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噩梦
虚荣,是我最爱的原罪。
人的一生可以拒绝很多诱惑,如作恶,如美色;但当爱慕的虚荣出现在你的面前,它是那样的和蔼又可亲。
像是作家拥有了一夜成名的会,又譬如穷光蛋被国王了一句,“你是我的儿子”,而从此纸醉金迷,又例如学生时代,你拥有了绚烂的舞技,可以在元旦晚会享受万人瞩目。
这是引诱我们坠落深谷的原罪。
但格雷,显然不这样认为。
“促使人进步如果还算是一种罪,那么这虚荣,应该是天性。”格雷将书踹到包里,翻身下马,快速朝城堡内奔去,父亲平时在七点之后要去修炼,很少有事情能打扰到他。
现在格雷看了下炼金表,:30,很好,如果快些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就可以知道,夏尔战争要开始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父亲!”
格雷推门而入,脚步一顿,“您是?”
目之所及,一位金色短发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端着一杯红酒。
“格雷,你来的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尔斯先生,罗恩公爵的管家。”布伦侯爵接过罗尔斯中的红酒,笑道。
但格雷很敏锐的发现布伦侯爵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开心,甚至还有些忧愁?
这是自己多年以来,挨揍得出的经验,格雷深信不疑。
父亲如果愉悦的情况下,一定是大笑加烈酒,下巴隐约可见“双层塔”;若是稍微心情不错,半壶烈酒还是少不了,微眯着双眼,有时还能赏下人半枚金龙。
如果父亲不开心,那么一定是烈酒加大眼,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谁都不顺眼,多年以来自己一直都是这种状态下挨揍。
但这不是最让格雷惊惧的。
父亲最不爽的时候,是在喝红酒的时候,如果他脸上还带着笑,那么明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把控。
“见过罗尔斯先生,格雷布伦对您致以敬意。”做了个挑不出毛病的贵族礼,这玩意刻入了骨子里,三年的风吹日晒,饥不饱餐也仍然记忆深刻。
在做出第一个动作时,身体自然的做出优雅的礼仪。
格雷眼中闪过异色。
公爵的管家?
据,那至少是侯爵层次实力的人,不愿踏入凡俗,为了修炼资源却不得不委身于公爵旗下的强大巫师。
“父亲,那么先不打扰您和罗尔斯先生,明天再来找您——”
“不必了,从这就可以,罗尔斯先生不是外人。”布伦侯爵打断后,指给格雷坐下的位置。
这亲和的态度却让格雷不自然的甩了甩肩头。
一旁的罗尔斯就像视而不见般,享受的抿了口红酒,格雷认得那瓶酒,是珍藏了三十年的格里梅图,单算价格至少0枚金龙。
格雷犹豫,在别人面前讨论战争的问题,就像是揣着匕首去觐见陛下。
谁能保证别人不参你一本叛国?
但看到父亲那双笃定的双眼,他在犹豫中道,“父亲战争是要开始了吗?”
罗尔斯中的红酒一顿。
布伦子爵像是放下了什么,叹了口气。
“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跟你到,奥狄斯?他可没有这份远见,最开始让你送信也只是猜测,罗尔斯先生到来,才确信了战争开始的讯息。”
格雷没坐下,他实在是没有坐下的心情,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夏尔的是真的?
“是您,是您告诉我的。”格雷目光闪烁,他并不是想凸显自己有多聪慧,而是不想暴露夏尔。
“还不错,从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战争要开始也不错了。”布伦侯爵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知道战争开始,意味着什么吗?”
罗尔斯在短暂的一顿后,又重新开始了品酒。
意味着什么?
您不是早就过了吗,在把我丢进兵营的前夜,您用冷酷而无情的语气出最现实的话。
“格雷,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次的抉择,而每次抉择的不同将会让你的生命轨迹,奔走到完全不同的方向,例如,如果当年我在塔罗塔被欺负时,没有选择反抗,会越来越软弱。在二十公里外的贵族刚经历战争后,没有前去偷袭,那么我可能走不到侯爵的位置。而如果当年你母亲没有选择我,可能你压根不会出生。
所以,你的选择,决定了以后的人生。
当然你记住,选择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坚持。
人都有雄心壮志,大多数人都选择过伟大的目标,雄伟的梦想,抵达终点的却万中无一。
选择不困难,困难的是持之以恒。”
燥热的夏日,布伦侯爵就坐在自己床边,问道,“那么格雷,你是选择拥有绚烂的人生,让所有人瞩目那,还是在领地内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贵族那?
没关系的,格雷,大胆,你要相信父亲,就算是想一直呆在领地内做与世无争的贵族,父亲也会支持你。”
布伦侯爵用包含鼓励的眼神看着格雷。
万众瞩目?
无忧无虑?
格雷迷迷糊糊的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
当然是要万众瞩目!但是现在好困,“父亲,明天再好吗?我”格雷打了个哈欠,“现在好困啊”
但布伦侯爵的目光告诉他,是不可以的,必须现在做出答复。
格雷晃了晃脑袋,依然没有让他更清醒,他在朦胧中鬼使神差的道。
“无忧无虑的贵族,父亲我要睡觉”
一头栽在床上,他实在是熬不住了,昨天骑了一天的马,可把自己累坏了。
在他最后一丝视线下,布伦侯爵轻声带上门,他以为已经结束了,安心的进入梦乡。
想到,就算是要万众瞩目,也要先睡醒了再,明天再去和父亲要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贵族巫师的事情
但是,
他没看到布伦侯爵坚毅的目光,也从来没想过,世事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且变化莫测。
格雷被身下的不舒适感闹醒,就像是躺在行走的马车上,让他浑身酸痛。
马车?
行走的马车?
格雷一脸茫然的起身,看着身下一堆的稻草,车夫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
“格雷少爷您醒了?我们现在要去兵营,您穿戴的衣物,侯爵都给您放在马车后面了,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自此,萦绕格雷三年的噩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