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忙里偷闲
岑源的护卫都是江湖中人,但没想到会在苏漓这里遇到江湖高,因此岑源只带了两名护卫,这两人若是跟左、右交必定稳居上风,可现在苏漓的身边多了伏宁和高阳。
伏宁跟萧景瑜师出同门,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一等高,而高阳是个姑娘,出身江湖名门,也是自幼习武,武艺高强,但因江湖恩怨而家破人亡,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为顾艻所救,顾艻怜惜高阳孤苦无依,便亲自作保将高阳拉进了俞氏的商队,高阳虽然不会做生意,却能跟俞氏的商队一起走南闯北,凭着一身武艺为商队保驾护航,几年下来,高阳就晋升为一支商队的副,若不是始终学不精做生意的那一套,高阳可以成为一支商队的领队。
当知道永安侯有改立他为世子的想法时,萧景瑜就对俞氏的人做了一定的调动和调整,比如将顾艻调来京城开疆扩土,比如将高阳送去安南都护府女扮男装潜伏在安南郡王下。正巧安南郡王的兵北上来京,萧景瑜就让高阳混入其中,一来是为了打探情报,二来则是让高阳来到京城,留在苏漓身边保护苏漓。
站在花鸟阁的屋子里,苏漓的左边儿是缠斗在一起的萧景瑜和岑源,右边是混战做一团的伏宁几人,就只有苏漓闲得没事,看了看面容冷肃的萧景瑜,苏漓沉吟片刻便坐了回去,开始为萧景瑜煮一壶新茶,从始至终连都没抖一下。
伏宁、左和右都见识过苏漓的胆量,高阳却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有多强大内心才能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中安之若素、镇定煮茶,但苏漓的确是做到了,不是佯装,不是硬撑,苏漓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
岑源的两个护卫双拳难敌四,很快就被制服,倒是岑源本人出乎意料地顽强,尽管落于下风,却还是坚持了很久,然而就在萧景瑜几人觉得胜券在握时,一阵疾风席卷而来,强风让萧景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还迫得萧景瑜连退数步,风停时,萧景瑜睁开眼睛再向前看,岑源却已经不在萧景瑜的面前。
高阳飞快地跑到萧景瑜面前,将萧景瑜挡在身后,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爷,还有高!”
萧景瑜垂眼看着高阳的头顶,冷声问道:“我之前给你下的命令是什么?”
高阳一愣,立刻收起了戒备的架势,转身垂着头站在萧景瑜面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女孩一样:“爷命令属下保护好苏二姐。”
话音未落,高阳偷偷瞄了苏漓一眼,不服气地声嘀咕道:“可她现在不是挺安全的吗?”
萧景瑜不语,只寒着脸看着高阳。
苏漓摇头失笑,绵声软语道:“她的没错,我在这里挺安全的,刚刚事发突然,她应该到你身边去保护你。”
“漓,别护着她。”萧景瑜转头,十分不赞同地看了苏漓一眼。
他将高阳安排到苏漓去保护苏漓,高阳就得以苏漓为重,并且听苏漓的话,若还是如现在这般以他为重,那高阳根本就不能好好保护苏漓。
冷眼扫了高阳一眼,萧景瑜问苏漓道:“不若换一个人来?”
高阳一听就有些慌了。
苏漓好笑地嗔瞪萧景瑜一眼,道:“我觉得高阳就挺好的,你不是让高阳听我的命令吗?方才我就想让她去保护你,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她就已经有所行动,我与她这样心有灵犀,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萧景瑜脸上的冰霜消融,顷刻间就变成了温柔的无奈:“你别强词夺理。”
“我没有,你胡,”苏漓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一脸无辜,“那人你八成是追不上了,过来喝杯茶吧。”
叹息一声,萧景瑜迈步走到桌旁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今夜他一直都在风雅闲居里?”
苏漓点点头,道:“他酉时就来了,特地让修云去将我喊来作陪,我原以为他只是想找个人话,后来才知道他是听到了京城里的一些传闻,认为瑾夫人就是苏二姐。”
萧景瑜的面色一寒:“所以他想挟持你?”
苏漓耸耸肩:“多半是有这样的打算吧,不管能不能用我来牵制住你们,对他来都没有损失,哪怕只是利用我来要挟苏家都是他赚了,何乐而不为呢?”
见苏漓像是在别人的事情一样云淡风轻,萧景瑜冷哼一声,道:“他想让你作陪你就来陪?怎么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苏漓一噎,剜了萧景瑜一眼:“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打探消息吗?谁知道他今夜就行动了啊。你们这些早就算计好了的人也不知会我一声。”
这下就变成萧景瑜理亏了:“以后不会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让伏宁去与你知会一声。”
他也是没想到京城里那些无法佐证的风言风语竟能左右岑源的行动。
苏漓撇撇嘴,嫌弃地道:“那倒不必了,东宫里的事情可不是我能知道的,你也别让伏宁来与我,我怕折寿。”
萧景瑜笑道:“你是我的人,我是东宫的人,你以为你还能与东宫脱开关系吗?”
