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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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边似乎泛出亮光,我睁开眼睛,发现床榻边坐着一个人。起初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王爷,他头靠在床柱上没有动弹。我玩心大起,悄悄坐起身,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本以为一定会被完美躲开,就像哥哥那样,谁知他居然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还闷哼一声。抬起自己依然像肉包一样的手,我还不敢相信已经得逞了,急忙窜到床角躲着,看他慢慢转过脸,心道这下惹祸了。

    他似乎有点不对劲,脸色惨白,还像是忍着痛苦。

    “别碰瓷啊,我只是轻拍你一下。”刚开口我就意识到他是受了伤,但是话比脑袋转的快,已经出口了。

    他尽力白了我一眼,没开口。我连忙扶他躺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又瞪了我的手一眼。

    白悄悄进来了,还带着一布袋敲碎的冰块。“你又去偷冰块?”我可是有点怕老谢了。他顾不上跟我讲,立刻先去解开王爷的衣服。我偷瞄了他的身材,不错,还是那副肌肉,除了胸前一个乌黑的掌印有点可怕。白拿了些纱布裹着伤药先给敷了,然后又铺一层冰块上去。也对哦,王爷到屋里来,白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不过他居然也肯这么帮忙疗伤,太善良了这孩子。

    “怎么样了?”我看白差不多忙完了,就问道。

    “受了内伤,需要调养,还好心脉无大碍。”白耐心地给我写着,我再翻译给床上的死鱼听。

    “看这样子像是中了毒啊。”其实我也不懂。

    白也是白了我一眼“别乱,能造成这种伤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床上的王爷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是没开口。我跟白互写起了无声的交流“是不是伤重了他不能话?”

    “也不至于,估计是不想多。”白过一阵子就去给他换些冰块。

    “白,你怎么就随便救他呐,应该给他丢到岑夫人那里去,我这边既无好伤药又无大夫也无名贵药材。”我故意大声。“你这里清静,”他哑着嗓子开了口,一听到这声音我就投降了,“我只信你。”这句话一出来我彻底服软了。

    “墨雨呢,怎么没跟着……算了,不用,还有什么需要的?”我点起了一盏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三个人的脸都飘忽不定。

    “他们都已脱困,没有危险。……多谢你的弹射箭,最后这一掌确实凶险,如果实实的挨了我怕是撑不回来。”

    “是冲着你,还是别人?”我实在对这种场景脑补得厉害,后怕得很。

    “是别人……”他喘了一阵,吐出些血沫。我连忙看看白,他示意没关系。

    “别话了,”我给他顺顺气,手掌抚上他的胸膛,略有些脸红,连忙收了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这手这么快就好了?”

    “还话,不要命了么?”我脸更红,被看穿了。“既是别人,就不该去趟浑水,还露了面,你可是王爷,不至于吧?”

    他居然笑了,没再言语,抓住我的手腕一使劲。却没想到我早有准备,他又受了伤使不上力气,没拉动。铃的话我听进去了,这丫不占我便宜是不会罢休的。我一脸得瑟的扯开他的手,远远的躺在外间的卧榻上。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吵闹了一阵,我迷迷糊糊的没去理会。过了一会儿起身洗漱,去瞄了一下王爷还好好的躺着,冰块都已经撤下了,纱布包的很严实,人正睡得香。我给他盖好被子,转头看见白抱着被子缩在地上睡的很熟,有点愧疚。过去拍了拍他,叫他去卧榻上睡着。他迷迷糊糊跳了过去。

    推开房门,被六吓了一跳,他正站在门口向内张望,铃在旁边劝,如果我没开门的话可能下一秒他就要破门而入了。“你这是干什么?”我压低了声音,示意他们到院子里去。刚才离六极近,看见他耳后似乎有一粒黑痣,芝麻大,有些眼熟。

    离房间远了,才“王爷在屋里,正在熟睡。”铃瞪大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半夜跑过来。”这句是对铃的。

    六问:“王爷他可曾受伤?”

