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

    刚抬起的屁股腾地落回椅子。

    谢乔生：“……”

    邵抱着箱子笑：“积分第一的组来抽出箱子里的纸条, 纸条有十几张，任意的二人组合都有。第一张纸条上的两人成为搭档, 抽签人再抽一张纸条，如果第二张纸条是另外两人则成为搭档, 如果第二张纸条出现第一张已经成为搭档的人, 则自动作废, 再抽一张, 第二组搭档后剩下两人自动成为搭档。意味着可能会出现两男或两女的组合，大家期待吗？”

    谢乔生脑里轰隆隆雷电闪过，苍天啊大地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他在心里流起宽面条泪。

    邵冲他和杨知言努努嘴：“你俩谁来？”

    又不是可以优先选搭档，杨知言耸耸肩, 偏头示意谢乔生上。

    听天由命的他慢腾腾挪到邵身旁，伸进箱子里捏起一张纸条, 一点点展开。

    谢乔生，林……

    “林慕！”等不及看到下一个字，谢乔生欢欣鼓舞地喊林慕的名字, 抻直了胳膊猛挥纸条。他毫不掩饰的热情和开心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林慕。

    她被谢乔生的笑容感染：“很高兴和你一组。”

    谢乔生揣起纸条, 兴高采烈地跑到林慕身边，一心满足。

    杨知言心里真是哔了狗，她真是自带旺搭档体质, 和她搭档都成为第一，然而有什么用？上一段被顾宪安抛弃，来印度熟悉场景再次上演, 这俩属意的还都是林慕。

    好吧，是林慕就算了。杨知言也喜欢林慕，朝谢乔生翻了白眼走去抽签，好死不死，居然抽中和钟睿搭档的纸条。

    杨知言好想抱头抓狂，为自己旺搭档的终结默哀，这猪队友纵然是她也带不动啊！

    钟睿得知自己和杨知言一组，笑得肩膀乱抖，眼泪横飞。

    相比这两组，顾宪安和沈明青倒很平静。

    这晚，众人吃过地道印度菜后，又到领手机的时刻，林深的电话照例在林慕开机后几分钟内过来。

    林慕已经习惯并学会无视旁人的眼神，她走去休息室外接通。

    “林深，我已经到印度了，刚刚重新抽签分了组。”

    往日，林慕的电话第一句从来都是“林深？”，而今天……

    林深怔了怔：“……你和谁分到一组了？”

    “和谢乔生。”

    她的声音乍听之下平静，林深却嗅到若有似无的欣喜，他皱了皱眉：“谢乔生……是受伤的那个艺人？”

    “对啊，你还记得呢。”

    怎么会忘，林慕嘴里的男人名字这些年来除了林深，只有他一个。

    “你和他一组，很开心？”

    林慕当然是开心的，却不想告诉林深她是谢乔生的粉丝，难以启齿，想想都尴尬，还有随之而来的嘲笑。

    “嗯？”

    一个含着鼻音的“嗯”字惹得林慕又挠了挠耳朵，她支支吾吾道：“是……挺开心的，他人不错。”

    “哦。”

    她不太习惯也不喜欢在林深面前撒谎或掩饰，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一个疙瘩堵在胸口似的，于是下了决心又补充道：“其实……我是谢乔生的粉丝，所以才很高兴，粉丝对偶像的好感嘛，呵呵呵。”

    笑声很干。

    林深的声音染上笑：“喔，是这样啊。真看不出，你也会追星。”

    看看，果然来了。

    林慕尴尬地解释：“是跟着路遥开始追星的……”

    她回忆起在非洲时，看着路遥手机里的那个笑容干净的男孩子，心里蓦地生出些温暖。

    忆起的这些温暖感触又涌来，她不再尴尬，低头温柔地笑了笑：“最开始，没想要去追星，但天天看路遥兴奋快乐地跟进她偶像的一点一滴，我……有点好奇，想去感受、去体验这种情感。”

    “慢慢地，也不知从何时起，关注谢乔生的近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让我觉得自己也能拥有简单快乐的习惯，这样的感觉，很好。”

