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睫毛不安的颤动着, 嘴唇微微嘟起, 脸上有着不明显的红晕。楚梦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

    “第十一题……”

    苏然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 手指在屏幕上空来回游移，嘴里念念有词。楚梦辞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 而他一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第四十一题, 下列四个人物中谁扮演过《女驸马》中的冯素珍……”

    苏然现在得分81分，也就是只要在接下来的十道题中答对三题, 他就能及格了。听起来很简单对不对？苏然本该松一口气的, 是的，本该。

    截止到目前，场上得分最高的选手是龚晾，四十道题全对，120分。其次是赵濯, 117分, 然后是司璃第三，114分，最后宋玥第四, 111分。

    他们四个人包揽了前四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冠亚军也将在他们中间产生。

    苏然觉得他不定是他们队里唯一一个学渣。其他人就不了，苏然最迷的是，就连一看就像是片花从中过惹下无数风流债不学无术的赵濯, 竟然也能考117分！

    苏然：果然无论在哪个时空，学渣永远是学渣。

    时间马上就到了，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游移着，还没确定答案。那四个人他听都没听过，他叹口气，心烦意乱地按下A，不管了，就这个吧。

    一声刺耳的音效，一个红叉不出所料再次浮现。苏然分数不变，其他四人则再次加了三分。

    苏然拍了拍脸，很有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9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苏然的运气不错，接下来他连对三题，考试及格已经没跑了。到现在，他高高提起的心才终于落下，也有心情和楚梦辞八卦了：‘你，最后会是谁得冠军？’

    楚梦辞看了一眼场上分数，随口道：“宋玥吧。”

    宋玥目前123分，排第四，距离第一名的龚晾足足差了六分。除非接下来的六题她比龚晾多答对三题，否则她是不可能胜出的。

    苏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她？’

    楚梦辞突然笑了，声音恰到好处带了一份欣赏：【因为她长的好看啊。】他紧紧盯着苏然，不放过他的每一个情绪波动。

    楚梦辞的回答着实出乎了苏然的意料。他微微发愣，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他掩饰般笑道：‘你看上人家了？’

    楚梦辞玩味地看着苏然，意味不明地低喃道：【谁知道呢？】

    楚梦辞暧昧的回答使苏然的心里更不舒服了。理智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楚梦辞即便不是人类，也是一名正常的男性，欣赏喜欢美女是正常现象。他应该高兴，毕竟他的好哥们性取向起码是正常的。可是他的心里就是不痛快，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马上要被人抢走了。

    心里又酸又涩又不安，还有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失落。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埋怨，感觉自己被楚梦辞背叛了。明明好的不是吗？他们彼此属于。

    苏然属于楚梦辞，他会听楚梦辞的话。同时楚梦辞也属于苏然，约定了会一直陪伴在苏然身边。可是，楚梦辞现在却对别的女生有了好感。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恋爱，结婚，然后组成一个家庭。楚梦辞会逐渐离苏然越来越远，他的人生规划里将再也不会出现苏然。苏然不是不知道，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他的。再好的朋友也都会慢慢有自己的家庭，都不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但是当时楚梦辞那么认真，那么信誓旦旦，在他心里楚梦辞无所不能，所以他相信楚梦辞是可以做到的。

    有生以来苏然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绪。他不感深究这背后的深意。以前不敢想，现在不能想。他苦涩的抿了抿嘴，他还是太天真了啊。可是他不能阻止楚梦辞，他没有立场，也没资格。

    苏然努力按捺住内心翻滚的古怪的情绪。有句话得好，“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一起单身的哥们现在突然有了心仪的对象，他作为单身狗羡慕嫉妒恨是正常的。苏然一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服自己，一边若无其事地笑着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是真的看上人家了，我可以帮你要Q.Q号，你和人家多聊聊，处处感情。’

    楚梦辞眯起眼睛，敏锐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苏然的言不由衷。再想想刚刚苏然的反常，楚梦辞越来越肯定自己刚开始的那个猜测了。

