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扇市
睁开眼睛时,眼前除了还在迷糊的白,还有一位猥琐大叔坐在旁边,我急忙站起身大喝一声“是谁?”
白陡然睁开眼睛,将我拦在身后,等看清了眼前的人,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这是薛明,给咱们医治的那位神医。”
真是尴了个大尬,我连忙上前再三赔罪。
薛明起身回了礼,眼神倒是正直坚定,只是这长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诱拐幼女的怪叔叔。呃,我实在不该以貌取人。他示意给我把脉,我乖乖地伸出手,还是不敢正视那张脸。
薛神医倒是不介意,估计平日里受到这种待遇也不少,并不同我计较,只是细细诊脉之后,眼露惊异之色。
之前他和徐宁一起算计王爷给我炼药,虽是对我有益,可是此消彼长,对王爷必是损伤。他也是血衣楼的人,还是和血巫族有关?我和白对视一眼,开口问“薛神医,不知白的伤势如何?”
他没想我一开口便是问白,放下我转过去看他的伤腿,然后“白年轻体强,这断骨已经开始生长,再过一月可拆去夹板,只是以静养躺卧为好啊。”我看了看白,他始终不肯躺着休养,觉得那像废人一般。
薛明又开口“夫人这病来的快去得也快,如今竟是痊愈了,而且昏迷半月未进食,只靠着每日一碗老夫的汤药吊着,如今丝毫未显弱质,连旧疾气虚之气都大有好转。果然还是老夫的药方有效啊,哈哈哈。”是他的药方有效,不过是之前那个骗王爷之血炼成的,再加上鸾与这令牌的作用。
“薛大夫有神医之名,自然是医术高超,药到病除。我们的伤病,还要仰仗神医大人多为照顾了。”虽有不满,却依然是言辞恳切,毕竟事实是我已无碍,白也正在好转。
“好好,老夫平生最爱看的就是疑难杂症,你和白都是我很感兴趣的案例啊。”他板着脸还好,如今带着猥琐的笑容,我和白都了个冷战。
铃回来了,她都是从外面直接带回吃食,我们到了饭点热一热即可。
“铃,今日端午,外面街市可有什么好玩的。”我太想去凑热闹了,不过白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他。
“知道你们无聊,这就是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堆五色丝带,教我们编长命缕。薛明竟也坐在旁边一同耍起来。白更是心灵手巧,一学就会,几个人里,反而是我手脚慢了,也无花样。
一边动手编花,铃一边给我们讲着今日有“扇市”。天气日渐暑热,团扇可是出门必备,无论男女。既可用作避暑遮阳,又可争奇斗艳,互相攀比夸赞。今日那扇市上,最为出彩的是一柄双面丝绣团扇,据是苏州来的奇品。这一面绣的是一只白毛狐狸,甚是娇憨可爱,另一面则是两儿玩闹,卖扇之人却是奇货可居,任凭来人喊价,只是不卖这一柄,其他精美团扇大都是千篇一律,大家也都是看个热闹。
听得“狐狸”二字,我已大生好奇,悄悄瞄一眼白,他也是表明忙着编丝带,耳朵都要竖到胸前了。铃只是围观了一下,并未细看那扇子,那卖扇之人也是寻常商贾,在她看来并无特别。话间,铃已经编好了一条五彩丝黛,给我系在腰间。这丝带编好以后便要互相赠送,以期消灾解难。白也编好了一支,挽在我的手腕上。铃又开始编了,白想了想,也开始。我的第一条还没完成,只是勉强做了麻花形状。
亭子里一派祥和之气。我终于折腾完了一条,刚放下,两只手就过来抢了,白和铃都想要我这个歪扭扭的丝带。我笑着“不是要主动送出的么?待我练练手,送你们更好的。”他们互瞪一眼,撤回了手。
薛神医还在仔细观察我的言行,我佯作不知,只低头忙着。过了一阵,他便起身告辞了。
天色渐暗,我终于完成了两位大爷的长命缕,给他们系在腰间,铃多做了几条,我还不知其用意。等到晚饭时间,端上来的棕子上都系着各色丝带,一盘在面前如同玉佩系着璎珞,十分悦目。
我瞧着铃神色不定,故意笑话她“你去看看六七要不要一块来吃?”
“是!”她急忙应声站起来,又见我和白一脸狭促,知道被捉弄了,又撅嘴坐下。
三人嬉闹一番,也就无人注意到我只吃了一口便未在进食。一到天黑,总觉得无甚胃口,精神却格外好。
铃去拿了些棉被出来,我们就准备在亭子里睡下。
夜凉如水,我见旁边白睡得香甜,起身坐在石凳上发呆。之前白过这令牌有养魂的作用,鸾他们也是那阵子格外活跃。这被我的劳什子血激活以后,却成了夺他们灵气为我所用的杀器。摸向腰间的令牌,那股温热和震动似乎在诉。我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阵竹笛声,清乐悠扬,令牌啊,法器啊,你在什么,你要我如何做?
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睁开眼,却见空无一人,笛声戛然而止。怕不是又中了什么邪术,我掏出怀中的符纸,捏在手心。四周一片宁静,未有变化,白依然熟睡,我走回屋里,翻找起来。
这里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很少有可以用得上的银铁刚,我却突然想起刚醒时见过有个瓷碗,碗上有个印记没看真切。是在哪里呢?屋内器物大多摆在了外间,抽屉和柜中倒是显得空了,除去衣物再无其他。奇怪的是,这里应该是给女子居住,却未见妆台、首饰,这是为何?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个瓷碗,甚是遗憾。本想着拿来做个简单的锅融一些金银器物,先个趁手的防身匕首。
墙上挂着一副普通的山水,这屋里除了水盆竟是连一面铜镜都未见,真不似女子住所。也许有其他居住院子吧,我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寻找,改天铃去寻个回来便好。转身准备出门,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回头去看,又是空无一人。身上汗毛直立,奔出了寝室,回到亭子里。我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吧,再见鬼有给白找事了。看着自己手腕上白给系上的长命缕,一般不都是送给孩子的才系手腕上么,我居然才反应过来,一直把他当孩子,这是在表达不满呐。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绵长,想是确无其他伤疾,我披上薄被,靠在旁边也开始睡觉。几次三番,刚要进入梦想就听见笛声,又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却又不见。数次之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也终于安稳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