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鹿艺的话，让许梨思考了很久。

    她对于国内国外这种学习环境，其实没有太大的意愿和需求。

    但是鹿艺姐跟她的一些事情，仿佛开了许梨新世界的大门。

    让她用了最认真的态度在考虑。

    陈鹿艺。

    这个名字，其实曾经在圣诺丁亚设计学院，算是众所皆知。

    她是他们那一届的杰出学生代表。

    是第一位获得学院服装设计大奖的华人。

    也是最年轻的走上国际时装设计舞台的亚洲设计师。

    她的前途，可以是不可限量。

    只是一切辉煌，都夭折在半路。

    直至三年过后，变成了晋城一个默默无闻的原创设计店店主。

    除了她自己。

    没有人知道这样巨大的转折是为什么。

    “许梨，有一些原因，设计到我私人的问题，我不能的太清楚。但是不管怎么，我的导师，他的水平在整个圣诺丁亚是有目共睹的。”

    陈鹿艺笑了笑，给她发了一条电话号码和e-mail地址。

    “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先和他聊一聊，再做决定。”

    “许梨，你有天赋，也有兴趣和热情，唯一缺少的，就是专业的学习指导。我真心建议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

    许梨非常认真地考虑了。

    她怕自己不成熟。

    还问了爸爸妈妈的意见。

    许爸爸和许妈妈很支持她。

    其实实话，不管许梨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是负面的。

    许爸爸许妈妈都是支持她的。

    而且她的家庭，也完全支付的起国外留学的费用。

    她不用考虑到经济上的一些因素。

    唯一要思考的，就是自己的真实意愿。

    那许梨自己的意愿......

    她当然是愿意的。

    她想了想。

    还是先和鹿艺姐姐的导师聊了聊。

    发了邮件，视频聊天。

    .

    鹿艺姐姐的老师是一位年过五十的法国人。

    名叫Xavier。

    长相看上去挺严肃。

    一开口才发现其实十分和蔼。

    总是带着笑容，让人觉得很好相处。

    许梨也就稍微放开了一点。

    他们的交流用的都是英语。

    但因为双方的英语其实都不是太好。

    所以磕磕巴巴，比比划划，的有点费力。

    不过，对方好像对她挺满意的样子。

    一直到最后，还含笑着点点头，很欢迎她来圣诺丁亚。

    可其实，许梨都不知道自己了些什么。

    他们聊得其实十分松散。

    有些话题感觉根本就和设计没什么关系。

    不过许梨给Xavier看了自己平时的一些设计。

    虽然大部分都是涂鸦，没有传给鹿艺姐的那些那么正式完备。

    但老人的眼睛微微一亮，笑着听她用磕磕巴巴的英文比划解释。

    一直在点头。

    总之，虽然这场谈话。

    在许梨看来，完全有点鸡同鸭讲的代沟感。

    可从对方的神情来判断，好像还是挺愉快的。

    反正Xavier认真了，会给她写一封推荐信。

    也会跟学院沟通

    只要她通过语言考试。

    进圣诺丁亚完全没问题。

    .

    但是语言考试啊......

    许梨叹了口气。

    有点惆怅。

    .

    过了几天，因为刚好要路过那块地方。

    许梨就给陆子开了个电话。

    想把他之前借给她复印的寒假试卷作业还给他。

    然后她就第一次见到了他们工作室的样子。

    就在居民区内。

    三层，是很大的公寓式房子。

    但是中间的墙都被通，只剩下卫生间和一个用来休息的卧室。

    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公共区域。

    摆满了大桌子和电脑。

    许梨好奇地看了看。

    但又怕设计什么商业机密之类的，不敢乱动。

    把书包里的试卷交给他，就算离开。

    男生接过试卷，随手放在一边。

    语气很随意，

    “你坐着玩会，待会儿一起吃饭。”

    一旁的胖子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接了一句。

    “去吃火锅吧，这个季节，就是要吃火锅。”

    “许梨，清汤给你，随便你往里面扔什么蔬菜，咱们去搓顿火锅呗。”

    “让开哥请，他有钱。”

    陆子开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手上动作没停。

    懒洋洋地反驳，

    “不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

    少年没有搭理他，调试完最后一项程序。

    就站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

    “走吧。”

    “那到底吃什么？”

    “我管你吃什么。”

    男生扔给他一个硬币，语气懒散，“自己买根甜筒玩去。”

    然后迈着大长腿往前。

    ......

    .

    他们最后还是没达成统一意见。

    申东非要吃火锅。陆子开除了火锅其他都可以。

    许梨随便他们俩。

    所以最后，他们去吃了自助餐。

    而且还就是许梨自己家的饭店的自助餐活动。

    一整个二楼大厅，摆满了食物和餐桌。

    自己随便按自己的口味点。

    也不用在争了。

    .

