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助攻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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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秋节。

    一大清早,苏府各房领着人到安平居给苏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就又各自散去,连苏漓都跑回了漓渊居。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回到漓渊居,苏漓套上一件外衫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启禀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雁秋和白兰异口同声地回答了苏漓的问题,而后又有所顾虑似的相互看了一眼。

    雁秋犹豫着对苏漓道:“姐,您平日里都会花上半日时间在安平居里陪着老夫人,偏今日秋节您只去点个卯就回来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是啊,姐,”白兰附和道,“不若您回安平居去陪着老夫人吧,至于那月饼奴婢们替您做就是了。”

    苏漓摇了摇头,道:“你们做的跟我亲做的能一样吗?而且总之你们就别担心了,这几日漓渊居采购了这么些东西,你们以为祖母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她老人家八成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闻言,雁秋和白兰面面相觑,而后齐齐看向竹念,竹念两一摊,一副“我可管不了姐”的模样,然后就撸胳膊挽袖子地开始给苏漓打下了,见状,雁秋和白兰只好跟着忙活起来。

    竹念三个人原本不相信苏漓会做月饼,当知道苏漓有亲做月饼的打算时,竹念三人就已经做好了苏漓指挥、她们干活儿的准备,可当看到苏漓熟练地揉出一团恰到好处的面时,竹念三人就知道她们想错了,苏漓是真的会,可是苏漓为什么会做月饼?三个人不敢问。

    苏漓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直到安平居那边快要用午膳了,苏漓才将里的活儿交给雁秋。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脱下身上那件沾了面粉的外衫,苏漓嘱咐道,“月饼做好了之后就照我之前的吩咐给郯国公府、怀德坊和宣阳坊送去,要留下多少送去安平居你们可得仔细算好了,若是数量不够,就少往怀德坊送点儿。”

    怀德坊里住着苏雅。

    竹念、雁秋、白兰三人一听这话就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白兰最活泼,胆子又大,便声调侃苏漓道:“姐对宣阳坊那位可真好啊。”

    宣阳坊正是萧景瑜住的地方。

    “就你话多!”苏漓没有否认,只剜了白兰一眼就带上竹念匆匆往安平居去,往外走时嘴里还在念叨,“别忘了把我埋在院子里的那几坛桂花酿挖出来,只给祖母留一坛就行,其余的都分出去。”

    雁秋和白兰相视一笑,继续把月饼做完,做好一份儿就安排人送出去一份儿,最后往宣阳坊送的那一份儿是白兰亲自去送的。

    不巧的是白兰赶到宣阳坊的时候,萧景瑜已经去了永安侯府,只留下俞白看家,俞白一听这月饼是苏漓亲做的便不敢怠慢,提上食盒就飞檐走壁地去了永安侯府。

    彼时萧景瑜已经见到了永安侯萧怀,父子俩在书房里相对而坐,尴尬至极。

    沉默半晌,永安侯率先打破了尴尬:“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萧景瑜的眼神微微一沉。

    不是“你回来了”,也不是“你怎么回来了?”,甚至不是“你怎么有空回来了?”,而是“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就好像他是个熟客一样,不论多熟,终究也只是个客人。

    萧景瑜知道这不怪永安侯,他也有错,可心思细腻的萧景瑜还是有些难过。

    而永安侯萧怀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辞间的不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跟萧景瑜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那么一点儿紧张。

    压下心底的不快,萧景瑜侧头看向永安侯,温柔一笑:“今天是秋节,我便想回来看看父亲。”

    “啊对对,今天是秋节。”秋节,也是团圆节,萧景瑜理应回家来过的。

    萧怀笑了笑:“为父以为你会像往年那样去郯国公府过节”

    这话完,萧怀才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这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口,只不安地瞄着萧景瑜的脸色。

    萧景瑜也一直在觑着萧怀的神色,自然就没有漏看萧怀的不安。

    张了张嘴,萧景瑜却是什么话都不出口。

    萧怀的神色一黯:“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萧景瑜的右摸上腰间的荷包,那荷包是苏漓绣的,荷包里装着的是他母亲雕的那块白玉玉佩,“我只是来看看父亲,既然父亲一切都好,那我就”

    书房的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敲响,萧景瑜的声音一顿,跟萧怀一起看向门口。

    “公子,俞白送了点儿东西过来。”伏宁实在是不想打扰书房里的这对父子,可俞白送来的东西有些特殊,不知道为什么伏宁就是觉得耽搁不得。

    萧景瑜的眼神微动。

    俞白?难道是生意上出问题了?

