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司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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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司空徒与她初来时的那般意气风发完全相反,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憔悴。

    秦望川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紧。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帮她,不过终究是为了帮她,她却到现在才来对之前的所有帮助道谢。

    一言不发地翻了进去,慢慢走到司空徒面前。

    司空徒虽然意识模糊,但是该有的警戒性还在,他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

    声音颤抖地问:“谁?”

    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汗珠顺着发梢和额头流下来,滴在地上。

    秦望川蹲下身来,司空徒突然抓住旁边地上放着的剑,用力挥出,秦望川连忙躲开,而司空徒却因为无法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上。

    秦望川连忙上去扶住他,连声说:“太子殿下,是我啊,秦望川!”司空徒突然间不动了,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整个人几乎已经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眼前昏天黑地,就连眼睛都不敢睁。

    秦望川皱起眉头,把手搭在他脉搏上,静静感觉了一会儿,然后神情越来越严肃。

    她还是第一次摸见如此凌乱的脉相,她的诊断之术是自学的,虽说只是些皮毛,但也够用了。这般复杂的脉相,她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如何的病症。

    将他翻了个身,一直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秦望川瞬间一惊,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因为那日的伤口,剑上定是淬有强劲的毒素,否则这伤口不会溃烂至此。

    秦望川来不及多想,麻利地将司空徒扶起来,然后盘腿坐在他身后。

    她并不会解毒,且已经是这个时候,再去找人相助已是来不及了,还会惊动别人,如今唯一的方法就剩下了以内力逼毒。

    解毒之法,只此最笨拙,却也最有效,前提是解毒之人一定得有非凡的内力,才能将毒气逼出来,且不反噬自己。

    手掌搭在他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司空徒此时已经没有意识了,只觉得身后一阵暖流,随后身子便轻盈了许多。他的喘息声也轻了些,身体归于平静。

    秦望川用内力感觉着他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脉络游走,将毒素排解出来。

    果然是很厉害的毒,已经侵占了七经八脉,只差再入骨髓,司空徒就算是个废人了。

    也不知这个皇帝是有多恨自己,才能找出这样的药,可惜害她没害成,反而害了自己的儿子。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秦望川才渐渐放松下来,内息在体内盘旋一圈,收敛起来,凝聚于丹田。

    与此同时,司空徒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秦望川伸出一只手臂让他靠着,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防止呛住。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司空徒才平静下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秦望川站起身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细思极恐,她自打来了这古代,抱过多少男人了?

    摇摇头,把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了烤,觉着不够,又找了一瓶酒浇在上面。

    这才磨刀霍霍向司空徒,开始慢慢地替他刮掉手上的腐肉,司空徒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疼痛,时不时动一下或是呻吟一声。

    这种事情她其实从来没有做过,一切不过是照猫画虎,幸好还有没手抖刮到完好的皮肉。

    待清理干净后,又上了药,用干净的棉布裹住。

    做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子时了,她替司空徒盖好被子,准备赶紧离开,若是被人发现,她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谁知刚一起身,司空徒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口中细细碎碎地说着:“别走,别走……”

    意识模糊的人都会有此症状,秦望川也没在意,她轻轻扒开他的指尖,然后盖好了被子。

    月光从窗楞晃下,司空徒眼尖闪闪发光,泪痕很是明显。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出来,顺着光滑的脸颊滑动,最后隐没在发根,秦望川愣住了,心中一时不知所措。

    每当别人哭泣的时候,她都会不知所措。

    明明是一个皇子,怎么把自己弄的像个小可怜一般,秦望川皱眉摇头,心中却有些不忍。

    可是伤口太疼了?秦望川这么想着,准备去太医院偷一些止疼的药物,然而她一动,司空徒的手就又伸了过来,扣的死紧。像是除非把他手砍断,否则就永远不放手。

    秦望川可算是无奈了,索性重新坐了回去,想着等他睡熟了自己再离开。

    渐渐的,夜越来越深,司空徒的气息也平静下来。手上的剧痛让他睁开了眼睛,而眼前的情景让他睁大了眼睛。

    秦望川靠在床柱上,双目微阖,浓密的睫毛有些轻颤。

    而他,竟然整个人都窝在了她的怀里,蜷缩成一团。

    他控制住内心的惊惧,慢慢的抽离开来,而秦望川感觉到他醒了,也睁开了眼。

    “太子,你感觉如何了?”她说。

    司空徒口中含糊地答着,他都忘记了自己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内心只剩下了丢死人了的情绪。

    他堂堂太子!竟然!竟然!