    他勾起嘴角，逗弄道：‘你忘记我不是人类了吗？只要我想，她的任何资料我都能查到。’

    凝视着苏然陷入烦恼纠结却自以为隐藏很好的表情，楚梦辞眼里浮现浓浓的欣慰。不容易啊，他明里暗里的撩了他好久，这家伙终于开窍，心动了。

    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了。一股巨大的喜悦笼罩了楚梦辞，他捂着脸无声大笑。许久，他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就让这笨蛋为了他再多烦恼一段时间吧。

    修长的手指抚上眼角泪痣，楚梦辞双眼波光流转，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

    最后就像楚梦辞所预言的那样，宋玥这匹黑马逆袭获得了本场冠军。苏然早就没有探究的心思，事实上，他几乎是在逃避和宋玥有关的话题。直到回到系统空间，他还是有些沉默，显的心事重重。

    【然然，你是在不开心吗？是不是我错了什么？】楚梦辞明知故问，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不是，不是你！”苏然惊慌的大声道，欲盖弥彰地笑道：“考试有点累了。跟你根本没关系！你别多想。”

    【是吗？】楚梦辞扬了扬眉毛，眼角满是兴味：【我还以为然然你是不开心我对那个女孩的关注呢。】

    触不及防就这样被楚梦辞破了心事，苏然浑身都僵硬了。片刻的慌乱过后，苏然马上就镇定下来，控制着脸部僵硬的肌肉夸张地大笑道：【哈哈哈，对，我是不开心。好的要做彼此的单身狗呢，我要烧死恩爱狗。】

    【是吗？】楚梦辞笑了一声，好像真的相信了苏然的托词，他顺着苏然的话轻描淡写道：【那我就继续单身好了。】

    “哈？”苏然双眼瞪得滚圆，长大了嘴巴，他急急的解释道：“不是，我刚刚在玩笑呢！你别当真。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姑娘你就去追啊！”

    楚梦辞半真半假地道：【可是，你还在单身呢。我要陪着你啊。】

    苏然一怔，在心虚愧疚的同时他竟然有些窃喜。他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你不用管我的。”苏然听见自己又轻又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响起：“有喜欢的对象就去找吧。”

    楚梦辞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然然，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

    就是因为记得所以现在才那么难过啊。苏然强笑道：“没关系，就算你有了女朋友，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有句话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相信你不是见色忘友的人……”道最后苏然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了，他絮絮叨叨了很多，像是在服楚梦辞，也像是在服自己。

    楚梦辞通过契约链接感受到了苏然模糊的情绪波动，本来还想多逗苏然一会儿的，此时也心软了。他断了苏然的话，声音既疼惜又认真：【没有爱人，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在契约签订的那一刻，我就只有你了。】

    苏然傻傻的张大眼睛，混沌的大脑提取不出楚梦辞话里的深意。

    【不是爱人，朋友或者其他别的什么。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浅薄的关系。你属于我，我属于你。我们是对方的唯一，我们因为对方而变得完整。】

    【我答应了你，会陪你一辈子。我许诺的一辈子，是属于神明的，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一生。】

    【我不会爱上什么人，也不会和除你之外的别的什么人组建家庭。我想组建家庭的对象，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人。】

    苏然双唇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该什么。楚梦辞的话信息量太大了，苏然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像是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眼中湿湿的，他迷茫地摸了摸眼角，被手指传来的湿意唤醒了一点神智。

    他哭了？为什么？

    【宝贝，回答我，你愿意和我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吗？】

    苏然全身都在颤抖，嘴唇哆嗦地不出话来。

    组建家庭？他真的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吗？

    “这太突然了……我们都是男人……只有结婚才算是组建家庭……我们是朋友……”苏然语无伦次地胡乱道，大脑晕晕乎乎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了什么。

    楚梦辞爱怜地看着他，忍不住用思维触手轻轻拂去苏然眼角的泪光，放到舌尖细细品味，本该苦涩的滋味在楚梦辞品来只觉甜蜜异常。

    他专注地看着茫然摸着脸的苏然，声音轻快甜蜜，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我们见一面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