样！

    布凡一旁看得很是心痛，我就这么了？死了？真的就这么死了？

    爸妈，还有哥哥，我真的不在了吗？

    如果……

    没了我，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即便我是那么后悔自己，当初是那么不听话，让你们操心，现在是不是已经晚了？

    对不起……

    布凡看着自己渐渐飘起来的残魂，难道我就这么的消失了？

    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好多的事想要做。

    我要赚好多好多钱，即使是自欺欺人的……

    哥哥的天才光芒一直盖压着自己，哥哥有一个梦想，就是自己的画可以天下人共赏，还有赚好多好多钱让辛苦了半辈子的老爸老妈享福，不用为我们操劳。

    我后悔吗？

    答案是在这一刹那不后悔是骗人的……

    但后悔改变不了什么，那个孩子的眼神是那么的单纯，如果按年纪来分，用我15岁的学渣换一个4、5岁还有那么大可能机会的希望那是值得！

    如果知道我的生命只有那么短，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过吗？

    过往的一切，樱，阳阳，朋友相聚在一起，好的明天，谈着的以后。这些对我来，就只能是而已了吗？

    以后……

    画家是个多么遥远的名词？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赚很多很多钱，让家里不那么操心，过得好一点，哥哥，是他肯定可以做到吧……

    天才的光芒，总是第一的他，就像剧里的天才，什么都会，可为什么他会有一个我这样什么都残的妹妹呢？

    不科学，难道是爸爸妈妈好的基因都给了哥哥，剩下的渣渣就成了我吗？这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但是她知道，是他的话，是哥哥的话，一定会成功的！他可是很厉害的！

    啊——！

    布凡突地全身一痛，特别是脑袋，刺痛！好似众多的银针在脑袋里乱窜！消失？

    明明没有身体，怎么会痛？

    爸妈，好想陪着你们一起到老，现在的我是不是很自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果知道今天就是我的末日，当初的我如果好好的听你们的话，不让你们操那么多的心，会不会更好一点？

    或是我再调皮捣蛋一点，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像现在那么伤心难过？如果是这样，她倒真的有些后悔了，她不会学习，什么都不会，捣蛋她可是很在行呢。

    布凡感觉到自己意识涣散……

    已经坚持不住了吗？

    再见了，爱我的爸妈……

    再见了，和我吵架的哥哥……

    再见了，相惜的樱、阳阳……

    如果真的能成为天上的星星，我一定天天盯着你们看，哈哈，就是不知道等你们成为星星那一天，会不会在她旁边呢？那她就可以好好的再把她看到的他们的糗事一了。

    布凡眼角的泪水不停的下，可是怎么也感觉不到眼泪的温度。

    世界……

    再见了！

    ……

    “匡——”这时急诊室的的门开了，门口的众人连忙凑过去。

    “医生，医生，怎么样我女儿脱离危险了么？”李美香抓住医生的手，粗重的呼吸透露出她内心的希望。

    旁边的医生把急诊室里的布凡推了出来。

    李美香眼尖的看到布凡没有血色的脸，呆呆的看着她，好似不认识她一样，她是自己的布凡吗？

    她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记得她笑着对她，“妈……嘿嘿，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在明确自己不会生气后，她叹着气告诉我，“妈——！我这次不心又拿了个第一。”她再发现自己眼神骤变之后立马撒丫子跑上楼。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嘛，在我也不想，上次我拿了个第二来着，你也……”在接受到我的飞速冲击上去立马服软，“丫丫……妈！我错了我错了！”

    明明就这两天功夫，活泼开朗的她，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我不祈求她向她哥哥一样学习名列前茅，女孩子只要开开心心以后找个婆家嫁了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了，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医生摇了摇头。李美香一下摔坐在地上，米建安和米超凡赶紧扶住，她眼里似是没有焦距般的空洞。