    她得很慢，声音又轻，电话那头一直安静。

    “林深，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

    林慕剖析完追星的心路历程，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算不算是伪粉？”

    林深轻笑：“那得看你有没有为他特意花过钱。”

    林慕从没去过谢乔生的粉丝见面会，这会儿她想起《画骨师》，问：“看有他出演的电影算吗？”

    “唔，你确定看那部电影纯粹只为他，而没有其他因素？或者这样讲，假设这是部烂片，你会因为有他的出演去支持票房吗？”

    林慕不得不承认，去看《画骨师》有很大部分因素在于有自己喜欢的制作团队。

    “……不会。”

    “哦，你是伪粉。”

    “……”

    “伪粉也有价值。”

    “什么价值？”

    “向其他人宣传偶像。”

    林慕大汗：“……如果没有过呢？”

    “仍然有价值。”

    “喔？”

    “微博粉丝数会增加，总比花钱买来的好。”

    “……哦。”

    林慕很想不甘心地提起微博号，这半年多她给乔米圈提供了多少精修宣传图啊。但她更不想被林深得知号的存在，那不如让她自尽。

    林深握着手机，眼里笑意璀璨，果然，谢乔生不足为惧。

    “嗯？你那边还有人吗？”

    林深偏头看见刚从附近走过的几个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在清净的天台前仍然清晰：“嗯，我正在外面参加一个酒会。”

    “真辛苦，你看，明明是周末，我在加班你也在加班。”

    林深嘴角咧得更开，因为林慕口中的加班二字，真人秀对她来仅仅是工作。

    “嗯，对啊，我在加班。”

    “林深，你不喜欢钱，那你是喜欢工作的状态和感觉吗？”

    “不是。”

    他的声音又恢复冷冽，林慕不禁问：“你讨厌工作？”

    “不讨厌，只是无感。”

    “唔，我还挺喜欢自己的工作的。”

    “我知道。”

    “林深，你就从没想过去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吗？”林慕很好奇，以林深的能力，想去什么行业应该都不会太难。

    “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呢，随便想想都行。”

    “不想，都没什么意思。”

    林慕轻轻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

    林慕轻声：“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在工作中享受快乐。我现在拥有的这份快乐，是你给的。”

    “不要再这样的话，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好吧……不过，你嘴上不喜欢工作不喜欢钱，但该加的班一点儿也没少，比如现在，这都快十一点了你还要应酬。”

    “你在心疼我？”

    “没、没有，我只是……看不懂你罢了。”明明不爱钱不爱工作，但言行举止分明是工作狂。

    “没什么看不懂的。”

    林慕突发奇想，问：“假如，假如你有一天醒来突然变成痴呆了怎么办，你家公司怎么办？”

    林深低声笑起来，笑声朗朗：“我都成痴呆了，公司还与我有什么相干？”

    林慕跟着笑：“也对。”

    “深，你躲外边干什么呢，程总一直在找你，上次那项目——”Johnny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话中。

    “你去忙吧，我这边也差不多该还手机了。”

    “好。”

    林深挂掉电话，Johnny走到身旁，杵了下他的胳膊：“什么电话啊聊这么久。”

    “煲电话粥。”

    “……嗯？电话粥？”Johnny追上扔下这句话走远的身影，“你清楚啊。”

    林深已然走远。

    等林深和程总谈了些公事后，Johnny忍不住问：“你刚和谁煲……电话粥呢？”

    到这四个字，Johnny语气很不自然，总觉得这四个字在林深的字典里不应该存在。

    林深饮下一杯酒，眼神凉凉地瞥了眼Johnny：“你好奇心太重了。”

    “欸，不是，你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能在电话上聊那么长时间，这、这太罕见了，我必须得好奇。，谁啊，Sherry去参加真人秀了肯定不是她，还能有谁？”

    林深嗤一声：“关你什么事。”

    Johnny早习惯他冷言冷语，这会儿仍然热脸贴上去，追问道：“万年老冰山还没谈恋爱竟然先学会劈腿了，到底是谁啊？”

