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箭双雕
文宣王的这一声悲叹却是把楚容给逗笑了:“皇叔祖父,据本宫所知,咱们楚氏在皇叔祖父的教导下个个克己守礼,暂时还没有出现有辱门楣的不肖子孙,也没遭遇什么天灾**,怎么就让您叹出这一句‘家门不幸’了?”
“老夫的是咱们楚氏吗?是咱们北唐!”指着萧景阳和苏婉,文宣王气得连都在颤抖,“你看看这两个人,败德辱行、败俗伤风,这就是我北唐的名门子弟!简直是有辱北唐风气!”
楚容好言劝道:“皇叔祖父别生气,现在的孩子都被宠坏了,不懂事而已,您可千万被因为这点儿事就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文宣王愤怒的声音登时又拔高了几分:“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萧家这子年前才惹出一桩祸事,萧怀夫妇不严加管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他继续闯祸?莫不是因为他们家养的是儿子就觉得自己家怎么都不会吃亏吗?莫不是觉得自己做了朝廷命官受陛下倚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萧怀低垂着头,羞愧难当,在侯府里一向被高高捧着的侯夫人却是听不了这样的训斥。
“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苏家这丫头不自爱,耍了不入流的段来勾引我儿,我儿怎么会着了道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王爷从方才开始就只责骂我家侯爷,怎么不他苏家家风不正净教养出些水性杨花的女人!”
侯夫人不这话也就罢了,这话一完文宣王更加生气了:“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她的都是些什么话!择辞而,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於人,是谓妇言,可你刚刚都了些什么?身为朝廷命妇却不能做民妇表率,口出恶言侮辱他人,就这样你还有脸指责别人家的教养?是皇后上一次给你的责罚太轻了吗?!”
侯夫人的脸色瞬间涨红,紧咬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文宣王哀叹一声,道:“萧怀这一生劳苦功高,荀令衣香,到头来积攒了一生的美名却都被你母子二人给败光了!萧怀你啊,就是狠不下心,你若能学得鸿博的一半,也不至于成日为了这点家务事烦忧。”
鸿博是郯国公的名。
萧怀悲痛道:“怀治家不严,让王爷失望了。”
“当断则断。”拍了拍萧怀的肩膀,文宣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太子,陪老夫逛灯会去。”
他今夜原本就是打算出来逛个灯会乐呵乐呵的,谁成想遇上这么一桩事儿,倒是先惹了一肚子的不痛快。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楚容甩给苏漓和萧景瑜一个无奈的苦笑,扶着文宣王站了起来:“这是本宫的荣幸。”
由楚容扶着缓缓向外走去,在经过萧景瑜的身边时,文宣王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盯着萧景瑜看了一阵,把萧景瑜给看得莫名其妙、汗毛倒竖,文宣王才抬拍了拍萧景瑜的肩膀。
“别让你父亲失望。”
楚容也探头对苏漓道:“阿漓,你的事情若是不能顺利解决,就来找本宫,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吃亏。”
听到这话,文宣王也向苏漓看了过来:“你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文宣王会跟她搭话,苏漓连忙行了个礼:“民女不敢居功,是太子殿下福如海渊、得天庇佑。”
眉眼微动,文宣王对苏漓的好感提升了两分,便多了一句话:“女子应安于家室,锋芒太盛是要吃苦头的。”
这丫头心气高,戾气重,若放不下,最终要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苏漓一愣,莞尔一笑:“多谢王爷提点。”
点点头,文宣王带着楚容离开了望月酒楼。
曹津见势不妙,直觉接下来永安侯府和苏家要谈的事情他们听不得,于是拉上曹静和楚南烟就离开了雅间,到酒楼的大堂里等着去了。
等文宣王走了,侯夫人就怒目瞪着萧景瑜和苏漓,冷声道:“今日之事果然是你们一策划的!萧景瑜,你可还记得你姓萧?竟然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弟弟,吃里扒外的东西!”
面色微寒,萧景瑜张口正要话,话茬却被苏漓抢了过去。
“侯夫人您何必急着贼喊捉贼?萧景阳跟苏婉之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您比谁都清楚,毕竟这些年萧景阳所做之事多半都是您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觉得我爹不可能掌苏家大权因此怂恿萧景阳去引诱苏婉的不正是您吗?如今觉得我苏家二房势不如前,便又教萧景阳抛弃苏婉拿捏住与我之间的婚约。侯夫人,您把我苏家当成什么了?萧景阳的钱仓吗?”
不疾不徐地走到苏家那边的尾座款款落座,苏漓看着永安侯夫人,笑得邪气,却暗自咬牙切齿。
这死老太婆凭什么骂萧景瑜?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德行,骂人倒是骂得顺口!