萧景瑜这话难得得十分直白,苏漓面上一红,嗔瞪萧景瑜一眼:“萧二公子这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凤眸中噙着温柔的笑意,萧景瑜故作不解地问苏漓道:“苏二姐此言何意?可是我哪句错了?”
苏漓翻了萧景瑜一个白眼,没有答话。
萧景瑜笑得越发温柔:“你好生歇着吧,我回东宫去了。”
他得将岑源逃走的事情禀报给太子。
猜想萧景瑜大概又要彻夜不眠,苏漓有些心疼:“追捕岑源的事情就交给冷绍辉去做吧,你别又揽到自己里,这事儿虽是功劳,却不是什么大的功劳,要来无用。”
萧景瑜盯着苏漓看了一阵,突然一笑:“还真让你猜着了,我本是打算自己带人去追的。”
苏漓瞪萧景瑜一眼:“你萧二公子的确是文武双全没有错,但太子招你入东宫是让你去给他做谋士的,可不是让你去给他做卒子的,而且我看你和太子都有要招揽冷绍辉的意思,那总得让他做点儿什么才行,不然只整日跟在你们身边与你们同进同出又有什么用?”
“言之有理,”萧景瑜点了点头,温柔地道,“既然你都这么了,那我就将后续的事情都扔给冷绍辉,我歇一段日子,给你挑选一件像样的及笄礼。”
“及笄礼?”苏漓眨眨眼,“我的生辰都过了,你现在还准备及笄礼做什么?”
萧景瑜的身形一僵,神情莫名地看着苏漓:“你的生辰过了??”
苏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却还是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道:“是啊,已经过了啊。”
“什么时候?苏府给你办过及笄礼了?”
萧景瑜确信他已经再三叮嘱过俞白,让俞白从白兰那里打听清楚苏漓及笄礼的事情,因为俞白一直没有向他禀报什么,所以他才觉得是苏漓的生辰还没有到,可怎么就过完了?近两个月内也没听苏府曾大宴宾客
苏漓一脸无辜地看着萧景瑜:“我的生辰在四月十八,没办及笄礼啊。”
“没办?!”萧景瑜皱起了眉,“及笄这么大的事儿苏府竟然没给你办?”
苏漓轻笑一声,浑不在意似的道:“我娘已逝,我爹回不了京城,谁给我操办?而且就算办了,我又能请谁?思来想去都觉得麻烦,索性就不办了。”
“也不告诉我?”此刻萧景瑜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生气。
苏漓的可怜兮兮地瞅着萧景瑜,故意放软了声音,讨饶似的道:“都怪那个岑源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一慌张就把生辰这事儿给忘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沉默半晌,萧景瑜最终也只能既无奈又心疼地叹息一声:“等晚些时候给你补上。”
顿了顿,萧景瑜又道:“晚些办也好,让京城里的媒人都忘了你已经及笄才是最好的。”
苏漓又翻了萧景瑜一个白眼,道:“记不记得我及笄又能怎样?萧二公子如日中天,连太子殿下都帮着你,谁还敢跟你萧二公子抢人不成?要我啊,萧二公子你更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萧景瑜不解,“我怎么了?”
苏漓撇撇嘴,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叶尚书家的那个姑娘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听还跑去东宫给你送定情信物了?”
这回轮到萧景瑜白了苏漓一眼,道:“你送给我的才叫定情信物,她送的顶多只能算是礼物谁跟你的?她送的东西我可是一件都没收。”
“你敢收!”
苏漓故意龇牙咧嘴地扮了个凶相,逗得萧景瑜忍俊不禁,忍不住伸出去捏了捏苏漓的脸颊。
“这些事当个笑话听就得了,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又在苏漓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萧景瑜颇有些遗憾地站起身来了,“我走了,你万事心,今夜我将伏宁也留在你这里,若岑源回来,就让左立刻去通知我。”
方才就是苏漓让左去寻他,他才知道岑源竟躲在风雅闲居里。
苏漓乖巧地点了点头:“好,你也心。”
萧景瑜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抓到岑源,只顺势让冷绍辉领兵,以清剿叛党、清除匪患为名去清理岑源的同党,江湖上顿时就刮起一阵血雨腥风,冷绍辉的大获全胜更是让江湖势力重新排序,云烟楼借势而上,稳居首位,而楚南烟混进冷绍辉的军中南下跟莫星河相遇的事情更是让苏漓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岑源不知所踪,终是留下了祸患。
六月初三,北唐六皇子大婚。
不知何时被冯安宁归为是闺中好友,苏漓从五月二十那一日开始就每日都能收到冯安宁的信笺,信笺上用各种语气写下了邀请之词,叫苏漓看得哭笑不得,最终还是于六月初三一大早带上一抬添妆去了卫国公府。
这是苏漓第一次到访卫国公府,卫国公府里的人待她是何种态度她并不在意,可还没见到冯安宁就先见到新安公主和叶巧巧这件事让苏漓有些头疼。
她真是不太愿意跟这些不讲道理的女孩多费口舌。
对面有一位公主,因此苏漓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面上不冷不热地给新安公主行了个礼:“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没有让苏漓起来,新安公主只绕着苏漓转了一圈,满目嘲讽地看着苏漓那一身月白的云纹衣裳:“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竟然还敢穿着这身衣裳招摇过市?”