    见萧景瑜的脸色有异,萧怀皱起了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萧景瑜摇了摇头,“抱歉,父亲,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萧景瑜已经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萧怀担心得根本坐不住,便起身跟在了萧景瑜的身后。

    拉开书房的门,萧景瑜就看到伏宁神色古怪地站在门口,瞧那模样倒不像是生意上出了问题,而像是

    萧景瑜低头向下看去,果然就在伏宁的里看到了一个食盒,萧景瑜不禁莞尔。

    果然是苏漓那丫头又给他送东西了。

    “怎么了?什么东西?”跟在萧景瑜身后的萧怀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食盒,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儿,“是国公夫人送来的?你不打开看看?”

    “不是国公夫人送的。”萧景瑜笑着从伏宁的上接过食盒,打开最顶层往里看了一眼。

    一听这东西不是郯国公夫人送的,萧怀就来了精神:“月饼?这瞧着像是亲做的啊。”

    萧景瑜扬了扬眉,好奇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连是不是亲做的都能看得出?”

    “用的模子不一样,”萧怀伸指向食盒里的月饼,“为父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月饼的模子上刻了条鱼,简直莫名其妙。”

    萧景瑜这才仔细去看月饼上的纹路,果然就看到了一条鱼,还不是花鸟鱼纹里那种线条简单的鱼,而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瞧着圆咕隆咚的,憨态可掬。

    萧景瑜摇头失笑:“她一贯与众不同。”

    萧怀的眼神登时一亮。

    这子跟他在一起坐了快一个时辰也没给他一个笑脸,结果从瞧见这个食盒开始就笑个不停,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为父倒是不知道除了郯国公府还有哪家会在逢年过节时给你送礼。”

    眼神微闪,萧景瑜微笑着答道:“是生意上的朋友。”

    他这样形容苏漓倒也没错。

    “生意上的朋友?”萧怀挑眉,明显不信,“只是生意上的朋友?”

    “不然呢?”萧景瑜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萧怀失笑:“为父哪里知道?不如你现在就跟为父你与她之间的事情,让为父来辨一辨她跟你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就不劳父亲费心了。我似乎是闻到了桂花酿的味道,不知父亲可否有空与我酌两杯?”着,萧景瑜弹指在食盒上轻敲一下。

    月饼和桂花酿,那丫头准备得倒是挺周全的,托那丫头的福,他跟父亲之间的气氛没有先前那么生硬尴尬了。

    “那为父今日可是有口福了,走,为父带你去个好地方!”暗道这盒月饼来得正是时候,萧怀兴致勃勃地领着萧景瑜去了永安侯府里景致最好的地方。

    萧景瑜从来都不知道永安侯府里竟还有一处单独辟出来的园子,园子不大,半边紫薇树林花开正艳,半边假山瀑布锦鲤戏莲,一条栈道从紫薇林直通瀑布下莲花池正中的观景亭。

    领着萧景瑜走在无处不精致的栈道上,萧怀的心沉静下来,连声音也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这是为父第一次带你来无忧园吧?”

    “是,”提着食盒跟在萧怀身后,萧景瑜还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个这样有情趣的人,“我离开永安侯府时,府里似乎还没有这处无忧园。”

    “嗯,那会儿还没有,”萧怀叹了口气,道,“你娘她一直都想要这么个园子,可是你母亲闹着不允,你娘一向善解人意,便再没有提过,为父不愿家里吵吵闹闹的,也就将这事儿放下了。后来你娘她”

    萧怀了声音突然顿住,沉默片刻之后就绕过了那句话:“后来你也搬出了永安侯府,你母亲擅自做主将你们母子二人的住处拆了重建,等为父知道的时候,这府里便已经没有了你们母子留下的痕迹,让为父连个睹物思人的地方都没有,于是为父就辟出了这个无忧园。”

    萧怀口中所的“母亲”指的是永安侯夫人,而原本萧景瑜是不该公然管侧夫人叫“娘亲”或者是“母亲”,但因为萧怀的偏宠,所以侧夫人还在时萧景瑜就是管侧夫人叫“娘亲”的,如今侧夫人已逝,便也没人再去挑这一个称呼的毛病。

    “原来是这样啊。”萧景瑜未置可否,只不冷不热地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萧怀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萧景瑜时却又笑得慈祥和蔼:“坐吧,距离今晚的家宴还有好一会儿,咱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好。”

    温柔一笑,萧景瑜等萧怀坐下后才在萧怀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取出食盒里的月饼和桂花酿,与桂花酿放在一层的还有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这份细心和周到让萧景瑜的那双凤眸中再次涌现出了真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