    “孩子时间不多了，能撑得了多久就看她自己了，一会就该醒了，有什么话就……”医生叹口气摇头走了，余下一堆人各有心绪。

    “凡——！”李美香一下清醒过来，追着布凡的病床，摇晃的身体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布凡被推至不远的加重病房，是加重病房，谁都知道从这里走出去是何其难！

    谁都不想踏足的地方，到底还是因为半大的孩子，不大不，两张床位，也只有布凡一人入住而已。

    望着脸色惨白的女儿，她就那么安静的躺着睡在病床上。李美香缓缓的走过去，握住那个低于常温的手，即使红肿的眼睛刚刚已经哭不出眼泪，泪水又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整个病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她的哭泣声和抽噎声。

    米建安过来扶住李美香的肩膀给她安慰，身为家里的男子汉顶梁柱的父亲不能轻易掉眼泪，如果自己都奔溃了，那家里人该怎么办？

    米建安强忍着自己的情感，不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感情，即使是自己冷漠也好无情也罢，我也还要守住这个家！撑住整个家！

    米超凡望着惨白的容颜，这个是自己的妹妹？

    她是那个和我吵嘴的布凡吗？

    也许我是做梦了，从接到电话的那刻起，我就做噩梦了，为什么如此的逼真，让我痛恨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在和布凡吵架，为什么家里有一个全年级第一的我会有一个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妹妹？

    即使我现在是高二，她初三，我为什么就不帮着她学习一下，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会觉得妹妹就是欺负才有趣，是不是因为我总欺负她才导致的今天？

    不！不对！还记得她学我一样摸我的头发，“烦什么呢？”

    我因为一连做5套卷子烦的紧，卷子虽然都会做，但是学霸也会因为事而烦恼，不觉得老师也是个biantai，没事布置那么多作业作甚！“别弄乱哥的发型，烦的很！”

    “哟！那我来帮你清除你的三千烦恼丝！”她二话不在我头上真动起手来。话那天才告诉她三千烦恼丝指的是什么就现学现卖起来。

    被她这么一捣蛋，跑来跑去，一来一往。她嘴里叫着“剪光头”、“剪烦恼丝”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剪我的头发，只是在拉扯我的头发，待我去卫生间梳理头发回来，她却把我的卷子全剪了！

    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很想把她一顿，结果我带她出去买糖吃了……

    现在想来那是我第一次没有交上作业，因为成绩原因老师也没有多。但我那时候是那么的兴奋!比考年级第一还兴奋！

    布凡……

    “嗯……”布凡身处一片黑暗中，头痛着要爆炸，身体是散了架般的难受。难受！我还没有消失！

    “！”

    听到病床上的声响，米建安也凑了过来，抓住布凡的的另一只手。

    米超凡激动的抚上洁白的床铺，眼中是强忍的悲伤，泪水终究滑下他的眼脸，湿润了他的蓝色格衬衫。

    声隐忍的自言自语：“布凡，你过我们要一起努力的，布凡！”

    他痛苦的抚上自己的头，“这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对自己聊天，什么一起努力，要我教你学习，不要考不上高中，初三，你才15岁，才15岁而已啊！

    天哪，不要，求你不要带走我妹妹！

    如果，如果可以，把我带走好不好！

    “布凡，布凡，”看着布凡发出的呻吟，米建安迅速的擦干眼泪，抓住她的手，李美香也紧盯着那惨白微皱着的额头。

    眼前一黑的布凡一晃感觉到无尽的疼痛刹那间向她涌来，听见了医生的话，难道我是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