    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是躺在地上的,如今到了床上,用睫毛想也能想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在惊惧的空余,他内心竟然还有一丝,开心。

    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他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却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疼得几乎惊叫出声来。

    “喂。”秦望川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要是再动就真的废了。”

    司空徒看了看自己裹成粽子的手,又看看秦望川,问:“是你包扎的?”

    秦望川点了点头。

    “皇宫黑夜有巡逻,你是如何进来的?”

    “哦,方才和王爷一起进来的,如今他先走了,我看殿下有些不舒服,就留下来照顾。”秦望川谎话说得无比顺溜,一本正经。

    反正他也不敢去找司空临安确认。

    司空徒点点头,往起坐了坐,轻声说了声多谢。

    秦望川沉默了一会儿,道:“该说谢谢的是我,太子是因为救我才受此重伤,望川不知该如何报答。”

    司空徒咧嘴笑了,扬了扬下巴,说:“能帮你,不过是将你当做朋友,如今你陪了我一夜,也就相抵了。”

    这样的他和刚才的颓唐样子简直截然不同,带了些阳光的鲜活气味。

    秦望川愣了愣,然后低头笑。

    司空徒愣愣地看了半响,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天快亮了,不如我叫下人给你准备一间客房,先歇下,你明日还要比赛,今天须得好好休息。”

    秦望川轻快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不必了太子,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出了门,司空徒几步跑了出去,再看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司空徒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关上了门,再坐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之前那些难受的感觉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除了手上伤口的疼痛以外,其他中毒后的症状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只剩下些许眩晕。

    莫不是他?司空徒看向夜空,随后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低头笑了一下,然后重新躺回床上,静静地呼吸,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些许秦望川的味道。

    他想,他这辈子是逃不出那个人的周围了,哪怕这种感情不受人理解,或被世人当做洪水猛兽,他都不怕了。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所有的一切世俗眼光,甚至这个太子的位置,都不再重要。

    在那一刹那,他脑中想的只是那秦望川那张脸。不得不说,自从那日秦望川醒来后,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有了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他却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奇迹般的是,从前的秦望川多的是让他怜惜的感觉,虽然他表现出的是嫌弃和有意远离。然而如今的秦望川,更加能吸引他所有的目光。

    甚至让他豁出命来,他都愿意。

    翌日一早,秦望川精神抖擞地换好了衣服,虽然今天早上她才躺到床上,但是对于她来说,几日不睡觉也没什么问题。

    溜溜哒哒地走出门去,只听门前一阵响亮的口号声,连胜军排排站,在那打拳。

    秦望川砸吧砸吧嘴,这些个人也是蛮厉害,昨日一个个都醉的和一摊烂泥似的,今日还能这么有活力地打拳。

    不愧是铁血男儿啊。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莲步轻移,打远处走来,同时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川儿!”

    秦望川一听这声音,连忙迎着她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然后搀扶她坐在石凳上。

    “姐,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秦鹭粉拳敲打了一阵自己的腿,说:“待会儿就要比赛了,姐姐给你带了些吃的,吃好了才有力气。”

    她开始一样样儿把吃的从食盒里拿出来,都是热气腾腾的,荤素搭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你待会儿可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咱们不和他们来硬的,不行就认输,不能让自己受伤。”

    “这鸡蛋对身体好,你且多吃一些,待会儿力道也大些。”

    “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实在不行还可以遮挡一下。”

    “还有……”

    眼看着她就要刹不住车了,秦望川连忙点头答应,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秦鹭这才罢休,又转脸开始给秦望川补身上的衣服。

    旁边的连胜军练完拳法,闻到了香味,纷纷挤了过来。

    “秦提携,兄弟们都还没吃饭,也赏我们点呗?”

    ------题外话------

    宿舍太吵写不进去,椅子每次都等大家都睡了才能安心写一会儿。困死…论中国为啥没有单人宿舍…

    椅子决定每次在休息的日子都多更,万更啊之类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