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和安迪选择的第三道门, 走出不远便迎来了第一个转弯。

    这好像是一道信号，预示着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 她们全程在转弯转弯和不停转弯中度过。

    走廊并非一路通到底，别人乔乔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至少在她们这儿, 她跟安迪都已经被这不断转弯不断死胡同的迷宫绕得暴躁起来。

    再又一个转弯转弯再转弯撞上死路后，安迪把手放在了背后狼牙棒的木柄上：“啊, 我真是受够了，我能敲碎这面墙吗？”

    乔乔毫无异议, 甚至还想着如果安迪失败就再来一发爆裂箭。

    没有什么，是一发箭矢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就两发……

    emmmmm——

    两人望着纹丝不动的墙壁陷入沉默。

    走道两边的墙壁包括地板都用一种特殊的吸光粗质材料制成, 通体黑色，不算光滑，摸上去近似未磨的水泥墙。

    可就是这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水泥墙, 在安迪的全力一击下毫无反应。

    乔乔记得，安迪随便一棒就能锤断几人合抱的巨树，这样看, 这面墙壁能吸收的力量不容觑。

    之后她用爆裂箭试了一次, 果然还是毫无反应。

    木箭倒是插入了墙壁, 可也就是如此了。

    爆炸的冲击波, 包括爆炸本身都被黑色墙壁吸收殆尽。

    既然没法暴力破墙，安迪又把注意到墙头。

    和刚进来那会儿不同，现在两人多高的墙壁并不是封死的, 举高火把可以看见墙壁的最高点离天花板还有一定的距离。安迪的想法就是跃过墙头，直接翻到墙的另一面，走直线。

    想法很好。可惜……

    在她摩拳擦掌，准备借力越上去之前，乔乔拉了她一把：“等等。”

    在安迪疑惑的目光中，她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撘弓拉开。

    弓弦松开，箭矢嗖的一声射出。

    在安迪追上箭矢轨迹之前，它又啪的一下弹了回来，掉在地上。

    火光下，能清楚看见箭矢前端的金属部分呈九十度角折了过去。

    “这是……”安迪瞳孔收缩了一下。

    乔乔摊摊手，苦笑一下。

    她开始怀疑自己在一本里了，不然，怎么连前世网游中的空气墙都出现了呢。

    连续想到的两个骚操作都被迷宫设计者封死，乔乔和安迪两人只能继续老老实实走路线。

    由于墙壁是吸光材料，在火把光亮的范围之外，皆是一片漆黑。

    周围又是一片寂静，仿佛天地未开，混沌之中只有她们两孤独的脚步声。

    这种异样的死寂，连安迪都有些受不了，她开始轻声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曲调欢快，纵然没有歌词，在黑暗中还是多多少少给人些许安慰。

    又走了大概五分钟，乔乔突然伸手拦住安迪，竖起食指贴在嘴唇无声“嘘”了一下。

    安迪立刻会意地停下哼唱，侧耳倾听。

    一开始还是一片沉寂，茫茫暗影里，连脚步声都没有，仿佛耳朵聋了一般。

    安迪不安地动了动脚尖，下意识将背上的武器抽出来戒备。她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才在这条通道尽头的拐弯处听见隐隐约约的刺啦刺啦动静，这时候，眼睛也能捕捉到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

    安迪屏住呼吸，把武器握得更紧。

    刺啦刺啦的响声越来越大，亮起来的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有东西在靠近。

    直到那东西走到拐角处，安迪才听见一点隐藏在电击声下的咕嘟声。

    这让她忍不住猜测起那东西的样子。

    可等到闪着电光的怪物出现在安迪面前时，她发现自己的想象还是太贫瘠。

    几团不上来是啥玩意儿的果冻状怪物从另一边墙壁后滚出来。

    它们黏糊糊地身体即像固体又像液体，在地面拖行时，留下一点绿色的光芒。这些微弱的绿光和怪物身上缠绕的电光是同一种颜色，伴随着肉眼清晰可见的电流，电光忽明忽暗，照得怪物两颗拳头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这种软体怪物本身是半透明的，在它们身上电光最盛时，能透过它们身上的那层薄膜，看见里面的内脏：从搏动的心脏到蠕动的胃部，从肺到脾再到肝，从肠到大肠……这些类人一样的五脏在绿色的电光下显得怪异又恶心。

