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是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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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秀丽阁里用过晚膳,萧景瑜就从梁上遁走,苏漓和冷绍辉、苏阳三人自然是光明正大地走门。

    没有萧景瑜在一旁打岔,冷绍辉就又提起了对弈的事情:“不知表妹近日何时有空?”

    苏漓摇头失笑:“表哥是觉得我既然能出表哥的棋风,棋艺多半是跟萧二公子不相上下的吧?”

    冷绍辉老实地点点头,反问苏漓道:“难道不是吗?”

    苏漓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之所以得出,不是因为我棋艺高明,而是我了解萧二公子,能让他高兴成那个样子的事情屈指可数。”

    原本她对冷绍辉是没什么印象的,冷绍辉善棋这事儿也当真是她从别人口中听的,只是刚刚瞧见萧景瑜跟冷绍辉对弈时的样子,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是她前世在萧景瑜的别院里见过的,一位爱下棋的将军,也是萧景瑜众多棋友中唯一一位能让萧景瑜在对弈后畅快淋漓地大笑出声的,就如同今日这般。她曾问过萧景瑜其中缘由,萧景瑜也跟她过,方才她不过是将萧景瑜对她过的话改了改再给冷绍辉听而已。

    “表妹你可别胡了!”苏阳撇撇嘴,轻声一哂,“你再怎么了解他,还能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方才萧二还什么都没,甚至连点儿表示都没有,你就噼里啪啦地把话都完了,分明句句都是你自己的想法,跟他萧二有什么关系?”

    苏漓绵声软语道:“正因为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欣赏什么样的,所以才能在他一反常态地放声大笑时察觉到表哥异于寻常的地方,因为太了解了,所以不必他有所表示,我就能猜个**不离十。”

    “胡!”苏阳轻嗤一声,“我跟我哥从一起长大,却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你跟萧二才相识多久?”

    “跟时间长短无关。”苏漓浅浅一笑,这一笑不是礼貌疏离,不是故作随和,这一笑暖人心、甜入心,可谓是极尽温情,这最平淡的一笑却仿佛让人看到了刻骨铭心。

    冷绍辉皱了皱眉:“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苏漓仰头望着夜幕上的明月和繁星,轻声道,“他对我来就如同天上的那轮明月,虽然触不可及,但只要他还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的黑夜里就总有光亮,就算微弱,他也能照亮我脚下的路,让我敢于迈步向前。我很庆幸此生他仍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给我光明和勇气,因此我喜他如挚爱、敬他若神明,我希望他平平安安,希望他心想事成,希望他苦心寻找的人终会回到他的身边,希望他真心以待的人能回以真心,我听不得旁人他一句不好,见不得旁人给他委屈,哪怕只是一杯茶,我也希望刚好是他喜欢的味道。”

    将视线从天空中收回,苏漓喟叹一声,柔声低语道:“喜欢这两个字,太轻了。”

    喜欢这两个字,太轻了。

    这是冷绍辉和苏阳有生以来听过的最震动人心的表白。

    冷绍辉皱起了眉,冷声道:“若是他想娶别人为妻、纳你为妾呢?”

    冷绍辉的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什么砸了一下。

    “什么人?!”冷绍辉吃痛,猛地转过身去,怒目瞪着身后。

    然而冷绍辉的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只有一棵大树茂密的枝叶随风婆娑。

    苏漓眨眨眼,噗嗤一乐:“大概是我的女婢吧。”

    “你的女婢?”冷绍辉转眼瞪向苏漓,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

    苏漓忍着笑将琥珀喊了出来:“琥珀,还不快出来给冷公子道个歉?”

    躲在萧景瑜隔壁那棵树上的莫星河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从树上跳下去给冷绍辉行了个礼,用标准的女声道:“奴婢给冷公子赔礼。”

    苏漓又对将信将疑的冷绍辉道:“她是萧二公子送到我身边来保护我的,会些功夫,大概是不愿听表哥你编排她家公子才出的,我也给表哥道个歉,等回去漓渊居之后,我会好好罚她的。”

    冷绍辉虽然还是不信,但奈何他找不到证据,便只能认了:“罢了,是我失言在先。”

    他只是看不惯他的表妹为一个男人成疯成魔那个萧二到底有什么好的?

