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涛是个胆子大的，反握住姐姐的手：“姐，别怕。她姜妍就算变成鬼又怎么样？有本事和我们正面杠！艹，老子杀得了她第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她要是真有本事来报仇，怎么没见伤到你？可见，也只能吓唬吓唬你罢了。姐，你当初划她脸都不怕，现在怎么就怂了？她就算变成了鬼，也是只傻鬼。”

    弟弟言辞激烈，声音洪亮铿锵，刚才还瑟瑟发抖的柳明月，突然就不怕了。

    她镇定下来，眼神变得阴狠：“也是。我听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一个虚无体。你明天去把香港的那位刘大师请过来，让他给我做场法事。”

    “好。”

    柳明月以前也是个跑龙套的，她在红之前，听人养鬼可以转运，特意去香港神婆那里请了鬼来养。结果没多久，事业大红大火，因此对鬼神之，深信不疑。

    柳明涛为了安慰姐姐，又：“姐，有钱能使鬼推磨。管她姜妍是个什么鬼，我们有钱，她敢来找你，就让她魂飞魄散！”

    网上有八卦营销号就扒过柳明月养鬼。

    姜妍也是在网上找到了这个冷门新闻，所以才做了以上这件事。

    茉莉放下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了个哈欠。

    姜妍对茉莉能用电脑控制酒店监控的技术，感到非常惊叹。

    茉莉咧嘴笑道：“很简单啦，不难，笙哥也能做到的。这个酒店的安全系统指数并不高，如果换成A市龙庭酒店那种安全系统，我就不一定能攻破了。不过话来，我们闪电演技可真是不错，你领养闪电这才没多久？它也太聪明了……”

    刚才监控里出现的那个身材比例诡异的“女人”，正是闪电。姜妍在柳明月的鞋子上做了手脚，加上杜悦曾经驯养过烈犬，姜妍领养闪电后，便利用了杜悦记忆中的训犬技能。

    姜妍用肢体语言和闪电交流，完成了柳明月房间外那“诡异”的敲门情景。

    每层楼都有一个垃圾桶，柳明月之所以没有看见闪电，是因为当她量外面的时候，闪电已经藏在了垃圾桶后。

    姜妍眉眼一弯笑着：“它以前便受过训练，不可置否，它的确聪明。”

    闪电仿佛听懂姜妍的夸赞，一双招风耳动了动，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茉莉嗤笑一声：“我还真想知道柳明月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被吓死？我听，她很信这个的。”

    “这般穷凶恶极之辈，又怎么会惧怕鬼怪？”姜妍勾着唇角：“这种伎俩，只会给她添些烦恼罢了。”

    听她这么，茉莉倒有些失望了，她看了眼姜妍，又问：“悦姐姐……你好像很针对她似的。你答应来演武替，也是因为讨厌她？今天你演她的替身，演得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想抢她风头。你和她，有过不愉快？”

    姜妍坦诚：“有。”

    茉莉见她没有具体原因的意思，也没深究，只是拿一双明亮眼睛看她，坚定道：“悦姐姐，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豁出命救我的恩人。悦姐姐，以后你一句话，我一定帮你。”

    女孩竖起两根手指：“而且我发誓，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不问原因！”

    姜妍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可以让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一些事。

    姜妍笑得很欣慰，伸手去揉姑娘脑袋，“乖了。”

    闪电也起身，一双前爪搭在床沿上，脑袋伸过去，拿可怜唧唧的眼睛看着姜妍。

    姜妍也伸手揉了揉狗头，顺手关了灯。

    闪电美滋滋地在她床边窝成了一团。

    无论是闪电还是茉莉，姜妍都是在他们陷入绝境的时候，恰当地为他们付出。但她从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与她而言，对方如果回报自己，那是她投资成功，如果得不到回报，也不会去埋怨什么，权当投资失败。