    “这是什么玩意儿。”安迪握紧狼牙棒，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

    她没指望得到回答。

    毕竟自己也是走南闯北的雇佣兵，既然她对这种半透明怪物都闻所未闻，之前一直呆在安西城后来才到王城来的乔乔肯定也不知道。

    就在安迪陷入到底攻不攻击的迟疑中，乔乔也怔在原地。

    她的内心正被吐槽疯狂刷屏——

    这半透明的颜色，这胶状的身躯，这在地面拖动的前进方式。

    这，这不就是日式rpg游戏中出镜率最高的史莱姆嘛！

    还是带电击效果的，史莱姆之限定杨教授版。

    她现在不怀疑自己是在里了，她觉得自己在游戏中！

    电光史莱姆可不会因为两人的呆愣而停下，这四五只怪物不断往前挪动，速度似缓实快，不一会儿最前面那只离安迪的距离只剩下三米远。

    三米远，这是女孩外表的战士最大容忍距离。

    安迪下意识举起狼牙棒，狠狠挥出去。

    “等……”

    乔乔的阻止慢了一步。

    在安迪狼牙棒即将砸中那只史莱姆的前一秒，它跳起来，身上环绕的电光猛地剧烈起来，噼里啪啦四散开，甚至在空气中激出火花。

    安迪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那缕电流。

    她手上的狼牙棒却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贴着地面不断旋转，最后撞在一边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狼牙棒上电光直窜，安迪的两只手也在同样的电流下微微颤抖。

    显然，她刚才被那种毒蛇一样的电流擦到了一点，双手直接被电麻了。

    乔乔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女孩的后衣领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脚步灵活，身姿轻盈，同时力气又极大。明明拖着一个人，却跟牵着一只风筝一样，辗转腾挪毫不影响。

    第一只史莱姆之后，剩下四只发出的电流全都空！

    那些电光相互交织，在空气中都形成一张巨大的电网，却还是拿那个当中不断跳跃移动的铂金色人影无可奈何。

    当乔乔停下来的时候，几只史莱姆的电流正好全部放空，新的电光还来不及聚集。她立刻松开安迪，拔箭撘弓，一连不间断的射击，几只耗光电量的史莱姆就成了送经验的靶子怪。

    让她略微失望的是，史莱姆们中了箭之后就跟遇到热水的冰一样融化了，并没有爆出她想象中的钱币啊武器之类的……

    乔乔沮丧地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木箭插回箭筒里。

    “呕——呕——”

    近在咫尺的干呕声让乔乔从rpg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安迪正呈OTZ状跪在地上呕吐。

    乔乔：“……”

    恶心得眼角发红的女孩抬起头，呆滞的脸孔在红红的眼角下显出一份楚楚可怜的意味来：“下次请不要拖着我飞，我，我有点晕呕——”

    乔乔：“…………”

    等晕车的女战士缓过来，空气中残留的一点电光已经彻底消失干净。

    周围黑洞洞一片，安静如初。

    安迪擦了擦嘴，从地上爬起来：“走吧，我好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见了脚步声。

    她们瞬间绷紧身体，安迪抓起狼牙棒，乔乔抽出一根羽箭搭在木弓上。

    ---

    就在乔乔带着安迪到处乱跳躲避电击时，另一边的修和奥尔文停下脚步。

    这一队比起乔乔那边安静许多，两人全程无话。

    修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奥尔文则是在大法官面前谨言慎行，不肯多一句话，不肯多行一步错。

    他们这一条路倒是没有那么多岔路口，而是一条大路笔直往前，不偏不倚，直走得奥尔文怀疑人生，到最后也顾不上谨言慎行出声和大法官商量：“这会不会是一处幻境？”

    不然怎么走了这么久，啥也没看见，连个弯都不转的。

    经历过浮合花海的骑士有一点心理阴影。

    修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往前。

    好吧，既然如此，奥尔文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似乎是为了回应骑士的抱怨，两人走了几十米，前方一直毫无变化的通道突然分成两条路。

    奥尔文刚想和大法官商量一下，他就径直往左边那条去了。

    骑士默默闭上嘴，继续自动跟随。

    在这之后，岔路口不断变多，从一开始的三个到四个，再到最后一个路口有七八条线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修却仿佛看过地图，每次都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其中一条。

    奥尔文观察许久，发现他的选择并没有规律，这种情况下，要么是大法官自己随便乱选的，要么就是他真的知道怎么走。

    鉴于修一贯以来的可靠形象，奥尔文相信是后者：“法官大人，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为在下解惑。”

    “问。”

