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二小姐有点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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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苏漓只觉得浑身乏力。

    她记得她已经死了,被突然闯入房间的黑衣人一剑抹了脖子,可她怎么还活着?难道她还没有死?景瑜救活她了?

    躺在床上,苏漓挣扎着动了动,轻微的声响引起了女婢的注意。

    “二姐,您醒了?”

    二姐?苏漓愣了愣,然后缓缓转头。

    “念念?”

    “诶?二姐怎么知道奴婢的名字?”念念一脸惊讶。

    她只是苏府里的一个三等粗使女婢,从来都没跟二姐过话,二姐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皱了皱眉,苏漓的脑子里一团乱:“我这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不知道?念念不是她的女婢吗?是她十五岁时收到身边来的啊

    见苏漓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念念连忙上前搭了把,扶着苏漓坐起来:“奴婢负责洒扫漓渊居,前日来时,奴婢见二姐晕倒在院子里,就将二姐背进了屋里,奴婢奴婢见二姐是发烧了,就找郎中给二姐开了一副退烧的汤药,二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其实她前日就想将这件事报给二夫人,二姐的母亲早逝,她的父亲又常年在外,四处奔走着为苏家的生意开疆扩土,因此二姐是被托给苏府二房照顾的,可到底不是亲生的,二夫人根本就不管二姐,她还被二夫人那里的嬷嬷骂了一顿,差点儿挨了打,她只能自己出府去找郎中。

    苏漓盯着念念,神情越来越迷茫。

    发烧,然后遇到念念,这不是发生在她十五岁时的事情吗?

    “你今年多大了?”

    念念紧张地看着苏漓:“回二姐的话,奴婢今年刚满十六。”

    苏漓一惊:“你姓王?四年前被卖进苏府的?”

    念念比她年长一岁,念念十六时她不正是十五吗?可她分明已经三十七岁了啊

    念念目瞪口呆:“是啊,奴婢原是姓王。”

    二姐知道得也太清楚了吧?

    静默半晌,苏漓突然问念念道:“念念,你想来漓渊居做一等女婢吗?”

    苏府里的一等女婢都是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苏漓的身边原本也有一个这样的一等女婢,可漓渊居的下人们在她的奶娘去世后就纷纷另投新主,那个一等女婢自然也不愿意留下。

    “二姐使不得!”念念大惊失色,“二姐,奴婢、奴婢只是个三等女婢,除了洒扫之类的粗活,奴婢什么都不会,奴婢、奴婢不会照顾姐啊”

    苏漓的眼神微沉。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跟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苏漓盯着念念,突然一笑:“你别慌,我又不是非要你来不可,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给我回答都可以。”

    前世念念选择跟了她,可她那个时候只是想找个人来陪她,她怯懦,她卑微,她害得念念跟她一起被人欺侮,抑郁而终,重活一次,如果念念还相信她,那她定会保护好念念。

    “你回去吧,我要再睡会儿。”苏漓躺回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大病一场后的身体还很虚弱,因此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漓不知道念念是什么时候走的,但第二天早上苏漓睁开眼睛的时候,念念还在她的床边。

    苏漓愣了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念念扁着嘴,一脸委屈:“奴婢昨天晚上就来了,等同屋的人都睡下,奴婢就偷偷跑来了。”

    “你”就这么草率吗?苏漓的心情很是复杂。

    念念抿着嘴不话。

    “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苏漓起身下床,打趣道,“昨日明明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难不成是突然发现伺候我是件轻松的事情,因而改了主意?”

    “不是的!”念念的脸色微红,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感到羞耻,“昨天回去的时候同屋的一个人被、被金嬷嬷下令杖、杖毙了”

    她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就跑到二姐这里来了。

    苏漓微微一愣:“为什么?”

    念念声道:“因为她在打扫花园的时候没将落在地上的花瓣扫净,好巧不巧,昨天大夫人请了人来府里作客,还带着客人去逛了花园,客人地上的花瓣坏了意境,很是扫兴,大夫人觉得落了面子,之后就将金嬷嬷喊去责骂一顿,然后金嬷嬷就”

    到最后,念念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她原以为做个三等下人只要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而且苏府里的嬷嬷平日里看起来都是很和善的人,谁知道只是几片花瓣而已就让人丢了性命她签的是死契,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苏府,既然都会死,她还不如跟着二姐,总比为了几片花瓣去死值当得多。

    暗自叹息一声,苏漓转身,拉起念念的:“不怕了,以后你就是漓渊居的人,谁要打你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我保证我会好好做一个世家姐,不再让人欺负我,也不再让人欺负你。”

    “嗯。”念念哽咽着点点头。

    苏漓浅浅一笑:“那我带你去见二伯母。”

    照理,她一个嫡出姐,想要一个女婢只要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呼就好,可偏偏她是个没有地位的嫡出姐,想要让念念到她身边来,她就只能直接去向二伯母讨人。

    洗漱更衣之后,苏漓就带上念念往苏府二房的风鸣院去,可才走到院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哎呦?这不是咱们二姐吗?您怎么有空到风鸣院来?”