偏头往朱氏那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时,朱氏却冲苏漓摇了摇头,苏漓一愣,皱了皱眉。
没谈妥?黑狗子给她传信之后都过了多久了?苏婉的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吗?计划成功了却还没谈妥?是因为侯夫人的蛮横和永安侯的沉默?可大伯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当家的,隔三差五就外出应酬,结交的朝臣也不在少数,怎么就镇不住一个侯夫人?
看来非得下一剂猛药不可啊。
斟酌片刻后,苏漓只得缓缓开口:“侯夫人,您一直觉得侯爷是受陛下重用的北唐肱股之臣,觉得永安侯府是高门大户,是我苏家区区一介商贾高攀不起的,您没瞧得起我苏家,因此行事从不顾及苏家颜面,向来是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可您有没有想过,侯爷的确是受到陛下重要,可若侯爷有把柄落入政敌中让御史台当朝参侯爷一本,陛下可会因为对侯爷的重用而徇私枉法?”
侯夫人冷哼一声,道:“我家侯爷行的端坐的正,你若是有侯爷的把柄,尽管呈报给御史台啊!”
“侯爷的确是行的端坐的正,可萧景阳不是啊,”苏漓支着脑袋,悠然自若,胸有成竹,“您的确只教了萧景阳如何利用女人获得利益,但是架不住萧景阳聪明啊,他自己就学会了草菅人命,您要不要问问萧景阳他的身上现在背负了几条人命?”
“不可能!”侯夫人大惊失色,“景阳不可能会杀人的是你胡!”
“又冤枉我,”苏漓摇摇头,颇为遗憾地叹息一声,道,“侯夫人您放任萧景阳去攀附那位的时候怎么不仔细想一想,那位是想做大事的,上不沾点儿血能干成大事吗?可那位的身份对矜贵啊,人家怎么可能脏了自己?替死鬼都送上门去了,岂有不用之理?那些人命案若是一桩桩、一件件地追根溯源,会被判刑的是谁?萧景阳,你是谁?”
“苏漓!”萧景阳突然暴起,一个箭步就到了苏漓面前,死死掐住了苏漓的脖子,“苏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蠢到将这些话明明白白地出口?你以为出口之后你还能活着吗?”
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苏漓一点儿都不害怕,反倒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绝美却邪性的笑容,朱唇微启,苏漓没有出声,可那口型却是明明白白的三个字:你完了。
萧景阳一愣,然后就听到雅间里骤然乱作一团,惊叫的惊叫,怒吼的怒吼,连侯夫人都失态地大喊大叫着让萧景阳放,萧景瑜更是直接冲了过来,在萧景阳的腕上敲了一下就让萧景阳痛得放,然后一脚将萧景阳踹开。
呼吸重新恢复顺畅,苏漓趴在椅子的扶上一阵猛咳。
“天啊!漓儿!”朱氏跑到苏漓身边,被方才那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漓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郎中!山哥你快让人去请个郎中来给漓儿看看!竟然妄图杀人灭口,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怀简直是怒火滔天,语无伦次地责备着萧景阳和侯夫人。
“不用叫郎中,我没事。”安抚萧景瑜似的冲萧景瑜微微一笑,苏漓的声音略有些哑,“因为跟萧二公子是朋友,所以哪怕知道这些事,我也从没想过要对永安侯府不利,萧景阳的所作所为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成全我堂妹的一片痴心,我觉得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因此请侯夫人好自为之,别总欺我苏家无权。苏家和永安侯府联姻的事情,也请侯爷和侯夫人妥善处理,毕竟我堂妹的肚子里可也怀着萧家的种,月份大了可就不好办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滔天怒意,萧怀道:“明日我永安侯府便会寻媒人到苏府拜访,请苏家准备好苏三姐的庚帖,至于苏二姐”
苏漓柔声道:“侯爷放心,当初定下婚约时的信物和婚书都在我这里,随时都可以退还。”
永安侯这不是能做主吗?怎么之前就一句准话都不肯呢?就非得拿永安侯府的安危来威胁他吗?今日若是她没来,永安侯是不是还打算纵容侯夫人胡搅蛮缠将错全都推到苏家头上然后大事化?
不过也亏得他们一直磨蹭到现在,她才能一箭双雕。
视线在永安侯、侯夫人和萧景阳三人之间打了个转,苏漓偏头看向萧景瑜,得意一笑。
知道萧景阳替四皇子背下了人命债,永安侯就不会再纵容侯夫人和萧景阳了吧?只要侯夫人和萧景阳不闹腾了,萧景瑜这个准世子就会轻松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