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丫头邪性
“苏当家的!”曹津拾级而下,向苏府的一行人迎了上去,待走近时就迅速地将苏漓打量一番,“近来没什么会与苏当家碰面,苏当家一切可好?”
苏山领着一众苏家人向曹津行了个礼,憨厚地笑道:“劳少国公记挂,草民一切都好。”
“苏老夫人可好?”曹津又问道。
苏山一头雾水,却还是笑呵呵地回答道:“家母身体安康,只是上了年纪受不住累,不然定要来郯国公府凑一凑热闹。”
他们苏家跟郯国公府好像没什么交情啊,这少国公今年怎么突然就热情起来了?
苏山心念急转,回想着他们苏家近来有没有什么让人惦记的地方,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苏山反倒更加谨慎了。
曹津爽朗地道:“苏老夫人若也喜爱莲花,那等宴散之后,我让人送两盆到苏府去给她老人家解闷,就别让老人家受累了。”
“少国公的美意,草民心领了,只是郯国公府的莲花稀世罕见,皆是珍品,草民无功,实在是收受不起。”这少国公到底想做什么?
“苏当家真爱笑,只是两盆莲花而已,哪用得着拿功劳来换?这可是我对苏老夫人的拳拳敬意,苏当家就莫要推辞了。”曹津就非要把这两盆莲花送去苏老夫人那儿不可。
苏山无法,只得道谢:“草民代家母谢少国公之礼。”
少国公从没见过他母亲,哪来的敬意?
曹津心满意足,转头看向苏漓:“苏二姐?”
苏漓一愣,抬眼迅速瞄了曹津一眼,复又垂下眼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民女苏漓,见过少国公。”
曹津咧嘴一笑,侧身抬指向曹静:“这是舍妹,单名一个静字,静儿的性格有些内向,认生,往后就请苏二姐多多关照了。”
苏漓满心茫然,有些呆愣地顺着曹津指的方向看向苏静,结果视线这么一扫就看到了萧景瑜。
视线在萧景瑜的身上顿了顿,又在曹津、萧景瑜和曹静三人之间打了个转,苏漓了然,嫣然一笑:“承蒙少国公看得起,五姐若不嫌弃,民女随时奉陪。”
曹静暗自翻了个白眼。
要送她到苏漓身边“刺探敌情”,哥哥好歹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啊。
腼腆一笑,曹静缓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苏当家的、苏夫人。漓姐姐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漓姐姐现在可是京城里备受瞩目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与漓姐姐结交,倒是让我沾了家兄的光,抢先一步。”
“五姐过奖了。”面上带笑,苏漓的心里却是有点儿慌。
曹津兄妹这么热情地接近她,她能不慌吗?她知道萧景瑜跟曹津情同足,可怎么把她的事情也跟曹津了?萧景瑜都了些什么?
“现在男客都在东院跟家父聊天,女客都在西院,就由我来为苏夫人引路吧。”着,曹静就亲热地挽住了苏漓的胳膊。
苏漓的嘴角一抽,低声提醒曹静道:“五姐,您认生。”
曹静连忙松开:“哎呀!忘记了。”
苏漓哭笑不得。
曹静这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们兄妹两个是串通好了故意来接近她的。
朱氏看看苏漓,又看看曹静,眼中精光一闪:“那就有劳五姐引路了。”
苏漓是什么时候攀上郯国公府了?
跟在朱氏身后往郯国公府的西院走去,苏漓走出几步之后突然扭头看了萧景瑜一眼,然后迅速转回了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前。
苏漓的动作极快,连她身边的朱氏和曹静都只当苏漓是在话时不经意地偏了下头,但萧景瑜却看清了苏漓那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分明是在控诉他跟曹津兄妹合谋,却没给她提个醒。
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萧景瑜缓步走到曹津身侧:“兄长可是心满意足了?”
“遇事不慌,思维敏捷,才刚十五就精明成这样,再过两年她可不得了!”赞赏过后,曹津却蹙起了眉,“不过你发现没有?那丫头身上有股子邪性,不似京城里养出来的世家姐,倒有点儿像是狼窝里出来的崽子。”
曹津年过而立,身为郯国公府的嫡长子,他从到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苏漓之前,他只在年轻时的陈五爷身上见过这种邪性,那是一种为达目的可以无恶不作的狠绝劲儿,当年陈五爷就是凭着这一股子邪性在京城里站稳脚跟的,只是不知道苏家怎么会把好好的一个姑娘养出这种邪性来。
萧景瑜的眼神微凛,声音微冷:“苏家可不就是个狼窝吗?”
