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最怕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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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殿下担心了,只是三十那日吹了冷风,当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但睡过一觉之后就没事了,”笑容甜美却带着几分疏离,苏漓问楚容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苏府?”

    将苏漓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楚容返身回到主位坐下,笑容亲切道:“今日得空,本宫便邀景瑜一起出门逛逛,想起有些时日没见过阿漓了,就绕过来瞧瞧。”

    “劳殿下记挂。”苏漓眉眼低垂,笑容清浅,从容不迫的气度跟她对面焦头烂额的苏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暗道苏漓果然不同寻常,楚容立刻就生出了陪苏漓做戏的兴致:“初七那日阿漓可有空?”

    “初七?”元月初七,这个特殊的日子让苏漓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瞄向萧景瑜。

    四目相对,萧景瑜温柔一笑。

    苏漓了然,心下安定:“初七那日倒是没什么安排,殿下可是有事?”

    注意到苏漓偷瞄萧景瑜的那一眼,楚容戏谑地瞟了萧景瑜一眼,道:“那就陪本宫去一趟玄都观吧。”

    玄都观里有一片桃花林,那是京城里最美的桃花林,也是太子妃生前最喜欢的景致,太子妃去后,太子楚容每年都会在太子妃的忌日去玄都观住上一日。元月初七正是太子妃的忌日。

    “这”尽管知道这是萧景瑜的计划、是太子楚容的好意,尽管知道若是在元月初七这一日跟楚容一起前往玄都观能得到最令她满意的结果,苏漓还是有些犹豫,连逝者的忌日都拿来利用,这让苏漓很过意不去,“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妥。”

    苏漓这话是对楚容的,犹豫不定的视线却是投向了萧景瑜。

    莫名的,萧景瑜读懂了苏漓眼中的犹豫和顾虑。

    “二姐多虑了,”萧景瑜温声道,“之前几年的元月初七都是在下陪殿下过的,今年在下有要事要办,初七那日不在京城,殿下怕一个人寂寞无趣,才邀二姐同行。”

    来也是巧了,几年前他听有人在玄都观里摆下一局残局,京城里的许多棋艺高都不能破解,他一时好奇就去了,坐了半日才终于想出一个不太高明的破局之法,破局之后他又给对方留下一个残局,结果太子就找上门来了,他这才知道当初的残局正是太子闲得无聊摆下的,两人因此结识,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就配合着太子的时间,每年元月初七到玄都观去切磋棋艺,偶尔也闲聊几句,成了君子之交。

    苏漓眨眨眼,转眼看向楚容。

    楚容笑道:“本宫自是想要有人相伴才出言相邀,阿漓不必顾虑太多。”

    犹豫再三,苏漓终是笑着应下:“多谢殿下抬爱,民女却之不恭。”

    楚容满意地点点头:“本宫还要跟景瑜到别处去转转,就不在你这儿久坐了,阿漓可愿送本宫到门口去?”

    “这是民女的荣幸。”苏漓立刻起身,一路将楚容和萧景瑜送到苏府的大门口。

    “我明日离京,初七那日恐怕是回不来,我将伏宁留下给你,初七那日殿下会来接你,夜里殿下宿在玄都观,你若想回府就让殿下派人送你回来。”

    听到萧景瑜的嘱咐,苏漓心头微暖,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去谈生意?”

    “不是。”萧景瑜摇了摇头,却没有多一个字。

    苏漓的神色变了变:“伏宁你带走,左和右都在京城,我让他们陪我去玄都观。”

    萧景瑜离京如若不是为了谈生意,那就是去办郯国公给的差事,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道的、不光彩的、又十分危险的差事,基本上都是跟杀人灭口有关的事情。

    萧景瑜轻笑一声:“左、右合起来都不及半个伏宁。”

    “所以伏宁你必须带走,”苏漓瞪着萧景瑜,气势逼人地问道,“敢告诉我你离京是去做什么的吗?”

    萧景瑜哑然,半晌后面色肃然:“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苏漓冷哼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诈你而已。”

    苏漓这么一,萧景瑜反倒确信苏漓是知道的。

    凤眸中的凝重和冷肃碎成点点温柔,萧景瑜看着苏漓,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有什么事是能瞒住你的?嗯?”

    苏漓把下巴一挑,那表情分明就是一副人得志的模样:“我早就过,与你有关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别想诓我!”

    被苏漓的模样逗笑,萧景瑜柔声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儿怕你了。”

    “怕我?”苏漓歪了歪头,似是有些纠结,然后释然一笑,笑容甜美,“怕我倒是也不错。”

    前世都是她怕萧景瑜。

    萧景瑜摇头失笑:“不知道你那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伏宁留给你,京城里并不安稳。”

    一听这话,苏漓气得又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敢把伏宁留下,我就把他绑起来吊在树上!”