    *

    大概是因为有了一个优秀武替的刺激，柳明月第二天拍摄也劲头十足，几乎包揽了所有武镜头，只有一个从房顶跳下的危险的镜头让姜妍去替。

    《海笙月》拍摄第三天，有一场男主和女主在爆破现场的戏。这场戏的戏份大约是电视里的二十几集，并没有按照顺序拍摄。

    柳明月拒绝拍摄危险戏份，便由姜妍替上，后期再把她的脸P上去。为了方便后期P脸，姜妍需要戴绿布头套。

    今天这场戏，是程沣被追杀，杜悦不顾危险带人去救的片段。杜大佬势如破竹，但这是有人一早设下的奸计，厂内埋着炸.药。

    杜悦不顾这些炸药，上了废工厂二楼，救下程沣。她带着程沣跑出废工厂那一刹，开始爆炸。

    杜悦抱住程沣后背，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住炸裂的火焰。

    她后背被大面积灼伤，弹片几乎碎她的脊骨。

    也正是这场戏，让程沣知道了杜悦是个女孩。

    ……

    姜妍换好衣服，戴好绿布头套，模样有些搞笑。她站在废弃工厂二楼，与男主陈锦泽并肩而站。

    工作人员下场记板，姜妍伸手揽住陈锦泽的腰身，一跃而下。

    按照原剧本，本应该是陈锦泽搂着姜妍的腰身。然而他的胳膊还没挽住女孩的腰，女孩已经主动挽住了他的腰，带着毫无准备的他一跃而下。

    陈锦泽：“………………”彪悍。

    姜妍带着陈锦泽摔在麻布袋上，两人在地上接连几滚。紧接着，她爬起来，又拉着还没喘口气的男人往外面跑。

    他们刚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地爆破。

    这场戏，姜妍曾亲身经历。

    当背后炸.药爆破的一瞬间，她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拉着的人仿佛真的变成了程沣。

    她和程沣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对程沣早就情根深种。当身后爆炸的碎片朝他们过来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用身躯护住程沣，将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用血肉之躯替他阻隔一切危机。

    炸.弹碎片几乎碎她的骨头，那种疼痛钻心刺骨，她攥紧拳，手上青筋暴突，疼得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出来，让旁人心肝都跟着一颤，仿佛真的是炸到了她。

    导演从镜头里看见姜妍手背青筋暴突，配上她逼真的惨叫声，以为真的发生事故，赶紧喊停，带着剧组医护人员一起围过去。

    茉莉也吓得心头一颤，几乎也在第一时间冲过去。

    往姜妍身上扔道具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他扔了啥过去？不会真的扔了什么危险物品？QAQ

    被姜妍压在身下的陈锦泽眉头一皱，立刻翻身起来。刚才姜妍撕心裂肺的一个吼声，他听得真切，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

    等人都围过来，姜妍睁开眼，一脸懵看着大家：“怎么了？”

    大家也一脸懵：“？？”

    刘导脸都白了：“你没事？”

    姜妍：“不是在演戏吗？我能有什么事儿？”

    茉莉红着眼眶，赶紧查看她的背，嗓音里带着哭腔：“悦姐姐，你真的没事儿吗？刚才听你的叫声，我们以为你出事儿了……”

    姜妍摘掉头套，一脸诧异地看大家，“啊”了一声：“难道我不应该叫吗？”

    女孩满脸汗水将头发丝儿都粘在脸上，双颊涨着微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都是懵懂，看得人心脏一软。

    陈锦泽松了口气，拍着她的肩：“没事儿就好。”

    副导演长吁一口气：“刚才，我和老刘从摄像机里看见了你肢体的反射动作，把那种被炸.弹炸伤的那种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还真以为你被受伤了。”

    他擦擦汗，原来是演技太逼真，虚惊一场。

    现场也有不少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一部影视作品开机，都有开坛拜神的习惯，图吉利。这才开机几天？如果发生意外，那真的就是太触霉头了。

    这个替身的镜头一遍过，没有补拍。

    大家都觉得是姜妍表演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才的情景，是让牵扯出了她记忆中最深刻的片段。

    她入戏太深，真的把陈锦泽当成了程沣。

    那个经历虽然痛苦，可如果让她在选择，也依然会选择奋不顾身。她这辈子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为他刀尖舔血，豁出命，也值。

    这场戏过后，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对姜妍的敬业好评一片。

    下午，柳明月去化妆间补妆，刚到门口，就听见女二号徐璇跟自己的化妆师声聊天。

    徐璇：“还真别，刘导眼光真的不错啀。下午我全程围观那场爆破戏，连我都以为那个武替受伤了，吓我一跳。”

    她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道。

    “是啊，我也看见了。我当时一直站在摄像机旁边，从镜头里看见她的肢体表演，攥着拳，特别用力，仿佛特别痛苦似的。”化妆师也吁出一口气：“这姑娘皮肤真不错，白里透红，完全不用腮红了。她的长相……怎么呢，不是当下娱乐圈的流行长相，明明是可爱的，可又透着一股英气。加上她有武术功底，还是刘导看上的，前途可期，取替柳明月，迟早的。”

    徐璇笑了一声：“前阵子她不是还和杜笙闹绯闻吗？凭这个，她就甩了柳明月几条街不止了。还有，你别忘了这个女人叫什么，她叫杜悦……你觉得，这个武替真的叫杜悦吗？”

    化妆师明白了，接话：“我知道，剧组里不都传遍了吗？这个女的特意改了这个名字，先借杜笙炒热度，再以替身的名义进剧组，然后一步步挤掉柳明月，再堂而皇之地取替柳明月。”

    徐璇笑了一声：“我老老实实演好自己的女二号，谁也不去得罪。”