因为苏漓,这一个月来他在闲暇之余好好地了解了一下苏府内外,也顺便查了查京城里的各种事情,而苏漓在苏家的遭遇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轻而易举地就查到了。
曹津拍了拍萧景瑜的肩膀,打断了萧景瑜的思绪:“行了,你到里面去等我吧,永安侯府的人该是快到了。”
萧景瑜跟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是不合的,在京城里,嫡出之子和庶出之子生来就不可能和平共处,自从萧景瑜搬出永安侯府之后,他跟永安侯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疏远,变得有些微妙,如无必要,萧景瑜一向都是避开永安侯的。
“嗯。”点点头,萧景瑜转身往东院去了。
来都来了,他该去给郯国公和国公夫人请个安。
时至戌时,天色渐暗,隆隆鼓声在京城上空盘旋,坊门落锁,至此便不再有客进郯国公府。而在赏莲宴这日,傍晚的鼓声一起,郯国公府内就燃起千盏明灯,预示着半个时辰之后晚宴开始。
到了这会儿,苏漓才带着苏雅从朱氏身边离开,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歇口气。
仗着夜色渐浓视线不明,苏雅心地靠在一座石砌的灯座上交替放松双腿:“我,天子脚下,郯国公府的赏莲宴办得如此盛大,是不是有些不太妙啊?”
苏漓的视线还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认真记下谁跟谁亲近、谁与谁疏远,听到苏雅这话,苏漓轻声一哂。
“正因为不妙,所以妙极了。”
苏雅皱了皱眉:“你人话。”
苏漓低笑两声,缓缓道:“郯国公为官数十载,头十年清正廉明,却犯了官场大忌,其公正清廉损害了同僚利益惹同僚嫉恨,其威望过高伤了君主尊严惹君主猜疑,险些为郯国公府引来杀身之祸,郯国公便是在那时开始举办赏莲宴的,而后年年都办。
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在兴宁坊内大兴土木,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不惜千金培育珍品莲花,为了一场赏莲宴,郯国公将郯国公府兴建得无处不气派、无处不精致。
百姓不知真相,只道郯国公贪污受贿,之前十年所有的功绩一笔勾销,君主知其真相,却乐见其成,越发重用郯国公,久而久之,郯国公府的赏莲宴就成了京城里每年一度的盛事,所有人都习惯了。“
苏雅眨眨眼,狐疑地看着苏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舅祖母还教你这些?”
苏漓白了苏雅一眼:“祖母自然不会教我这些,可有些事即便没人教,也要自己学会。”
“为了什么?”苏雅可以理解苏漓想学经商,可以理解苏漓想学刺绣,却无法理解苏漓为什么还要去了解这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为了在这京城里更好地活着呗,”苏漓偏头看着苏雅,浅浅笑着,“你今日一直耐着性子跟在我身边,不也是为了认清这些权贵女眷,以便日后在这京城里过得更安稳吗?”
苏雅撇撇嘴:“我又不傻,京城里权贵遍地,我若想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自然得认得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以免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亦如此。”苏漓轻轻叹息一声。
不然她也不至于在闲暇时一遍一遍地翻看前世的记忆,将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记了个清楚。
“站好了。”
苏漓突然在苏雅的腿上拍了一下,苏雅立刻站好,站好之后抬眼往前看,这才看到迎面走来的曹静。
“五姐。”苏漓带着苏雅向曹静行了个礼。
曹静柔柔一笑,软声软气地道:“漓姐姐可算是清闲下来了,跟那些夫人们寒暄了一个多时辰,累坏漓姐姐了吧?”
苏漓微微笑道:“劳五姐记挂,许是我平时在府里就闲不住,今日倒不觉得有多辛苦。”
曹静捏着帕子掩唇轻笑,道:“漓姐姐不必这样防备着我,仲瑾哥哥与我兄长情同足,便是我的半个哥哥,漓姐姐是仲瑾哥哥的朋友,便也是我和我兄长的朋友。”
“承蒙少国公和五姐不弃,可今日我与少国公、五姐俱是初次相见,要立刻就熟络起来可真是为难我了。”苏漓两一摊,十分无奈。
曹静一愣,旋即笑着点头:“漓姐姐言之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熟络起来,晚宴就要开始了,我是来带漓姐姐去品莲殿内入席的。”
品莲殿是举办晚宴的地方,正对着万莲池。
闻言,苏漓的视线从周围三五成堆的女眷身上扫过,眉梢微扬:“劳动五姐亲自引路,我可真是荣幸之至。”
周围的女眷们都还没走,怎么就要引她入席了?
曹静俏皮地冲苏漓眨了眨眼:“有些路可只有我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