    许梨看着桌子上一道法式点心，一怔，突然有点出神。

    “怎么了？”

    女生抬起头。

    少年就站在法式点心的旁边，眉目俊朗。

    英气的眉毛扬起，黑眸里有点疑惑，有点关切。

    她顿了顿，想了会，语气缓缓，

    “陆子开，我刚才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你好像就是逃避不掉的。”

    就像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学习。

    很讨厌背单词，学语法，记发音。

    但是没有办法，如果她要去法国留学的话，法语是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

    甚至比英语更难迈。

    因为她必须得从头学起。

    ......

    陆子开意识到她情绪的不对。

    倚着桌边，挑挑眉，黑眸深深，

    “到底怎么了？”

    许梨思考了一下。

    组织好语言，跟他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未来。

    男生静静地听完。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大反应，

    只是沉吟了一会，问她，

    “所以，去法国留学这件事，你自己确定了吗？”

    “......嗯。”

    “那就努力去学吧。”

    少年倚着桌边，勾了勾唇，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项选择是完全正面的，你只能判断出，哪一项积极性是最大的，然后选择克服它的所有负面影响。”

    “许梨，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安慰怎么鼓励，最终，它还是迫不得已必须要接受的事情,不是吗？”

    是啊。

    就像你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你就必须忍受前期无数次的失败和把利益分摊给别人的取舍。

    每天都睡眠不足，承受着家长和老师的不理解。

    但是你还是懒懒散散风轻云淡的样子。

    唇角总有笑意。

    一句抱怨都没有。

    因为这是你认为，积极性最大的选择。

    你觉得物超所值。

    ......是这样对吧

    女生看着他懒洋洋的神情。

    眉眼不羁，黑眸里有浅浅的关切。

    弯唇笑了笑，

    “我明白。我就是背单词背的a little 烦，所以情不自禁文艺一下。”

    少年勾唇，眼角微微上扬，夹了一颗西红柿到她盘子里，

    然后挑挑眉，语气懒散，

    “a little 烦的时候，可以call我。”

    “我不嫌你烦。”

    ......

    .

    因为迫不得已。

    但又必须要接受。

    所以许梨很快就陷入了法语迷茫的世界当中。

    她报了一个一对一的法语教学班。

    然而，一开始学发音，她就已经快把头发都揪完了。

    上课就想睡觉。

    单词读着读着就走神。

    许梨美少女又开始陷入了学渣的死循环当中。

    咬着笔头，揪着头发，眨了眨眼睛。

    努力让自己清醒。

    不过这种强迫式学习法虽然收效不高。

    但起码还是有点收效。

    就像许梨以前逼迫自己学习。

    虽然成绩不好。

    但最起码还不是垫底。

    偶尔还能让老师期望一下一本线。

    所以，快开学的时候。

    许梨总算是勉勉强强对法语有了点极其基础的掌握。

    勉强当做是开学前第二大的慰藉。

    第一大的慰藉是——

    快开学的前一天。

    晋城出现流星雨了。

    前几天新闻就一直在播。

    登云山上汇集了好多专门过来看流星雨的人。

    许梨是和爸爸妈妈一块来的。

    他们搭好了帐篷，基本上就快到新闻播报里预测的时间了。

    一整座山的人都抬头看着天空。

    ......

    什么都没有。

    等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空黑漆漆，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们。

    一些人已经放弃地回帐篷里了。

    然后很快就响起牌的声音。

    热热闹闹，跟班级组织野炊一样。

    ——今天山上的人是真的多。

    大概也是因为，流星雨这东西，对于晋城来，真心算是非常稀罕的奇景了吧。

    许梨最后望了望天空。

    见没什么希望，也跟爸爸妈妈了个招呼，算回自己帐篷里睡觉。

    .

    刚好这时。

    大衣口袋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顿住脚步，随手接起来。

    “陆子开？”

    “你在山上吗？”

    女生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你也在山上？”

    “不在。”

    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

    “就是刚才看见有人，流星雨失踪了，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被骗了。”

    ......

    “我是陪妈妈来的。”

    许梨底气不足地反驳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看，疑惑道，

    “而且我刚才还看见老师了，怎么，你没跟爸妈一块吗？”

    陆子开懒洋洋地摇了摇头，

    “没，我不信这个。”

    “嘁。”

    姑娘轻嘘一声，“那如果流星雨就落在你面前，你也不许愿？”

    “那还是许吧。”

    男生的语气里有笑意，

    “因为好像，还是有需要流星帮忙的愿望。”

    “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啊......”

    他沉吟一会。

    “梨！”

    妈妈兴奋地喊了她一声。

    而后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哗然。

    许梨下意识地抬起头。

    ......

    深沉的夜幕里。

    突然有一道亮光钻过天际。

    黑色的夜空上缀着一条极亮眼的白线，从某一点倾斜划过，黑与白光的对比如此鲜明，每一个弧度都蕴含着世间万象的奇异与神秘。

    “愿望就是”

    少年的声音缓缓响在耳边，第一点磁性，带一点慵懒的笑意。

    仿佛漫不经心。

    又仿佛认真至极。

    发音特别好听。

    “Je tiens à vous et ensemble.”

    作者有话要：　　我保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