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如烟

A+A-

    来的却是岑夫人,她年纪比王爷还大些,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做什么事都讲求不偏不倚公正得很。这么多年王府内大事务有条不紊多亏了她,完全没有各种宫斗的戏码。王爷也是一直很尊重夫人,带人回王府一定会征求她的意见。不过,我和其他人都不曾亲近,和岑夫人的关系也一般,她这么大一早的还没等人洗漱完毕就过来真的是不常见哦。

    我赶快吩咐铃去准备茶水,自己整整衣衫,去院子门口迎接。岑夫人确实一副焦急的样子,见我出来拉着我的手,四下望了望,问道:“王爷可在你这院子里?”我看她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回答“王爷可是两个多月没进过我这院子门了。”她脸色大变,讲我拉进屋子里,屏退下人,告诉我昨夜王爷本来是带了那玉姬回府,在倚竹轩里待了有大半个时辰以后,下人们听到里面一直有吵闹的声音,王爷却吩咐他们不要靠近,早上丫头们去洗漱,发现房门大开,玉姬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王爷不知所踪。门房夜半并未有任何人进出王府。各个院子里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倚竹轩的下人们也没有发现有人出入。王爷这是闹得哪一出?

    从前也有过带人回府过夜的,不过是第二天都发了,想要真的进这园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问到:“可曾叫大夫来瞧过?”岑夫人点点头“叫府里的安大夫瞧过了,是没有明显的伤痕,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是服了什么药物,暂时给安排就在倚竹轩里养着,外面人也发是得了伤寒不准靠近。如今最要紧的事,是要寻回王爷……”

    瞧我这个懒散性子,现在才明白岑夫人来找我的目的。她是想靠着我兄长,先不动声色的寻回王爷再做算。哥哥去年年前被召回京封做将军,只担了个虚名而已,数年前兵权已经主动上交了。一家无二将,父亲已经在南海驻扎镇守多年,我们二人是一定会被留在长安天子脚下好好看着的。年后哥哥领了个闲差,做京兆尹柳公绰的副手,长安此时已不复往日盛唐奇景,城内人流并不复杂,每日巡视过后便是操练城中护卫,哥哥和金吾卫的关系也很好,在军中一向是口碑极佳,如果我去求他暗中寻访应该不是大问题。

    “岑夫人,是我愚钝了,现在马上去找家兄商量,不过这件事我是该如实禀报还是……”

    “妹妹可以去找兄长实在是幸事,只是这件事尚未查清,以免牵扯到京兆尹,还需暗中进行才好,你跟兄长也只王爷半夜出门未归,其他的等我查清楚再做算。“岑夫人交代好以后匆匆离去,那一堆的下人还等她去敲询问。

    我不疑有他,立刻叫上铃出院了。出院门还是感觉早春清的一股子寒气,铃帮我披上了外披。转念一想,我决定去倚竹苑,远远的看到门口两个厮守着,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人在哭着什么,可能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情。我看到管家也在问着一个丫头,真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王爷虽然纨绔,好歹是跟着军队历练过的,还是有些手段,单单被表象所欺瞒一定会吃亏。他绝非常人,但是又并无大志,他究竟想要什么却是我也看不明白。哥哥应该多少明白一些。能够光明正大出去找哥哥了,鸾你开心么?鸾似乎有点消沉,自从去年我嫁入这园子里,她好像越来越虚弱了,能够撑着见哥哥一面也很不容易。想当初,我是真的想要一世不嫁,随哥哥一同住在那日渐荒凉的越园。

    当初的越园,是太皇太后亲自赐下的,给我们的祖母,也是太皇太后家庶出的妹妹。我们祖父在粤海一带征战连年,守卫边疆,皇室也一直都是笼络之意,将家眷留在长安也是传统。父亲却没有按照太上皇的意思去娶,自己战后奉召回京的路上就接了母亲成了亲。母亲是江南绣户家的女儿,嫁进来一直不太适应长安的气候,生了哥哥以后有所亏损。但是据母亲她一直有梦见一位仙子对她要有个女儿,所以五年后才勉强生了我,至此一病不起。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哥哥她一直很疼我,就算自己卧床不起也要把我放在旁边,一直抓着我的手喃喃自语,还我长得很像母亲。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便极少回京,我是在哥哥的看护下长大的。我们越家的传统是只取妻不纳妾,越园也越来越少人住。