    “您知道这座迷宫怎么走吗？”

    闻言，修脚步一缓，不用转头他就能感觉到骑士怀疑的目光直直扎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仰头，视线落在半空中，那里有一股只有他能看见的乳白色雾气。雾气散开又聚拢，在空中扭曲变形，最后凝成一个箭头，给修指出下一个路口的正确方向。

    在这种时候，饶是修也不禁产生了一种“如果她跟自己一路的就好了”的想法。

    世界意志的事不能为外人所道，他只能对骑士：“嗯。约书亚跟我过。”

    话一出口，奥尔文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

    修这才发现自己错话了。

    他沉吟一下，试图安慰这位刚刚被解雇的骑士：“你是一位优秀的骑士。一定会找到下一位优秀的主人。”

    他的话戳中了奥尔文的心事，他既快乐又犹豫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可是那位大人……似乎不太想接受我的效忠。”

    “嗯？”

    修不解。

    奥尔文师从前一任王城骑士队队长，从就受到正规的骑士训练，其战斗能力在整个王城骑士团里也是屈指可数，不然他也不会从国王到大王子再到二王子一连换了三个主人——后两者就算不相信他的忠心，也舍不得这个高端战力。

    这样一位骑士，还有人不想要吗？

    修不是很懂现在人的心理。

    那边奥尔文像是被开了话匣子，一改刚才的沉默，絮絮叨叨跟修出他的想法。

    大法官或许不擅长安慰人，但绝对是最好的倾听者。

    他一边留心骑士的诉，一边注意空中世界意志的指路，一心二用，毫无问题，很快就从骑士拉拉杂杂一堆话语中提炼出中心思想：“如果你真的想让那位大人成为你的主人，你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谈？”

    奥尔文拧着眉毛，眼神茫然，有一丝委屈：“我是想的，可是每次我准备提起这个话题，总是被其他因素断。”

    “那么下次你就直接问好了。”修淡淡道，“世界上所有的误会都是从不沟通开始。也只有直接问，你才能得到答案。”

    “……您的没错！”骑士想了好一会儿，豁然开朗，眉毛舒展开，诚心实意向修道谢，“大法官，如果我能得到乔乔大人的承认，那么一定是您的功劳！”

    “……等等，你谁？”修默然了好一会儿。

    奥尔文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很开心地点点头：“后面和乔乔大人会合后，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找机会和乔乔大人表白心意。相信温柔又善良的乔乔大人，一定会告诉我答案。”

    修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世界意志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情，那股白烟在空气中扭动几下，弯曲成一个嘲笑的表情。

    修微微皱眉，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正是世界意志白烟所在地方：“注意，有敌人。”

    十分信任他的骑士立刻抽出双手大剑，先下手为强，一道剑气就这么劈了出去。

    世界意志当然不会被这种剑气所伤，只是那股白雾拧成的表情却被这股气浪冲散了，白烟向后滚了滚，犹如一个穿得太多的孩重心不稳往后摔了一跤滚出去。

    修的视线中，白雾重新聚拢成形，气急败坏地上下跳了跳，转身一下没入黑暗中。

    旁边，奥尔文还在疑惑：“有……敌人吗？”

    啪啦啪啦的翅膀拍击声传来，一群唧唧作响的红眼睛从黑暗中一下扑出来。

    奥尔文大惊，又是一道剑气劈出去——

    可惜收效甚微。

    蝙蝠群毕竟不是一个整体，它们在剑气过去的瞬间散开，在气浪穿过后又重新聚拢，向修和奥尔文两人涌来。

    在蝙蝠群的后面，一股白烟凝成一个简笔画的笑脸。

    修面无表情，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在空气中跳跃了几次。

    白光乍起，一道透明的半球形结界拔地而起，将他和奥尔文护在中间。

    呼啦啦的蝙蝠群撞在了结界上，如一同苍蝇砸在了玻璃板上——蝙蝠们晕头转向，结界却纹丝不动。

    其中不少还因为飞得太快，撞击力太强，直接晕过去，剩下一部分则在晕晕乎乎中迎来一道满月般的剑光。

    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又在晕乎中，蝙蝠群中没撞晕的大半都被这道剑光搅成碎片。

    另一头，世界意志被一颗球形结界笼罩在空中，白雾在结界里来回冲撞，到最后被结界一下缩成了拳头大，在骑士的目光死角中飘进了修的袖子里。

    他抬起拳头抵在嘴边干咳一声：“走吧，争取走点和其他人汇合。”