    “我又不是大夫哪里知道,你不是跟着的么?等他醒了再问吧。”我还在想着那颗痣,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你们昨晚可曾,可曾……?”六吞吞吐吐的问。

    “你觉得我有这个心情么?”我举起仍然被包成粽子的双手,踹了六一脚。“而且这是你要关心的事哦,哼。”

    六当即放下心来,退下了。铃也追过去,两个人闹闹的出了院子。

    我想起来了,那个黑衣人,曾经到我屋里找挟魂令的少年,我看着他耳后的碎发和那一点黑痣,感觉有点冷。

    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愣,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我回屋里,看见白已经起身,王爷还是在熟睡。我把白拉了出去。

    “你找机会看看六的肩膀处有没有……算了,一定是没有的。我怀疑六是血衣楼的人。”我压低了声音,“但是没办法确认,而且也不知道王爷的想法。有没有其他方法确认?”

    “没有,但是如果他是,一定会有行动,到时就知道了。”

    “的也是,就怕到时已经晚了,我们一直都在被动接招和挨,应该要想想办法呀。”

    “还不确定对方的意图,再看看吧。”白这种时候反而格外可靠。

    “王爷没事吧,还在睡觉呢。”

    “我给他用了点安神香,这种时候睡觉对他恢复比较有好处。”白这是一本正经的胡八道呢。

    “不知道昨晚到底是什么事?”我忧心忡忡,王爷他没换装,估计是在敌人面前露了脸,就是怕遇上了什么扯不清楚的事,亏他昨天那样子还能笑得出来。

    铃回来了,告诉我们确实是出事了,而且是两件大事,顺便也带回来了早饭。

    我们在院子里摆开桌,一边吃一边听。

    头一件就是京兆尹的人昨天晚上巡夜发现了一个血衣楼的人鬼鬼祟祟,前去抓捕的时候冲撞了驸马刘士泾的车驾。两边先是骂了一番,后来刘士泾听是追捕犯人,立刻派手下相助,一直追到城外,一番混战之后,刘士泾的手下居然误伤了京兆尹的人,受重伤的不是别人,正是月夫人的表弟,在京兆尹任职。如今两边的人都在闹腾,月夫人娘家是宰相崔群的同族,驸马又是太后最爱的云安公主丈夫,平时很会结交权贵。这下子就上升到皇上和太后之间的角力了。

    另一件事就是之前闹到京兆尹要翻案的男孩家属,自己去撤了状子,写了保证书再不闹事,和平解决。血衣楼的事又是不了了之。

    第一件事挺意外的,但是关于月夫人和云安公主,我倒是十分地喜闻乐见。和京兆尹有关,又是哥哥才复工就出了事,我好难不往那边想哦。哥哥这也太傲娇了,口里着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暗地里还是想办法帮我出了气吧,嘿嘿。第二件事意料之中,一定会解决的,不知为什么我对着血衣楼倒也谈不上什么敌意。不过王爷这伤,不管是和哪一件事有关,他是也和血衣楼有牵扯了。

    吃完了饭,我的八卦之魂也得到了安抚,叫白去看看王爷的伤势怎么样了。他刚站起身,就愣在那里了。原来是老谢过来了,我拎着白衣领交给他:“您随意安排随意吩咐,今天一天都交给你处置当是赔罪了。”白可怜巴巴的从了。

    我自己回屋去看那位爷好了,顺便交代铃去买些猪肺猪肚猪肝,吃什么补什么吧,既然伤了腑脏,那就用这些补回来。进屋看见他依然闭着眼睛,气息平顺,不知道昨晚我睡着以后白有没有给他运气疗伤之类的。

    “我在你这里待几天,不要透露消息。”冷不丁有个低沉的男声,吓了一跳。他已经醒了,听声音感觉确实好了些“你这里有自己的厨房,又下了禁足,没人过来,很适合休养。”

    “你倒是思虑周全,不知血衣楼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我托着腮看着他。

    “不要搞错了,和血衣楼有牵扯的可是你大哥。”

    “好吧,昨夜可是发生了两件事,哪件和你有关,要我猜猜么?”

    “随你。”

    “我这里有个消息要是卖给天机阁,不知道值多少钱,不过我想先跟你谈谈价。”

    “什么消息?”

    “你这王府里就有血衣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