    这部剧已经开机，想换掉女主并不容易，除非女主有什么重大的负面绯闻。

    ……

    听见里面的讨论，柳明月阴沉着脸，揣着一腔怒火走进了化妆间。

    徐璇和化妆师一看她进来了，气场低得骇人，两人赶紧找了借口离开。

    等化妆间没了其它人，柳明月气得把桌上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听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眼神变得阴狠。

    “姐，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柳明涛。

    柳明月红着眼睛，怒道：“你没听见她们什么吗？一个替身，居然抢了女主角的风头？她的目的太明显了，明显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柳明涛：“姐，这谣言剧组都传遍了，这不是对我们有利吗？现在全剧组都知道她冲你来的，不正是败坏了她的路人缘吗？只要我们心谨慎，她能那我们怎么办？现在都开机了，谁还能换掉你这个女一号不成？合同摆在那里，他们换女一号，是要给违约金的。”

    柳明月总觉得不安，可弟弟得也没有错。

    想起昨晚的事，她深吸一口气：“最近真倒霉，应该是那个鬼东西在作祟。”

    她从包里翻出从香港大师那里请的符，挂在了脖子上，塞进了低领的衣服里。

    *

    晚上，柳明月正在拍戏，云逸带着夜宵来了剧组。

    本来她还在埋怨男友昨晚对她的态度，可这会儿看见男友来探自己的班，便什么埋怨都没了。

    云逸坐的地方靠近摄影机，两个导演守着摄像机拍摄，姜妍和茉莉也坐在旁边。

    关于姜妍在剧组的谣言，刘导当然也听了，半开玩笑地：“杜，如果有机会让你参加我下部电影的选角，你有没有兴趣？”

    云逸目光看着拍摄现场，耳朵却听着这边。

    他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这样的女人，能有这种机会，怎么会不抓紧？

    姜妍双手捧着下颌，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没兴趣。”

    刘导一口血差点喷出去：“…………”

    一旁的工作人员啧了一声：“杜，这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姜妍的目光从摄像机上挪开，转而看向刘导：“剧组里不是都传，我想抢柳明月的角色吗？如果刘导真觉得我有前途，那就给我柳明月的角色。”

    刘导脸都白了。

    妈的。柳明月的大金主还坐在旁边呢！你这丫头能不能省点心？

    姜妍粲然一笑，眸子里仿佛有熠熠星光：“我开玩笑啦刘导。我对当演员真没兴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正经工作，目前正在休假中。如果不是因为乔教授，也不会接这部戏武替。”

    她看起来坦坦荡荡，不像假话，倒让在场那些信了谣言，且心里骂她心机婊的人心怀愧疚。

    刘导并不排斥演员有心机，毕竟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他以为姜妍会痛快答应参加选角，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他出名以后，统共被拒绝两次，而这两次都来自于姜妍。

    人性就是这样奇怪，轻松得到的反而不珍惜，难以得到的却觉得弥足珍贵。

    姜妍越是拒绝，刘导就越觉得，不能浪费了这么个有天赋的演员。

    云逸皱了皱眉，头一次这般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她想要的，难道不是名利？

    *

    而这几天里，柳明月几乎每天都能莫名其妙收到一张卡片，均是那张诡异的娃娃脸。起初是在房间门口，后来是在自己的化妆台上……

    即便她觉得自己有护身符庇佑，可依旧觉得自己被鬼缠身。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隔间里听见两个人特约女演员在讨论鬼怪。

    “我最近好倒霉哦，可能是上次回老家参加葬礼，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姥姥，这种东西虽然是灵体，伤不了人，但是会干扰磁场，让自己变得特别倒霉，呜呜呜呜呜，烦死了……”

    “那怎么办?去烧香拜佛吗？”

    “没用的，这种就跟水逆似的，只能等它慢慢散去了。哎，就当是一次超级水逆了，烦死了，以后不去参加葬礼了！”

    ……

    柳明月联想到最近几天，那个女武替处处抢自己风头，也觉得自己非常倒霉。搁以前，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出去谁都会觉得荒唐，可它就是发生了。

    她又想着男友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她回化妆间的时候，路过特约演员的化妆间，听见茉莉的声音传出来。

    “悦姐姐！你怎么又收到花了啊？”

    “看看卡片，谁寄来的。”

    “不知道啊，神经病。这个人叫什么……佩德？挺斯文的名字，该不会是乔教授的网名什么的？”

    里面没了声音。

    可柳明月的脸却突然沉起来，她想起第一次收云逸的花，署名也是“佩德”。

    后来她问过云逸，为什么是佩德？

    男人答：他原名云逸，字佩德。

    而云逸字佩德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

    柳明月回到自己的化妆间，眼中妒火越来越盛。

    ……

    等门外的人走开，茉莉把花丢到一边，才：“悦姐姐，她走了。可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啊？你这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她盯着镜子，笨拙地给自己卸妆，：“我就是觉得，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