无视了新安公主地第二个问题,苏漓避重就轻道:“民女受冯二姐之邀,前来道贺。”
新安公主轻声一哂,道:“你可真是厚脸皮,卫国公府的二姐大婚,自然要给京城里的人都发请帖,可该不该来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新安公主不喊起,苏漓便老实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正是因为心中有数,所以民女才特地前来道贺。公主也是以冯二姐闺中好友的身份来给冯二姐道贺的吗?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冯二姐了?再迟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吧?”
京城里的千金姐多不多,少不少,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个团体,冯安宁和新安公主正巧分属不同的团体,冯安宁看不惯新安公主身边那些人爱耍心,被人奉承惯了的新安公主就嫌弃冯安宁她们粗鲁无礼,总之这两个同样心高气傲的姑娘是做不了闺中好友的。
暗暗磨了磨牙,新安公主把下巴一挑,傲然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公主已经去看过冯二姐,你这个低贱的人就不要过去了,免得冲了喜气。”
苏漓终于还是放弃等待新安公主的命令,径自直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了冯安宁亲笔写的请笺,不同于送给其他人的请柬,冯安宁送给苏漓的只是一方请笺,亲写的,看起来稍显敷衍,但这份敷衍却是独属于亲近之人。
“公主金口玉言,民女莫敢不从,但冯二姐诚心相邀,民女若是不去,恐怕不妥,”苏漓一脸为难地看着新安公主,“今日是冯二姐的大喜之日,是不是该以冯二姐的心意为主?若惹得冯二姐不开心那就不美了,公主您是不是?”
新安公主一愣,而后一把抢过苏漓里的请笺:“你、你竟然敢伪造请笺?你、你不仅不知羞耻,还胆大包天啊!你”
“漓姐姐!”曹静快步跑来,停下脚步给新安公主行了个礼之后就越过新安公主,一把抓住苏漓的就拖着苏漓往冯安宁闺房的方向去,“漓姐姐你怎么才来?冯二姐等了许久都没见你,已经闹起来了!”
苏漓一听这话嘴角就是一抽。
她方才不过是为了在新安公主面前挣回面子才随口胡的,冯安宁怎么还真闹起来了?怎么就非得见她不可?
向新安公主告罪一句,苏漓就顺着曹静的力道跟着曹静走了。
一路拉着苏漓远离新安公主,等走远了,曹静才长舒一口气,抬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一定是叶巧巧将那个新安公主给拉来的!”
苏漓笑道:“今日是冯二姐地大喜之日,新安公主会来观礼这并不稀奇吧?”
“自然稀奇!”曹静道,“那可是公主,怎么可能轻易来臣女的婚宴上观礼?更不用新安公主跟冯二姐的关系原本就不好,她会屈尊降贵必定是另有所图。”
“所以那个所图就是我?”苏漓十分无奈,“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曹静笑道:“这不都是嫉妒你吗?别是太子殿下和冷家公子了,就连家兄和看起来为人随和的仲瑾哥哥平日里都不理人的,太子殿下对先太子妃念念不忘,从不接近其他女子,家兄早早地娶了嫂嫂之后也是洁身自好,冷家公子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退避三舍,而仲瑾哥哥虽然看起来温和,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这四个人都对漓姐姐另眼相看,漓姐姐自然是要招人嫉妒的,而且还是四人份。”
苏漓无语望天:“我现在跟他们绝交还来得及吗?”
曹静捂着嘴窃笑:“恐怕是来不及了。”
苏漓无奈地叹息一声。
笑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冯安宁的闺房,苏漓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冯安宁急躁的喊声。
“苏漓呢?苏漓怎么还没来?她今天该不会不来了吧?她敢不来!她若是不来,本姐就让人把花轿抬到苏府门口去!”
苏漓的嘴角一抽,迈步进门:“将花轿抬到苏府门口去?你这是打算嫁进我们苏府了?”
“你可算是来了!”冯安宁急忙冲苏漓招,“你快过来!瞧瞧我这妆面怎么样?”
苏漓冲天翻了个白眼:“美,今天的你是最美的。”
“你敷衍我!”冯安宁不满地瞪着苏漓,“本姐要听你的真心话!”
苏漓无辜地眨眨眼:“我怎么就敷衍你了?你今日穿着最华美的嫁衣,戴着最精致的妆面,连这眉眼都描得格外精致,自然是最美的。”
冯安宁白了苏漓一眼,道:“本姐还不了解你吗?但凡你好好话的时候,的一准都是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