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守望
宴会厅。
安静的餐桌上,刀叉与餐盘碰撞出瓷器与金属零星的声音。
“阿诺德,欢迎你的到来,卡缪家族永远是你最坚实的朋友!”奥狄斯子爵轻轻与右侧的阿诺德子爵碰杯。
奥狄斯子爵夫人蜜妮安在左侧,礼貌点头,与自己的丈夫一同对同盟希尔子爵,报以友善。
阿诺德子爵是一位长相周正的壮年领主,有一双如鹰兽样的双眼,虽然犀利,却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奥狄斯大哥,希尔家族会永远记得你的帮助,如海林王与罗兰贤者,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夏尔没想到,是为了宴请同盟,而且,这名同盟似乎以奥狄斯马首是瞻。
同时脑海里,自动窜出海林王与罗兰的讯息,也让他对罗兰贤者升起了好奇。
大陆分为三个王国,海林王国、冬森王国与奥林王国,以及隐匿在王国之外,纵使很多强大的巫师也无法驻足的禁忌领域。
海林王正是海林王国的国王,而阿诺德与奥狄斯是海林王国下的子爵,沐浴海林王的荣光,海林王站在大陆之巅,在纷乱的战争中挤身而出成就海林王国,众所周知,离不了一位巫师。
天贤者,罗曼罗兰。
一个只要还存在,便没人敢质疑海林王权威的男人。
一位立志探索神秘,对一切充满好奇、聪慧绝顶的男人。
两人的友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海林王举王国之力助罗兰贤者前行,而海林王遭遇不测,罗兰则会放下他贤者的名号,以智慧举起屠刀。
事实上,在夏尔储备量不大的记忆里,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过一次。
回归正题。
阿诺德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就像是领地里一个野蛮的平民。安其罗,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二哥,异样的看向阿诺德子爵,直到与对方那双蔚蓝的双眼撞上。
中刀叉落在餐盘里,落在棕黑色酱汁里。对方野蛮的礼仪让他惊慌失措。
银灰色的发色与湛蓝的瞳孔,他继承了奥狄斯子爵的发色,自己母亲的瞳孔,是个看起来胆的人。
发觉自己的无礼,他嘴唇发白,仓皇间叮叮当当的作响,看向自己的父亲,奥狄斯子爵。
“给安其罗换一副刀叉,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你阿诺德叔叔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不定,你娶的就是你阿诺德叔叔的女儿柏莎那!”
奥狄斯轻笑道,让安其罗再次平静下来,找回了长久以来被教导的礼仪。
“对不起父亲,是我失礼了。对不起阿诺德叔叔,让您见笑了。”他站起身来鞠躬,让奥利斯满意点了点头。
阿诺德子爵无奈的苦笑,“大哥,柏莎今年才五岁,安其罗今年十五岁,等二十岁成家,柏莎才十岁那!这连成年日都不到。”
“哈哈哈哈。”主坐席传来奥狄斯爽朗的笑声。
而夏尔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优雅进餐,但今天有些许不同,他有单独的“餐侍”。
肌肤白皙、腰肢纤细的少女艾玛,为他从容在餐桌上优雅分点。
他视线所及,有所期待,轻轻点头或昂首,少女艾玛如林中鹿一般,为他轻轻放好所有预想要吃的美食。
刀叉与他面前的餐盘发出轻声脆响,软嫩的牛肉与不知名的酱汁,在他味蕾上碰撞出弥漫,充斥整个口腔。
虽然不排除最近一段时间,他吃的是有营养却不油腻的清肉。
但这仍是他之前所没吃过的美味,他现在却不得不放下里的刀叉了。
“夏尔,你的伤势好些了吗?之前给你送的草药可是好东西,不能嫌苦哦。”
蜜妮安夫人向前倾身,眨了眨眼,如果换做原来的夏尔的话,可能真察觉不出来什么异常。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夺走自己丈夫爱意的女人抱有善意,更何论,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好多了,夫人,良药苦口,可以让伤口好的更快。”他擦拭完嘴角,平静的回答道。
在他的记忆里,原来的夏尔也是一个很少露出情绪变化的人。
除了在奥狄斯子爵面前,在奥狄斯面前会格外局促。
“夏尔一向乖巧,让父亲省心那。”蜜妮安夫人捋了捋亮金色美丽的头发,放下里刀叉,擦拭过,环在膝盖上,温温的笑道。
夏尔点头,轻轻笑了笑,在父母面对子女的时候有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一旦夫妻一方表现出对某个孩子格外的关怀,那么另一方便会将爱分摊给其他的孩子,以尽量保持平衡。
蜜妮安夫人很聪明,在如今夏尔的角度来看,大抵是,自己付出假意的关爱,却让奥狄斯将更多的关爱分给自己的孩子。
所以现在夏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什么让奥狄斯忽然的热切。
“做的不错,卡缪家族的子嗣,在死人堆里,也应该有披荆斩棘的勇气!”奥狄斯子爵如是道,看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挥了挥。
在过往的年间,在夏尔理解来,奥狄斯的偏爱是不引人瞩目的。如今却有些要人尽皆知的意味。
蜜妮安夫人优雅的脖颈如湖面的白天鹅,美丽而恬静,含笑默默看着奥狄斯子爵。
“葬死岗?”阿诺德下意识的问道,见奥狄斯满意点头后,惊讶的看着羸弱的夏尔半晌。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不礼貌的视线,里翻转拿出一块红色不知名石头,用皮绳穿过,给夏尔系上,阿诺德靠近的时候,夏尔还能感觉到对方炯炯的目光,与温热的身体。
简直就是一块燃烧的火石。
“抱歉,夏尔,你是个勇敢的勇士,我为自己的不礼貌道歉,一名冬森王国的勇士也不比你更坚韧。”
阿诺德蹲下身子,两天粗重的眉毛话时上扬,揉着夏尔一头银灰色的头发。
夏尔琥珀色的瞳孔看着胸前红色的晶莹石头,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他猜测,这似乎是与血脉之力相同的东西。
或许,这是阿诺德家族血脉之力所凝聚出来的。
“阿诺德!”
还没等夏尔将这石头拿到里,就感觉一阵迅疾的风从他面前掠过,一道阴影从上方投了下来,奥狄斯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块红色的石头消失在自己脖颈上,甚至,都没有摘下的感觉。
“收回去,没有人可以可以掌控你的血脉之力,如果这当做你的歉意,那你没把我当大哥来看!”
奥狄斯不容拒绝塞回到阿诺德里,皱着眉,那双大紧紧驳回了对方所有的辞。
也让夏尔高看了一眼这名义上的父亲,掌握别人的血脉之力无疑是握住了别人的软肋,接受容易,拒绝却需要更大的决断。
再亲密的关系,最好也不要在他人“生死”,这条纤细的皮筋上舞蹈。
阿诺德抽回,蹲在夏尔面前,以缓慢又稳定的速度将红色石头再次挂在夏尔脖颈上,无奈的笑道:
“大哥,这是火焰沙狼的血脉之石,可不是我的。没有十足的准备我可不敢给你送东西,怕的就是送不出去。”
“不过可惜,只有一块,先送给最的勇士。”
夏尔感受着胸前的温热,这失而复得的红色石块让他心发痒,眼里闪着迫不及待的光。
但他头低的很低,就像是痴迷于这美丽的颜色。
不过他很快抬起了头,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同父异母哥哥们的炽热,不带掩饰的目光,蜜妮安夫人依然优雅的笑意。
而自始至终只过一句话的自己,似乎成了话题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