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明走了以后，朵以将脸埋进了被窝里，整个身子不停地抽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她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如今已经肮脏的身子，根本就不该再去给森明带去什么麻烦了，只有这样，离得远远的，断的干干净净的，才是最好的结果。

    朵以想着，依旧将脸埋在里面枕头里，想跟鸵鸟一样，不愿意去细想整个事情的过程。

    她也是个女人，她的心也是软的，初遇森明的时候，她才二十岁，情窦初开，看到森明的一瞬间，她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跳，什么叫做欣喜。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被顾家收养，经受了许多严苛的训练，但是那时候的朵以还是个简单单纯的孩子，只是经受了训练而已，并没有出卖过自己，所以她还是那个通透的孩子。

    初遇森明时，森明在执行任务，虽然一身随意的搭配，但是刚劲的动作，坚毅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朵以的眼球。

    当时，森明是在替顾夜琛跟踪一个人，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可是即便如此，朵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森明。

    那时候的他，虽然尚显稚嫩，但是人群中，却早已有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辉了。

    那一天，森明跟着目标人物，朵以跟着他。

    两人都是经过了高强度训练过的人，本来是很难发现彼此的，直到，在拐进一个巷子的时候，朵以快走了一步，一下撞入了森明的怀中，却在下一秒被森明无助了嘴。

    “你是谁？”森明看着朵以，问道。

    朵以却只顾着看着森明，即便此刻被他捂着嘴，朵以也没有任何地恐慌，只是贪恋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角眉梢，看着他显得有些凉薄的嘴唇，看着属于他的一切。

    那时候朵以才发现，一个男的可以这么好看。

    “说话。”森明压低声音，看着朵以，语气有些不悦。

    如果不是自己小心，耐着性子忍到现在，今天的任务就要被她给毁了。

    森明紧捂着她，生怕她跟对方是一伙的。

    可是就在森明紧紧盯着她看得时候，朵以却伸出舌头，在他紧捂着自己的手上舔了一下。

    那种微妙的感觉袭来，森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双眼却依旧死死盯着朵以，好似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一般。

    “你看着我干嘛，我又没打扰你执行任务。”朵以笑着看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森明看着她，眼神又暗了几分。

    “我又不傻，不过你身手不错，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当然我身手也不错，也没被你发现。”朵以说着，有些沾沾自喜。

    “我早就发现你了。”森明说着，显然是对她没什么兴趣，绕过她向前走去。

    只是刚刚被她舔过的地方此刻却火烧火燎起来，让森明无法忽视那灼热的温度。

    “喂，你怎么走了，我穿着高跟鞋跟你走了这么远，容易嘛。”朵以说着，继续跟了上去，嘟着嘴说道。

    森明偏过头看了一眼，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白皙的皮肤光滑如丝柔，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倒是格外得有神，还带着一种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的魔力，挺翘的鼻子，一张小巧的嘴唇更是让人垂涎。

    什么？垂涎？想到这个词，什么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的产生这种想法。

    “你怎么不说话？”那会的朵以美好的就像向日葵一样，不屈不挠，不管森明再怎么冷漠，她都可以像向日葵追逐太阳一般地追逐森明。

    朵以本就是一个很美好，让人很难拒绝的女人，那会尚不懂男欢女爱的森明就这么一步步，一点点，沉沦在她的美好里面。

    两人像所有的情侣一样，牵手，接吻，逛街，恶作剧，那段时光，是两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

    美好，却又短暂的回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有多久，森明就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面对了两难的选择，一边是顾家的利益，一边是朵以的生命，森明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捍卫顾家的利益，然后眼睁睁看着朵以在自己面前陨落。

    那一刻，森明觉得自己早就跟着她一起死了。

    只是，他的命不是自己的，是顾家的，所以他不能跟着朵以去死。

    在以后的每次执行任务时，森明都变得格外地不顾死活，可是老天爷却像跟他开玩笑一般，他不但没死成，反而成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顾夜琛极度信任的森明。

    只是森明也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他还能再遇上她，而此时的她，却告诉自己，她一直爱着都是顾夜琛，自己只是一个可悲的玩笑。

    森明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甚至想过，如果那一次，真的是顾家利用森明来考验自己，他也认了，他可以不去计较这些欺骗，只要他们能弥补多年前的遗憾。

    可是事实却显得更加的残忍。

    是啊，一个接近你就是为了来欺骗你的人，你还指望她会给你真心？

    但是森明不知道的是，那一年，一切都是真的，朵以被绑着手脚推入悬崖以后，却最后还是被顾家人救了。

    但是，自那时候开始，顾家给她制定严格的要求，不允许她谈恋爱，因为一个优秀的间谍是不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情感的。

    直到顾老爷子去世，朵以才恢复了正常人的一切生活，但是却依旧要按照顾老爷子的话，守在顾家附近，只要顾家有难，就必须马上出手相助。

    所以他们之间才横亘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堑。

    。

    阳光下，森明站在医院的门口，紧攥着双拳，却不知道该像谁发泄。

    其实说到底，她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忠心于一个主人罢了，又有什么错，自己凭什么去怪她。

    森明正想着，顾夜琛的电话却进来了。

    稳定了情绪，森明接起电话，汇报完一切情况之后，愣了许久，才问道，“顾少，您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顾夜琛看着脚上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乔烟庭，出声问道。

    “我有事找您。”

    “你在哪？”

    “医院楼下。”

    “好。”

    顾夜琛挂了电话，嘱咐了一旁的人照顾好乔烟庭之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医院外面，森明抽着烟，烟雾袅袅，在他周身散出，而一旁的垃圾桶上已经有不少烟屁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抽的。

    “什么事？”顾夜琛看着他这个样子，眼底就闪过一丝不悦，走上前，问道。

    森明急忙熄灭了手中的烟，看向顾夜琛，“顾少，您，您……”

    森明吞吞吐吐，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他明明知道顾夜琛深爱乔烟庭，乔烟庭也深爱顾夜琛，可是，朵以也深爱着顾夜琛，哪怕顾夜琛只是装作对她好一点，都会让她开心好久吧。

    从病房离开的时候，朵以眼底的痛楚那么明显，那么直接，差点让他呼吸困难。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为她，就算是祭奠他们之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感情。

    “说！”顾夜琛声音很冷，他们相识这么久，无论多危急的时刻，森明都从来没有失控过，他此刻这种样子，却让顾夜琛无端不舒服起来。

    毕竟顾夜琛早就把他当作兄弟了。

    “您能多去看看朵以吗？”森明突然看着顾夜琛，一鼓作气，说道。

    “什么？”顾夜琛好看的鹰眉微微蹙起，显然对他这个无理由的要求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