    苏漓将这拦路的女婢上下打量一番,面上没什么表情,冷若冰霜:“青兰姑姑呢?”

    青兰是二房夫人林氏的陪嫁女婢,也是林氏两个孩子苏青和苏婉的乳母,在风鸣院地位极高,苏青、苏婉连同被托付给二房照顾的苏漓都管青兰叫一声姑姑。

    “二姐还找青兰姑姑呢?”那女婢鄙夷地看着苏漓,阴阳怪气道,“咱们青兰姑姑可忙着呢,没空见二姐。”

    苏漓扬了扬眉,突然扬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速度快、力道狠。

    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婢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身体一晃就栽倒在地。

    “你、你竟然敢打我?!”

    苏漓一身淡然地站在风鸣院的门口,视线轻飘飘地从那女婢身上扫过,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漓!”平时默默受欺负的人突然就反抗了,那女婢心火猛蹿,竟失了理智似的,跳起来就要打苏漓。

    “你干什么?!”念念一个箭步冲上前,凭三等女婢做粗活练出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就将那女婢推倒在地。

    连摔两次,那女婢整个人都懵了:“苏漓,你这是什么意思?!来风鸣院撒野吗?!”

    苏漓依旧没有话,但这女婢的歇斯底里却惊动了里屋的青兰。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一见到青兰,苏漓立刻扬起一个甜美又灿烂的笑容,直奔着青兰就走了过去:“青兰姑姑!”

    青兰一愣,规规矩矩地给苏漓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二姐,二姐今儿怎么来了?”

    苏漓暗笑。

    这才是风鸣院该有的素质,哪怕在心里已经将人鄙夷到了极点,面上也该和和气气、恭恭敬敬。他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极其虚伪,哪怕坏到了骨子里,面上也要装出一副冰清玉洁、明德惟馨的样子,绝不能落人口实毁了声名。

    苏漓甜笑道:“这不是前几日病了吗,我怕二伯母担心,病一好就赶紧来给二伯母请安。”

    “二姐有心了,”青兰温婉一笑,“二夫人正好已经起了,二姐快进去吧。”

    “好,”苏漓抬脚迈出一步,然后又猛地顿住,偏头对青兰道,“对了青兰姑姑,风鸣院若是需要个看门的,那应该养条狗啊,放个人搁那儿多不好?狗是畜生,没规矩也不会有人计较,可这人一旦没有规矩,那就是主子管教不严,平白给二伯母丢人现眼了不是?”

    青兰的眼神微微一闪:“二姐教训得是,近来风鸣院里进了些新人,是奴婢疏忽了管教,让二姐见笑了。”

    二姐今儿是怎么了?牙尖嘴利的,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青兰姑姑言重了,我年龄,什么都不懂,哪有资格教训姑姑你?不过幸好今儿来的是我,但凡换个人都要以为是二伯母指使她这样做的,那可就不好了!”嘻嘻一笑,苏漓就带着念念欢快地进了屋子。

    青兰的面色一寒,冷眼扫过院子里的人:“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通通给我去领罚!”

    “二伯母!”踏进屋子,苏漓一见到林氏就笑着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给林氏行了个礼,“给二伯母请安。”

    “呦!漓儿你怎么来了?病好了没有?”一见到苏漓林氏就一脸亲切,跟看见了自己的亲女儿似的。

    “都好了,”苏漓笑着上前,虚扶着林氏往座位上走,“就是怕让二伯母担心,所以病一好我就来了。”

    “好了就好,”林氏拍了拍苏漓的,笑得慈眉善目的,“我本还打算今天去漓渊居看看你,没成想你就跑来了。”

    扶着林氏坐下,苏漓俏皮道:“那是我跟二伯母心有灵犀。”

    林氏的心头猛地一跳,挑眼狐疑地睨了苏漓一眼。

    苏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