    白光缓缓熄灭，结界消失，两人再次不紧不慢启程，只留下身后一地蝙蝠残尸和一颗在修的袖子里来回翻滚的球体结界。

    ---

    本来乔乔都做好了二次战斗的准备，没想到随着脚步的接近，一个熟人出现在她和安迪面前。

    修一头灿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眉头紧皱，向来平板无波的面孔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烦躁。

    当他冰蓝色的眼中出现乔乔的倒影时，他一个急停，止住急促的步伐。

    “发生什么事了吗，法官大人？”安迪询问，身体却依旧维持着一个警戒的姿态。

    乔乔很能理解她是这个反应，因为她的弓箭同样没有放松，只是箭矢的箭头从修的身上转移，对准他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暗。

    修的身上还残留着结界的白光，这大概也是他不用火把就能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原因所在。

    他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乔乔和安迪不用这么紧张：“没有追过来。”

    乔乔和安迪对视一眼，放下手：“什么东西？”

    “一群吸血蝙蝠。”修吐匀呼吸，慢慢朝这边走来，“虽然不致命，但很棘手。我和奥尔文就这样走散了。”

    到这里，他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拧起。

    乔乔安慰他：“不用着急，我们顺着你刚才过来的路线找就是了。”

    “那群蝙蝠……”

    乔乔挑起一边眉毛，修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的箭术：“放心，交给我。有你的结界和我的弓箭，一群蝙蝠不是问题。”

    “是吗……”修抬头冲她一笑，“果然还是你最可靠。”

    这人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乔乔不着痕迹地量着修，发现单从外表上来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刚才出现时身上逐渐熄灭的白光也的确属于神会的结界术，可是……

    她想到一个可能，试探道：“你找不到奥尔文吗？”

    修摇了摇头。

    “你的水晶球没带？”

    修还是摇了摇头。

    “那如果真理法庭出了问题，怎么和你联系？”

    修再次一笑：“我相信他们的能力。”

    乔乔这次肯定了，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紧弓弦：“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扮成他的模样。”

    她的声音极冷，要不是刚才见识过她在熟人面前温声平和的模样，“修”还以为这个人类女人就是这么冰冷的性格。

    他诡异一笑，在乔乔和瞬间戒备起来的安迪面前往后一飘。

    乔乔一呆，反应过来再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假的大法官的白色长袍已经融进了黑暗中——他后退的速度太快，简直跟脚不沾地，乘风而起似的。

    又一阵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这次乔乔不不再犹豫，转身拉弓瞄准放——没放出去，又是一个大法官，身边也没有奥尔文。

    可是这位身上不仅仅是结界白光的残留，他身上正亮着光明神会独有的神术结界。

    安迪已经被搞糊涂了，手中武器不敢放下，竖在身前逼停了这个新的大法官：“站住！”

    待对方真的停下来后，她往乔乔那边移了几步，眼睛还紧盯住金发男人，嘴里悄声询问乔乔：“怎么办？”

    乔乔也很为难啊，她这箭是放还是不放呢？

    万一这是个真的，以为攻击他的自己是假的怎么办？

    乔乔脑子转的飞快，在发现假的大法官不战反退时就醒悟过来，她能遇见假的队友，那真的队友那边也遇到假的她。这样下去，就算后面真的所有人都走出了迷宫，他们彼此的信任已经产生了裂痕，一定会彼此提防。真是好厉害的心理战，设计这个迷宫的人真是可怕。

    反过来，如果这是个假的，就这样放任他靠近自己和安迪，也太危险了。

    正当乔乔左右为难时，这个新出现的大法官缓缓将手伸进袖子里。

    他的动作似乎是有意放缓，为了让乔乔和安迪看清。等他握住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拿出来时就更慢了，几乎是一格一格往外拿。

    在乔乔和安迪的万分戒备中，这个大法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微微颤抖的水晶球。

    安迪眼中，这就是个普通的透明水晶球，真要和集市上买的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这颗球杂质更少，更加通透。

    而在乔乔眼中，水晶球里的白色烟雾正到处乱撞，一副脱了缰的野马状态。

    她的视线一投过去，“那头野马”突然温顺下来。

    白色烟雾在水晶球里滚了滚，慢慢凝成一个哭泣的人脸。

    乔乔一脸懵逼地看向修，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平静地握着水晶球，冰蓝色的眼中似有暗流涌动：“那么轮到我了。你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