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子一笑,大事不妙
**道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复杂性,岔路交错纵横,构成了一个相当复杂的迷宫,除了正常的通道和出入口,还有许多条死路,而在每一条通往死胡同的路上都设有陷阱,如果不知道**道里正确的路线,那就很有可能被困死在**道里。
楚容当然不可能知道**道的走法,而苏漓从进入**道开始嘴里就哼着不知名的曲,一边哼一边走,直行和拐弯都十分果断,好像已经知道了正确的路线一样胸有成竹。
起初楚容是相信苏漓的,他觉得苏漓既然能准确地找到**道的入口,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她必定知道**道的走法,可在**道里走了很长时间之后,楚容就没信心了。
“阿漓,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摇了摇头,苏漓却没有开口回答楚容的问题,只专注地哼着曲,突然拐进了右边的岔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楚容有些烦躁:“这曲子你都哼了第九遍了,能不能换一首曲子?阿漓,你若是再这样,本宫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跟本宫的那些弟弟是一伙儿的了。”
苏漓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楚容,曲调不歇,脚步不停。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苏漓忽视,楚容顿时有些动怒:“苏漓,就算你是景瑜看重的人,敢如此藐视本宫,本宫也是会治你的罪的!”
前面看起来是一条死路,但苏漓还是坚定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曲子的第九遍哼完,苏漓踩着脚下的枯枝落叶仰头向上,便看到了一方的天空。
“到了,”转头看向面色如霜的楚容,苏漓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脸,“殿下您出乎意料地没什么耐性。”
楚容一愣,走到苏漓身旁仰头向上一看,立刻就明白他们现在是在一口枯井的井底。
“你”惊愕不已,楚容甚至不知道该些什么。
“九九归一,十分抱歉,民女只知道这一种走法,”仰头望向井口,苏漓又道,“虽是九九归一,但现在京城里的布局跟越朝时大相径庭,在越朝时这两个出口兴许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时过境迁,民女也不知道现在这九九归一会归到哪里去。”
对楚容刚刚动怒发脾气的事情,苏漓只字未提。
楚容顿时羞愧不已:“咳!本宫先上去瞧瞧。”
话音未落,楚容就匆忙跃起,从井口跳了出去,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才回来接苏漓上去。
井外是一处民宅,有人住,但主人似乎并不在家,楚容和苏漓迅速翻墙而出,却仍是无从判断他们到底身在哪里。
“找个人问问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楚容不敢乱走。
苏漓皱了皱眉:“也不能随便找个人问,不然定会被当成是可疑人物。”
苏漓和楚容两人贴着街边儿在檐下谨慎行走,走过半条街后才在一处墙角看到一个缩成一团的老乞丐,还没走近就能闻到冲天的酒气。
楚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苏漓却是毫不介意地走了过去:“老丈,醒着吗?”
老乞丐睁开一只眼睛瞄了苏漓一眼:“是黑狗子的贵人啊,贵人有事儿?”
话没完,老乞丐就又闭上了眼睛,砸吧砸吧嘴,一副还要再睡的架势。
苏漓挑了挑眉。
该不会全京城的乞丐都认识她了吧?那倒也是好事儿。
“敢问老丈这里是哪一坊?玄都观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闻言,老乞丐又睁开了一只眼睛睨着苏漓。
苏漓摸出二两碎银扔进了老乞丐的怀里。
将二两碎银攥进里,老乞丐梦话似的含糊不清道:“这里是怀贞坊西,大约一个时辰以前,玄都观大火,烧了太子用来悼念先太子妃的静室,四皇子、郯国公和宣威大将军皆已赶至玄都观,太子和苏二姐不知所踪,听玄都观里还有刺客行刺太子的痕迹,宣威大将军受命领金吾卫巡城缉拿刺客,禁军也出动了,贼在城里逃,兵在城里追,乱得很。”
苏漓抿了抿嘴。
也就是刺客还在城里,与其是在逃避禁军和金吾卫的追捕,不如是在寻找太子殿下,而受命缉拿刺客的金吾卫和禁军也未必都是在缉拿刺客。
楚容沉声道:“怀贞坊在玄都观西,策马过去不过一刻钟而已。”
听到这话,老乞丐瞄了楚容一眼,道:“贼人持弓箭,这位公子若是策马,岂不是成了贼人的活靶子?”
楚容犹疑不定道:“只是一刻钟而已,应该遇不上吧?”
“万一遇上了呢?”苏漓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楚容,“以殿下的骑术,可能躲过弓箭的攻击?”
楚容展颜一笑:“阿漓放心吧,本宫必然躲不过。”
苏漓一愣,一时没忍住就白了楚容一眼。
马术不精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老乞丐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他们北唐的这位太子年纪也不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苏漓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死,于是态度强硬地跟楚容商量过后,两个人还是徒步往玄都观走去,路上还向路人买了两件麻布斗篷各自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楚容比苏漓预想中的还要敏,途中几次险些与逃窜的刺客和四皇子一派的兵将相遇时,都被楚容提前察觉,化险为夷。
然而苏漓和楚容的运气还是不够好,两个人才刚走出怀贞坊,正在去往玄都观所在的崇业坊的路上就被一队禁军给撞见了。
“前面是什么人?站住!”
