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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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卓是从上大学就算考研的,他从来没有问过靳青这件事,以为以她的成绩也会考,毕竟现在考研是一种趋势,没想到她竟然要考虑,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如果不考研的话,他们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一年半,再去掉最后一学期的实习和假期,顶多只有一年时间,就要天各一方。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他加了一块东坡肉,顺便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微笑着一口口扒着碗里的米饭,笑的有些勉强,带着些不自在的拘谨。想起以前跟自己不熟悉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大概,这个环境并不让她舒服吧。

    他低下头,有些后悔答应妈妈吃这顿饭,某种程度上,她跟自己一样,都不怎么喜欢热闹,所以才能跟自己处得来,若她不是这样的女孩,而是余宁那样的性格,大概他也不会喜欢。

    他跟靳青坐在饭桌前,各自想着心事,到好像跟其他人气氛不在一个世界。

    靳青本来就因为认生拘束了些,旁边余宁跟陈卓妈妈又聊起天来,她这边就更显得冷清了。不过相对而言,她倒是更喜欢这种冷清,总好过应付大人们的问话。

    好在饭桌上只要有两个女人在聊天,就不会冷场。她即便没仔细听她们什么,也总有那么几句飘进耳朵里。

    “余宁啊,上次听你妈妈你在她们团里学舞蹈,练得怎么样?”

    “还好,原来时候学过几年,中间上学荒废了,我妈妈让我慢慢捡起来,不然就浪费了。”

    “要你妈妈可是我们那时候有名的一朵花,只要有她出场的节目,下面那些男干部们都高兴得不得了。你这长相和身条啊,就是随她。”

    “哈哈,阿姨真会夸人。”

    “本来就是嘛,不用谦虚,听阿姨的话,别在学校谈,等毕业了阿姨给你介绍。”

    “谢谢阿姨,我现在也没那心思。”

    靳青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听着,心里却琢磨上辈子到底余宁是跟队里谁谈的来着?她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够恨不得穿回到重生前问问那个世界的林萍,可惜,这个问题恐怕这辈子都没答案了。

    正惋惜着,突然听陈卓妈妈:“到时你要是没对象,就给阿姨当儿媳妇,哈哈。”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嘴里的那口米饭哽在那里,喉咙一阵酸,怎么也咽不下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勉强吞了下去。余光里,余宁往这边看了一眼,只哈哈一笑没什么。那句话本是戏言,在她心里却好像萌发了很久以前埋下的一颗野草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成一片。

    “对了,听下个月你爸爸要去你们学校那边进修?”

    “好像要在那边大半个月,对了阿姨,我妈要是有什么需要带给陈卓的,到时候她派司机过来取。”

    “行,我准备好给她电话。”

    后面又了什么,靳青没有听见去,她突然觉得,在这个饭桌上,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他们的圈子和生活,不是她所了解的,更不是她能进去的。

    如果,以前她不认为有什么门当户对,这一顿饭却让她明白,有时候,不需要歧视或者瞧不起,单单从交谈的内容,就可以把一个人完全隔离在圈子之外。

    陈参谋长一直热情的叫她多吃点,她笑着应下,嘴里却泛起一阵苦涩,什么也吃不下去。这顿饭直到结束,她也没再看陈卓一眼,跟陈卓父母和余宁告别后,就回了房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她站在窗前,看着陈卓跟父母还有余宁走出招待所,上了一辆军牌车离开。那个画面如此和谐,好像他们才应该是一家人。

    玻璃上被雨点湿,一道道水痕慢慢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她从包里取出一把伞,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军队大院,她了辆车又去了玄武湖。因为下雨,湖边没有什么人,她着伞在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雨滴落在伞上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瞧在心上,那么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湖边一处长椅,轻轻拭去上面的水迹坐了下来,看着湖面发呆。昨天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碧水蓝天,漂亮得像画一样。

    到了今天,同一片湖,却雾蒙蒙的,分不出远处的天空与湖面,灰暗的天空把湖水映照的带了些灰,又因为浑浊的发黄的湖面,变成灰huangse,暗淡的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手机响了,她慢慢掏出来一看,是陈卓的电话。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话。她给他设置的铃声就是那首蒲公英的约定,这首她最喜欢的歌现在听起来那么刺耳,她轻轻按了下静音,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又继续发呆。

    陈卓跟着车回了家,他坐在房间里想着刚才靳青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拨通了她的电话,想过去找她,谁知电话没有接通,心想她大概有些累睡着了,也就没有再继续。

    他看了会书,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刚要开灯,突然看到手机提示灯一闪一闪的,开后发现靳青给他发了个短信:“我家里有事,定了今天晚上六点的飞机回家,结账的时候前台你已经付过了,谢谢招待,再见。”

    呆呆的看着那条短信,他拨通了电话,语音提示已经关机。看看时间,她应该已经上了飞机。他坐在床上,看着她的那条短信,明明语句客气委婉得很,可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是了,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客气的语气跟他过话,这种客气里面,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让他觉得陌生。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想不明白,明明中午还好好的,虽然她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至于会不高兴,还是他哪里做得不对?

    他焦躁起来,不喜欢这种猜来猜去的感觉,算了了,或许她只是累了,等开学以后慢慢就会好了。他这样想着,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

    靳青到家已经九点了,一回到房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觉得疲惫不堪。这时电话响起,是陈卓来的,她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到家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可是在她耳中,那声音为什么觉得好远好远?

    “嗯,刚到。”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她等了半天,才喂了一声,只听他淡淡的:“早点休息吧。”

    “嗯。”

    “晚安。”

    “再见。”

    放下电话,她看着天花板发呆,没有察觉自己刚才并没对他如往常那般出晚安两个字。

    在她心里,终究是有什么被改变了。

    新学期开始,一切都跟往常一样,还是一样规律的作息时间,一样的整齐着装,但也有一些不一样了。比如,每天下午的自习课改为去实验楼扫实验室,这是为了学校申请研究生实验室做准备。

    为什么选了这批大三的学员呢?用教员跟队长们的话:如果成功,你们将是最早一批可以在本校读研的研究生,这是为了学校争光,更是为了你们的未来。

    不过,用贾文峰的话:对于他这种不可能考上研究生的学员来,这就是无私奉献,稳拿稳的亏本买卖。

    靳青早就习惯了这种左擦擦右刷刷的生活,况且她还是班长、预备党员,更不能在这时候传播负能量,只闷着头干活不话。旁边林萍则在那偷偷嘟囔:“这都哪辈子的玻璃,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哎,你可心点,”靳青提醒道。她记得上辈子在学校时就听别的系有个女生擦玻璃,从四楼掉下来,幸好落在下面灌木丛上,竟然只是擦伤。那一阵子,各个二层以上的学员队都专门开会嘱咐学员擦玻璃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你让我心自己呀,还是心别把这陈年老玻璃擦破了呀?”林萍无奈的调侃。

    “哈哈 ,在我心里,一直是你最珍贵。”靳青也跟着逗乐。

    “得了吧,你个重色轻友的,肯定是男朋友最珍贵。”无情被鄙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她轻描淡写的。

    “哎哟,改共产主义女战士了,你这觉悟又升华了,我等落后分子佩服佩服。”林萍拱拱手。

    “得了吧,我顶多就是个入党积极分子,还要经受党严格的考验。”

    “嘚瑟,你再嘚瑟我就把擦玻璃的活变成你最大的考验。”

    “哈哈哈哈。”

    等闹完,林萍问:“哎,听要报名六级了,你不准备准备?”

    靳青一听,原本脸上的笑淡了一些,低头擦着窗台:“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