    萧景瑜愣住,楚容却是没忍住捧腹大笑。

    “绑起来吊在树上?这个好这个好,这个主意简直妙极!”

    隐在暗处的伏宁无力地冲天翻了个白眼。

    关他什么事?

    萧景瑜无奈:“苏漓,别闹。”

    苏漓不依不饶地道:“你让殿下评评理,现在究竟是谁在胡闹?”

    “苏漓!”萧景瑜有些恼,“即便不带伏宁,我身边也还有其他人跟着。”

    “可他们都不是你师弟!”苏漓也是一脸愠怒,“你跟伏宁同出一门,他最了解你,与你也是最有默契的!我不管,伏宁是你的人不是我的人,就算你把他留下我也是不会用的,他若非要跟着我我就让左和右把他吊到树上去!”

    狠瞪萧景瑜一眼,苏漓拂袖离去,甚至都没给楚容这个太子行礼告退。

    “丫头脾气可真够大的,”事不关己,楚容笑呵呵地评价苏漓一句,然后就看向萧景瑜,眼神中透出几分锐利,“你这一次离京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头一次被女人凶了,萧景瑜十分无奈,又觉得好笑,偏头看楚容一眼,萧景瑜淡淡地道:“受郯国公之托。殿下,该走了。”

    他们不能一直站在苏府门口。

    楚容瞬间了然:“原来郯国公里的那柄剑是你啊。”

    翻身上马,楚容突然一愣,惊诧地看向苏府:“你的事情连本宫都没查清多少,阿漓竟然了如指掌?”

    刚认识萧景瑜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过萧景瑜的底细,但除了萧景瑜是永安侯府的庶出二公子且武艺高强之外,他什么都没查到,他不清楚萧景瑜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不知道萧景瑜在为郯国公做事,更不知道萧景瑜师从何人,但这些他没查到的事情苏漓却是一清二楚,而且显然并不是萧景瑜告诉她的她是怎么查到的?

    跃上马背,萧景瑜听到这话之后便是一脸无奈:“她总是能打探出旁人打探不到的消息,殿下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问一问她,不定就能得到答案。”

    “那等初七那日,本宫就试她一试,”话锋一转,楚容又对萧景瑜道,“不过本宫是站在阿漓这一边的,你既然是去为郯国公办事,就该将伏宁带上,本宫的身边虽是危四伏,但京城毕竟是本宫的地盘,本宫断不会任人拿捏,本宫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本宫无碍,阿漓必定无碍。”

    萧景瑜默然不语。

    见状,楚容叹息一声,道:“太子妃还在的时候,只要本宫要离京办事,她恨不能让整个东宫都随本宫一起离京,怕本宫在外面饿着,怕本宫在外面冷着,她明明知道本宫身为一国太子,行走在外时根本就不可能受到亏待,却还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而她最怕的是本宫回不来,故此其他人都可以不带,但东宫里最强的侍卫本宫是一定要带走的,其实本宫也怕自己回不来,怕留她一个人,结果倒是本宫被她给扔下了。”

    顿了顿,楚容又道:“带上伏宁,事情还能办得快一些,你也能早一些回来。”

    这话完,楚容就没再劝,只拉着心不在焉的萧景瑜在街市上闲逛,逛了大半日才回东宫。

    另一边苏漓一回到苏府就被请到了安平居,先前到大门口去迎太子驾的苏家人都在安平居里等着。

    “漓儿,你与太子认识?”苏老夫人寒着一张脸,显然是很不高兴。

    “认识,”刚跟萧景瑜吵一架,苏漓心里还怄着气,没心情跟苏老夫人周旋,“年前偶遇,聊了几句之后觉得还算投缘。”

    苏老夫人冷声问道:“这件事为何没有知会老身?”

    苏漓不冷不热地道:“事而已,何须烦扰祖母?”

    “事?涉及太子,怎会是事?”见苏漓是这般不知轻重的态度,苏老夫人微怒,“今日太子驾临,咱们家却没个准备,若因接驾不周而惹恼了太子,这不敬之罪你担待得起吗?!”

    苏漓不慌不忙地道:“太子是临时起意,孙女事先也不知情,况且太子仁厚宽和,岂会因为这等事就要打要杀的?太子殿下都没有要问罪的意思,祖母您担心什么?而且太子殿下只是来看望孙女的,咱们家需要准备什么?”

    “你!”苏漓的混不吝可把苏老夫人给气着了,但想起另一件事,苏老夫人就暂且将怒气压下,“听阿山太子殿下邀你于初七那日一同前往玄都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