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暗流
原本夏尔并不打算出自己身体的异样,但就目前来,最大的弱点与缺陷,使用得当,反而成了他现在最好的依凭与借口。
血脉消失,希望能够自保。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接触神秘的理由吗?
午后的阳光是最亮眼的时候,风流冲击自己面颊,眼前忽然被覆盖上一层阴影,但不需看清,他也知道这身影是奥狄斯。
“什么时候的事?”奥狄斯一头灰发凌乱了些,已经押在他腕上,脸色逐渐开始阴沉。
血脉相连,只需血脉之力接触便能感觉出来大致情况。
而现在,奥狄斯的血脉之力进入夏尔体内,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波澜。
“怎么了大哥?”阿诺德走上近前,看出奥狄斯的愤怒,心翼翼的问道。
“炼金邪物化凡水!”
奥狄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眼,“血亲之血为主料才能炼制出来化凡水,卡缪家里出了没眼的东西,好好的很!”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此艳阳凌空、斑驳日色之下,阴冷的气息却似隆冬腊月。
夏尔在奥狄斯身旁,如深处极寒,冷气顺着血肉往骨头缝里钻。
“艾伦,送夏尔回去!”
从黑暗中走出名为艾伦的络腮男人,腰间挂着银色长剑,身上穿戴的皮质软甲很是粗糙,带着一种韧性、坚实。
在他的记忆中没有找到与之相符的野兽。
而他也确认,从来没见过这名叫艾伦的中年络腮男人。
“夏尔少爷,属下先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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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骑士?”
好奇的打量着这魁梧男子,自己现在大致在一米多二十左右高矮,而艾伦比自己高三头还多,在一米九多。一头短发,黝黑而杂乱,这发色倒是少见。
自己观察对方的时候,也做好了被人观察的准备。
实质上,艾伦对眼前少年的好奇更重,刚刚听眼前的少年,自己失去了巫师血脉。
那可是神赐予的福泽,任谁丢失掉这“荣耀”,都该懊恼、不甘?
怎么眼前的灰发少年就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还懒洋洋的?
“属下还算不上,力气大些才被子爵大人留在身边。承蒙子爵大人抬爱。”艾伦漏出一口洁白牙齿,挠了挠头。
三十多岁的人,这动作给他硬朗的面孔平白生了几分憨气。
“力气大可没资格直属受命与子爵。”夏尔笑了笑。
艾伦略带些羞赧的干笑两声,让他忽然灵光闪过,光芒漫不经心在琥珀色的瞳孔打了个转,问道:
“力气很大?能有多大。”
“七年前属下初来,正冲撞了子爵大人。当时带着妻子,实在走投无路,见到子爵大人只能凭着一身蛮力才能让人印象深刻,现在想来,也多亏遇到的事奥狄斯大人。否则,怕还拖累了安娅跟孩子。”
艾伦回想着,露出后怕的神情,冲撞贵族,就是蔑视权威了。
在这个世界,冲撞了贵族,冒犯权威,血溅当场的事情可以算是家常便饭,艾伦忽然一愣,发觉自己只顾自自话了。
“奥狄斯大人给了我个会,打过了十个士兵后就把我留在身边了。”
“十个士兵?”十个士兵可不是民兵,士兵在选拔中身体素质是第一条件,会在后期的训练和特殊的药剂下增强体质。
简单来,以一抵五是标准线。
那打过十个士兵,毫无疑问是要让对方失去战斗力,这样的话,艾伦所的力气大些当真是有些骇然。
“你儿子也和你一样吗?”刚才艾伦所的是“妻”与“子”,而不是整体的“妻子”,所以夏尔直接问道。
“并没有,他更像安娅,皮肤是白天鹅般的颜色,而不是和我一样的麦色,金棕色的头发让他显得像个好孩子。。”可以看得出来,艾伦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虽然天赋异禀,却让他避如蛇蝎。
遭受过苦难,都希望子嗣能平安,不走自己的老路。
“少爷,到了。”
两人话间已经回到了城堡,城堡有士兵把守,如果有巫师入侵,他们纵使无力抵抗,最起码的预警作用还是有的。
再者,并不是所有的巫师都会是贵族,而贵族巫师总不是光杆司令,不是么?
“对了,你只有一个儿子?”
艾伦走出三丈远回头,见夏尔已经走到了城堡门前。
领地里有鼓励生育政策,只有一个子嗣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大概在一个月后,子爵大人奖励生育的一枚银狼就会落入口袋了。”艾伦没有犹豫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
“你不怕降生的子嗣如你一般,天生神力?”身处乱世身不由己,自己懂是一回事,落到自己身上,却难得看的通透。
“如果注定战争与火从天而降,我本身也不能保证活得下来,过得更好。但如果能有这天赐的蛮力,在被卷入战火的漩涡时,好赖还能垂死挣扎。”
艾伦想了想,确认道:“是的,最可怕的不是灾难,而是灾难面前的束无策。虽然不想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但如果让我选择的话,反而更希望他能拥有这非人的力量。这力量不是异端而是幸运。
这是安娅的。”
憨厚的笑容再次浮上,只不过这次。
他似乎在艾伦这幅面孔下,看到了一种聪慧,甚至狡诈?
“好了,回去,我想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他推开厚重而古朴的大门,与艾伦告别,还是很聪明的,他饶有趣味的摩挲着胸前的红色石块。
一有与子爵子嗣接触的会,便毫不犹豫透露自己子嗣要降生的消息。
这是给自己的子嗣做好人生规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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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黑衣人欲言又止,言辞闪烁。
“有话就,难不成一个3岁的孩子,还让你吓破了胆不成?”声音的主人轻笑,带着种调侃。
“看来你还没适应巫师的世界,我记得前不久的新进一批死囚,你可以去走走。”
黑衣人脸色难看,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大人”他再次犹豫了一次,“直接杀掉卡缪第三子,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留下活口?”
“那你觉得是杀死痛苦,还是让你失去超凡之力,再次沦为平凡更痛苦?”
这话里带着一种笑意,在黑衣人听来却不寒而栗。
只是黑衣人不知,这屏障后的人情绪反而更“悸动”,如鹰隼似的蔚蓝双眸如湖面惊起波澜。
他还记得,在卡缪家族教堂,那纵使再白日里,也无法遮挡被遮挡散发的紫意。
一想到,这紫意代表着什么,便让人浑身冰凉,好在,现在那少年也不过只是一名“泥腿子”了。
想到这,他又恢复了沉稳,悠闲而惬意。
“不”黑衣人声音颤抖,带着一种不敢回想的恐惧,嘴唇发干,“如果重新回到那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宁可死。”
享受过那恐怖的力量,谁还能忍受平凡的孤独。
就算是神都会崩溃掉,绝望或者狂怒?他想。
不过,那令人心悸的琥珀色的瞳孔又是怎么回事?掌伏在自己胸腔处。
他回想起,那传言里平凡到柔弱的第三子,于葬死岗中爬出,浑身血污。
他藏在暗处,看到对方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