苏漓和楚容齐齐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来的是谁?”苏漓声地问楚容。
楚容展颜一笑:“禁军左副将,敌方阵营里的人。”
苏漓翻了楚容一个白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太子殿下展颜一笑,那必定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若让他抓到殿下,他会如何处置殿下?”
楚容想了想,神态自若地道:“他大概会将本宫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偷偷杀掉吧,毕竟他到现在还以为本宫不知道他效命于谁。”
苏漓的嘴角抽了抽:“若是动起来,殿下能赢吗?”
楚容展颜一笑:“本宫自就尚文轻武。”
“直接您武艺不精行不行?”
“给本宫留点儿面子嘛。”话音未落,楚容直接扯开斗篷露出了面容,“徐副将,你怎么在这儿?禁军这是要抢金吾卫的饭碗了吗?”
徐副将一愣,立刻领着身后的一队禁军给楚容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怎么不在玄都观里?”
“起来吧,”抬虚扶一下,楚容信口胡道,“本宫原本是在玄都观里面的,不过阿漓突然想吃阳春面,本宫就带她到怀贞坊里去吃一碗阳春面。怎么?本宫去了哪里跟徐副将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关系吗?”
徐副将道:“殿下有所不知,先前有刺客闯入玄都观,烧了殿下用来悼念先太子妃的静室,静室外还有东宫暗卫和郯国公下的尸体,四皇子、宣威大将军和郯国公赶至玄都观,却未寻到太子殿下和苏二姐,此时仍在观内搜查。”
“是吗?那本宫可得赶紧去给他们报个平安。”楚容拉起苏漓的就往玄都观的方向走去。
“殿下且慢!”徐副将立刻奔过去挡在了楚容面前,“启禀殿下,刺客仍在城中逃窜,不知会不会绕回玄都观拼个鱼死破,还请殿下移驾返回东宫,末将会派人代殿下去向四皇子报个平安。”
“不必这么麻烦,”楚容绕开徐副将,“这里离玄都观也就几步路而已,本宫亲自去就可以了,本宫也想看看那间静室被烧成了什么样子,那里面可都是先太子妃的画像。”
“殿下三思!”眼神一凛,徐副将转身就要朝楚容的后颈砸下一记刀。
苏漓一直偷偷盯着徐副将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徐副将抬,苏漓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撞了楚容一下。
楚容一个踉跄就躲开了徐副将的刀。
耳边一阵疾风袭过,楚容扭头,顺着徐副将的看向徐副将写满错愕的脸。
“徐副将这是要做什么?”扶好苏漓,楚容冷眼看着徐副将。
见势不妙,徐副将腕一转,一柄匕首从袖筒脱出,利刃瞬间就抵在了苏漓的脖子上。
“还请殿下移驾。”第一次威胁当朝太子,徐副将的心里也是发慌,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雪还在下,轻飘飘的雪花落在锋利的匕首上,化作一滴水沿着精铁制成的刀身滚至刀刃,碰到苏漓的肌肤后就破碎开来。苏漓先是因为这从没体验过的经历愣了愣,旋即被雪水冰得一激灵,缓缓转头看向徐副将,苏漓那一双桃花眼中笑意闪动,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在这样的场景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两世为人,被人用匕首抵住脖子却还是第一次,这感觉可真是新奇。
徐副将脊背一凉,握着匕首的微微一抖就在苏漓的颈侧留下一道血痕。
“嘶!”苏漓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却是轻笑一声,声音绵软轻柔道,“徐副将,您的别抖啊,割这一下可挺疼的呢。”
苏漓的反应出乎意料,诡异又邪门,连楚容都愣住了,可余光瞄见徐副将被苏漓吓傻了的模样,楚容当立断,一把抓住徐副将的腕后就飞起一脚将徐副将给踹飞出去。
“走!”楚容拉起苏漓就往玄都观跑去。
虽然四皇子在玄都观,但郯国公也在,四皇子断不敢当着郯国公的面儿对楚容下。
徐副将人还没从积雪中爬起来就向天上放了一枚信号弹,苏漓惊讶地扭头去看,却见一支羽箭迎面袭来,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
苏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风声猎猎,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呛得苏漓几欲作呕,然而这血却不是苏漓的,苏漓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诧异地睁开眼睛,苏漓在看到那个挺拔而又熟悉的背影时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连带着也拽得楚容停了下来。
将那一支羽箭沿来路打了回去,萧景瑜转头看向苏漓,温柔一笑:“你没事”
话没完,萧景瑜的视线就扫到了苏漓侧颈处的一抹腥红,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而后扭曲成一种暴虐。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