    自从鸾进入我身体以后,哥哥随军出征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便推着王爷去战。他一有时间便守在卧榻前,那段最凶险的时间他是担心我会随时离去的。鸾在我熟睡后便会出来见他,可如今这模样没办法与他相认,她默默的看着他在身边,却从未与他目光相对,生怕会藏不住心事。她在无数的夜里,伸出手去抚平他眉上的紧张,他耳后的碎发,他骨节分明的手,甚至他薄薄的紧抿着的唇。

    我们都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

    越容飞可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随军征战也有多年,怎么会毫无察觉,他敏感的觉得,有时候不是星儿。那个孩子自从十三岁第一次月事傻乎乎的急冲冲的跑着找容飞,被羞红了脸以后还是经嬷嬷教养懂事了很多,再也不会像时候那样搂着自己脖子,没事就钻自己怀里,抱大腿,挂身上各种亲昵也都免了。星儿做的最多的是拉着自己的衣袖,可是自从这十五岁一摔以后,居然会偷偷对自己上下其手,还莫名的害羞,这是摔坏了脑子吧。

    容飞不敢多言,他怕伤了星儿的心,也怕有些流言蜚语,虽然是缠绵病榻,但是自己整夜整夜的待在这里到底是对名声有损,星儿虽不嫁人,可也挡不住他人之口,自己也并未娶妻,不定会有更难听的出现。马上就是星儿十六岁生日了,他已经悄悄地自己雕了一个兔子,她最喜这些巧可爱的玩意儿,到时就送这个嘿嘿。

    这天晚上,我已熟睡,鸾发现容飞居然还醒着,深夜里目光烁烁。她一时有些慌乱,可是睁眼已经被瞧见了又不能马上闭上,只能模模糊糊的喊道,水……容飞立刻去吹冷了茶水递过来,指尖接触,鸾慌乱的把茶水都泼在了床榻上。容飞立刻将鸾抱起用凤披裹得紧紧的,叫了丫头云过来收拾。鸾羞红了脸,她早就是容飞的妻子,已经有无数次肌肤之亲,可是这一世还没有过如此贴近,她本能的圈住了容飞的脖子,他脖子后有颗黑痣,这是专属于他的记号,每一世都是。鸾温柔轻抚那颗黑痣,就像原来一直做的一样,容飞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他想避开却没办法动弹,任凭鸾的手慢慢向下滑入他的衣服里,手心触到的是结实温暖,胸膛感受到的是滑腻冰冷。两个人目光相聚,容飞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极力抗拒这反应。鸾停下了手,将脸贴在他胸膛,泪水不断滑落。这一世,她终究是无法拥有,他也并不会成为她的。她逃走了,我也沉沉睡去。

    这时候,云拿了新的铺被进来了,看到了容飞正低下头去准备亲吻他的妹妹,云尖叫了一声。

    第二天,我的丫头换成了铃,据是云半夜撞了邪发疯了已经送回老家。从那天起,哥哥再没有晚上进我的房间,我的病居然也有好转的迹象。

    鸾并没有告诉我这些,她不希望我知道以后会难做吧。我醒来以后开开心心的庆生,收礼物,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我而言的确是什么都没变。只是偶尔,会捕捉到哥哥探寻的眼神,我很坦然。我依然爱护着他,依赖着他,他是我最亲近的哥哥,我的亲人,我心里最后一点阳光。

    即便是现在,在有麻烦事要寻哥哥的路上,我也依然是心情舒畅,盘算着到了以后完正事就把鸾叫出来。在马车里也觉得格外温暖,外面分明是阴天来着。

    突然有道箭射过来,正扎在马车门边的木板上。我们吓了一跳,箭上带着一封信,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