    行至岔路,苏漓向冷绍辉跟苏阳行了个礼:“那么两位表哥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这就回漓渊居去了。”

    冷绍辉往去向漓渊居的路看了看,道:“我们送你回去吧。”

    眉梢一抖,苏阳诧异地看了冷绍辉一眼。

    苏漓也有些诧异,却在转瞬之间将这诧异掩盖了下去:“无碍,苏府的守备虽比不上容锦侯府,却也不是宵可以随意出入的,再还有琥珀跟着我,没事的。”

    “可是”

    “喂!”苏阳突然用肩膀撞了冷绍辉一下,“表妹都一个人能行,你干嘛多事?”

    话音落,苏阳就不顾冷绍辉的意愿,扯着冷绍辉的衣袖把人拖走。

    方才哥哥后脑勺上挨的那一下一准就是萧二干的,萧二人还在后头跟着呢,他们哥俩夹在中间做什么?碍不碍事儿?

    见苏阳把冷绍辉给拉走了,苏漓就转身往漓渊居去,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情欣赏苏府里的夜景,但某个瞬间,藏身暗处的萧景瑜忍不住了,苏漓只觉得一阵风过,她整个人就在瞬间回到了漓渊居,而且还恰好是在她的闺房里。

    “你”

    苏漓才一开口,嘴就被堵住了,下一刻只听哐当一声响,苏漓的背就撞在了衣柜上,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苏漓已经被萧景瑜这个急切又十分粗暴的吻给吓傻了。

    当苏漓是瑾夫人的时候,萧景瑜明知越矩却还是会在人前做一些亲昵的举动,这亲昵却也仅限于牵牵、搂搂腰一类的,可如若苏漓只是苏二姐,那萧景瑜便规矩得多,顶多只在两个人独处或者第三者是可信的好友时才会摸摸苏漓的头,或者拉一下苏漓的。

    萧景瑜不是不想对苏漓做一些更亲密的举动,他只是在克制,仅目前这些亲昵之举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轻佻了,这份轻佻于他来不痛不痒,却能成为苏漓一生的污点,故此他极力克制着,哪怕是独处的时候,他也在克制,他怕万一被人撞见,他怕万一被人知道,他很怕那个万一会让苏漓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他自是可以娶了苏漓以平息那些流言蜚语,但他并不希望他娶苏漓时是迫于这样不堪的理由,他想光明正大地娶苏漓为妻,他想名正言顺地娶苏漓为妻,他甚至想以一个更加光明、更加优秀的身份来娶苏漓,希望苏漓一嫁进侯府就是高人一等的世子夫人抑或是侯夫人,总归不能是一个还得看人脸色的庶子夫人。

    可此时此刻萧景瑜不论如何都忍不住了,准确地在听完苏漓表明心意的那番话之后他就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将他这样阴险诡谲的人比做是她世界里唯一的那一抹光亮?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将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视为挚爱、敬若神明?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宁可伤了自己也要一心一意为他?他不过就是一个汲汲营营、为达目的不择段的阴险人,他故意穿着月白的衣裳、摆着温和的笑脸、苦心孤诣地去学着做一个儒雅的人,为的也不过是掩盖他的阴暗,让他算计起人来更加如鱼得水,这样的他到底何德何能竟能得这样一个人倾心相待?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放走?

    用这一吻发泄了心中所有的兴奋和激动,萧景瑜终于放开了苏漓的唇,却还紧紧抱着苏漓。

    “漓,我能给你什么?嗯?你想要什么?心和命都给你,你还想要些什么?把俞氏也给你好不好?”

    苏漓被吻得迷迷糊糊,正软成了一滩水似的靠在萧景瑜身上缓身,可一听萧景瑜要把俞氏给她,苏漓登时就给吓得清醒了过来。

    “什么胡话呢?把俞氏给我做什么?”

    稍稍松开臂退开一些,萧景瑜两圈着苏漓的腰,用额头抵着苏漓的额头,眸光和声音都温柔得不像话:“不喜欢俞氏?那你喜欢什么?东海的明珠?还是南海的鲛纱?”

    苏漓哭笑不得:“越越离谱,南海的鲛纱只是个传,你上哪儿弄去?”

    萧景瑜像是选择性失聪了似的道:“你喜欢?你喜欢我便让俞氏的人出海去找找。”

    “胡什么呢!”苏漓推了推萧景瑜,却没推开,“那只是个传,怎么找?”

    萧景瑜一本正经地道:“空穴来风,或许南海上没有鲛人,但总会有个什么人织出的纱比北唐的好。”

    “你别闹了!”苏漓一脸无奈,“无端端的,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重新将苏漓纳进怀里,萧景瑜偏头在苏漓的额角亲了亲,“漓,我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