    林深没理他，径自走去餐桌端起一杯酒。

    Johnny也跟着走去：“真的，你真该谈恋爱了，体味下恋爱的酸甜，尤其是初吻的感觉……啊呀，真美好。”语气怀恋又惋惜，“可惜啊可惜，你连初吻都没有过。”

    谁的？

    林深抿一口酒，酒红的液体映入眼底，潋滟了眸光。

    ……

    旧金山。

    林深按下门铃。

    “叮咚”

    门开，出现怀特太太的笑脸：“深又来了，Sherry还在午睡呢，不过快到醒的的时间了。”

    林深从善如流地换上拖鞋进屋：“没事，我在客厅等她。”

    怀特太太从第一次见面便对英俊有礼的少年很有好感，特地给他上了一杯柠檬茶：“这是去日本带回来的，Sherry很喜欢喝，你也试试看。”

    “谢谢，很好喝。”林深捧起茶杯，微抿一口，对怀特太太笑道。

    他并不喜欢在无用的旁人面前演戏，但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在怀特夫妇跟前扮演斯文得体的好少年。

    这会儿，他瞧见怀特太太在厨房捏着叉子一点一点剔去西瓜切片里的籽，有点好奇地走过去细看：“怀特太太，你这是……？”

    楼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深没回头也知道是林慕，除了她这样的个子，没人下楼声音这样。

    怀特太太边剔边解释：“给Sherry准备的，她呀——”

    “妈妈！”林慕快步从楼梯走过来，声音很急。

    “她呀，不会吐西瓜里的籽，一吃就吐，所以我都是给她榨西瓜汁，有时间呢，就剔一些没有籽的西瓜给她吃。前几天她学会游泳了，特地奖励一些给她。”怀特太太不拿林深当外人，毕竟他是Sherry唯一带回家的朋友。

    “妈妈。”林慕脸色不自然地嗔怪，身子靠在流理台边拧着。

    林深看她这么别扭的样子，有点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还不知道姐有这样的癖好，真开眼界。”

    “好了。”怀特太太递过两盘西瓜，“剔好一盘了，深，这盘是你的，今天阳光很舒服，你们去花园里玩吧。”

    林深接过两个果盘，肩膀靠过去碰了碰林慕：“走啊。”

    她只好别别扭扭地跟着他去后花园。

    两人坐在伞下乘凉，一人捧一本书看，林深瞄了瞄林慕时不时叉起一片西瓜看也不看直接放入嘴里吃。

    他趁林慕不注意时悄悄把两个果盘换了位置。

    没几分钟，林慕叉起一片带籽的西瓜放入口中，林深眼睁睁看着她嚼了嚼脸色一变，猛地把着座椅扶手偏过身子呕吐。

    林深一惊，暗叹真有人吃带籽的西瓜会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林慕呕了半天，吐了很多，还有些胃里的食物都被带了出来，她咳了好一会儿，擦了擦嘴，看着桌上两个果盘的位置，眸光一冷，站起身来到林深身边，劈手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林深皮肤非常白，不大的掌印只用数秒便清晰地在脸上呈现，在白皙面颊上尤为显眼。

    他不敢置信地抚上脸，指肚一碰就有疼痛的触感，指尖立时离开脸，只在一侧掩着脸。

    林深仍坐在椅中，看了看站在身旁娇玲珑的身躯，他站直身，俯视她，微眯起眼，目光危险地盯着她：“你我？”

    林慕挑衅地昂起下巴：“的就是你。”

    大掌在身侧微抬，面前的巴掌脸根本承不住，一巴掌过去能碎她的牙，林深犹沉浸在骤然被的怒火中。

    胸前起起伏伏，他沉沉地呼气，手一直没动。

    这时，林慕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面，林深看得喉结一动，面前的女孩眼神丝毫不惧，昂起的下巴满满都是挑衅，却偏偏让他看出了其他的意味。

    这样的姿势，很适合接吻。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嘴唇贴上女孩的，只轻轻一触又离开。

    好软。

    “啪”，又是一记耳光。

    林深怔在原地，没去追转身跑开的她。

    ……

    林深握着酒杯轻轻转圈，杯中酒是葡萄酒，却让他尝出了西瓜味。

    好甜，一如他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