    啊——！突地感觉眼前有一片似光一样的白雾，是出口么？伸手去抓，疼痛的感觉又一波袭来！

    嗯疼！！！好疼！怎么感觉像是被拆了骨架般的痛！！

    缓慢的睁开了那双眼，而这对在病床前的人是多大的期盼啊！所有人都看着那双眨动的眼皮，直到——

    “爸……爸、妈……哥”眼前，是真的，我真的回到自己的身体了？眼前的一切，爸妈都是实实在在地看我，没错，看的是我的眼睛。

    呵呵……

    回来了。眼前为什么又模糊了？湿热的，呵呵，感觉到了温度呢。布凡苦笑，时间不多了呵，从死门关走一趟还能回来也算上天给我的恩赐吧，现在还能和他们话呢。

    可是为什么眼泪不停的冒呢，真的好讨厌，她都看不清妈妈了呢。看着他们一个个憔悴的脸，还是她认识的家人吗？

    讨厌，这样她都舍不得离开了，可是，她真的，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他们。

    “布凡，爸妈都在这里，布凡，”李美香看着布凡，脸上尽是憔悴，一个晚上，才仅仅一天，“呜呜……”老妈手抚嘴已经不出话来。

    “妈……”布凡看着李美香苍老的眼眸笑了，“我爱你……”

    李美香捂住鼻口不出话来，眼里的泪水一波又一波涌上，“妈……妈也……爱你！”

    “布凡，会好的，会好的，”米建安紧握住布凡的手，低头紧闭眼睛，不想让布凡发现他的神色，“相信自己，你会挺过来的，布凡——好好养伤。”

    宽大而又有些粗糙的大手拍着布凡的手，似想些什么又不出口。

    “爸……”布凡想要好多好多的话，但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感觉比刚刚意识消散的气息还弱，眼皮已经睁不开的样子，还是努力的睁开看着自己的父亲，“我爱你”

    “爸管的你少，爸不会话，只会对你们严厉，其实爸心里都是有你们的！”米建安握住布凡的手紧紧的握着。

    布凡扯出自认为最美的一个微笑，“哥……”

    “别和我那么肉麻的话，”米超凡深呼吸，把心绪都藏在嗓子眼，大概是猜出来了她要的，“以后嫂子会吃醋的。”

    “噗嗤——”

    布凡笑了，“嫂子？在哪？”

    “那你也得先好起来才能见得到……”

    被这席话所感染，所有人都被两兄妹的对话温暖入心，病房内渐渐温馨起来。

    “我爱你……不要嫌我……话的俗。”

    以前电视里好多感情戏码布凡都觉得太俗套了，但是现在真正的感受到了就这俗的话，在这个时候却是最能表达她内心想的，许多无以言表的话语。

    “没有……”超凡擦了擦发红的鼻子，在他眼眶里兜兜转转持久不下的洪水眨眼间垮堤，“我们还有很多没做，不是好一起赚好多好多钱嘛？画最棒的画超越梵高吗？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躺下！怎么可以！”

    “……”布凡轻轻摇摇头，笑了，“我……相信你……”第一次看到哥哥哭的那么惨，自己今生有这么多人的爱够了。

    在角落里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肖国平在病床前徘徊好一会儿看着布凡看着自己到底还是走了过来，“孩子，是叔叔，对不起你，叔叔……是我的错———”双手握成了拳。

    旁边布凡的爸妈眨眼又一副痛苦的神色。

    “……”我该怎么？有几天时间给我，我又还能再坚持多久？有气无力的感觉，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感觉到每一神经处的伤口。“妈……爸……”布凡用似想清了什么，对着他们笑着摇了摇头，“不怪……”

    虽然看起来是多么的不符合现在这个情景，但她的笑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老爸老妈听见她的呼喊更加握住了她的手。

    “……”爸妈和哥哥的视线错愕的望着布凡，就连国平夫妇也一脸惊愕。

    “布凡——”一家人凝视布凡的双眼，那是——她的认真

    ……

    脚下是棉花糖般洁白的云，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我又怎么了？爸妈呢？在哪里啊？难道我死了？就这么死了？

    这是哪里？

    布凡跑着，可来去还是那个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感觉不到身体任何的疼痛，是在做梦吗？

    原来梦也可以这样的美好，原来没有疼痛是那么的轻松！布凡跑着，身边却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是脚步声！

    安静的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呵呵——！”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