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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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惜时以为自己躺在陆择怀里会睡不着,结果没过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 已经是中午了。

    因为农活天天都有,村里人已经习惯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即使是闲时,也很少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年轻人也不例外。

    阮惜时还是头一次起这么晚,因为睡过头脑子还有点晕晕的,从床上爬起来还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陆择的房间。

    然后他又避免不了想起今早陆择跟他的话,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太真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白日梦,他忐忑地穿上鞋。

    陆择早已经不在床上,不知道去哪里了,屋子里不见人, 阮惜时走出去,才看到他在砧板台剁鱼。

    见阮惜时出来,陆择抽空对他:“怎么不多睡一会, 反正今天下雨,也没事做,我还算做好饭了再叫你起来的。”

    阮惜时自觉自己睡过头, 反而还要陆择给他做饭,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走到砧板台那边看陆择剁鱼,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其实也是想试探陆择对他的态度有没有变化,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清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他需要从陆择身上得到确认。

    他站到陆择面前,陆择刚好把鱼肚剖开,把鱼放进水盆里清洗,见阮惜时靠得近了,就侧侧身体挡住洗鱼时溅起的水花,跟阮惜时:“快走远一点,别弄脏衣服。”

    阮惜时从厨房窗台拿了一块生姜,道:“我来给你帮忙。”

    陆择刚想不用帮忙,那条还没死透的鱼突然垂死挣扎地甩起尾巴,水溅了陆择一脸。陆择也是第一次杀鱼,不懂得要拍鱼头把鱼拍晕,这会狼狈极了。

    阮惜时见状,想都没想就走过去踮起脚给陆择擦脸上的血水,陆择两手紧紧地抓着鱼,带着腥味的水从他发梢流到脸上,眼看着就要往嘴角流,他实在受不了,所以阮惜时给他擦脸他没躲,也暂时不阻止阮惜时掺和进来了。

    陆择杀鱼弄得自己一身脏,阮惜时既心疼又好笑,跟他:“让我来吧,陆择哥。”

    陆择想的是他刚跟阮惜时表白,怎么这顿饭也要他来煮,以给阮惜时展示他居家好男人的魅力,这会怎么都不愿意把手头的活转交给阮惜时,偏执地:“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阮你听话,回屋里去,等你男朋友把饭做好了再喊你。”

    阮惜时冷不丁听到陆择自称他“男朋友”,嫩脸一红,十分无措。他只见过村里的女孩子交男朋友,没见过男孩子交男朋友的,陆择突然变成他的男朋友,总让他觉得怪怪的,有一点点肉麻,又有一点点窃喜。

    但是他不放心陆择一个人做饭,他怕陆择没把鱼料理好,自己就先惹得一身腥,于是干脆站在一边指导陆择怎么杀鱼。

    不过他挺奇怪的,陆择怎么会想起来要吃鱼。他这样问了陆择,陆择:“你还在睡觉那会,突然有人敲门,我看你睡得正熟就没叫醒你,自己去开门了。来敲门的是吴伯还是王叔来着,他手里提了这条鱼,是送给我们吃的。我一看,好家伙,这么大一条,还生龙活虎的,放水盆里活蹦乱跳闹得很。我看时间不早,就想把它料理了直接做饭,结果弄到现在都没弄好。”

    阮惜时听后笑道:“送鱼的应该是吴伯吧,村里就他家养了鱼,承包了一个池塘。这会应该是雨下得太大,池塘满水了,鱼跳上岸,他就干脆把鱼都捡了,各家各户送一条。以前每次下大雨都这样,有时候我们全村人托他的福,整整一个月都在吃他送的鱼。什么晒鱼干啦炸鱼块啦蒸鱼腩啦煲鱼头啦,剁鱼酱吃个好几天的,吃到最后闻着鱼腥味都要吐了。”

    陆择被他的话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阮惜时正色道:“当然有,比这夸张的都有,如果再下几天雨,你就知道了。”

    陆择笑着:“那正好,我们可以一个月不买菜了,光吃鱼,你把你会做的鱼都给我做一次,我要尝遍你的手艺。”

    阮惜时看他还挺期待,忍俊不禁地:“到时候你可别吃着吃着就吐了。”

    陆择挺了挺胸膛,语气暧昧地跟他:“怎么可能,先不你的手艺好,就算你做得再难吃,我也照吃不误,绝对不嫌弃你。”

    阮惜时长这么大没跟喜欢的人调过情,但他也不是迟钝,他当然感觉得到陆择的爱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红着脸老老实实地点头好。

    他这样单纯,倒是弄得陆择心痒痒,想凑过去亲他一下的,但自己手上脸上都是鱼腥味,只好愤愤不满地作罢。

    阮惜时没有察觉陆择的心思,他见陆择在杀鱼,他就进厨房先淘米做饭,没想到电还没有来,他只好用灶头烧饭。

    陆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一整条鱼切好,阮惜时挑出鱼腩鱼尾放到盘里腌制,然后撒上两把黑豆豉,浇上花生油,就可以放到饭锅里蒸了。

    鱼头留着,阮惜时在院子里摘了葱花,拍了几块姜,然后从储物缸里拿出夏天晒的笋干,泡开待用。

    阮惜时洗干净炒锅,烧热后倒入花生油,把鱼头和姜放进去煎一煎,去腥出味,等鱼头五分熟的时候,倒入清水,放入泡开的笋干一起烧汤。

    光吃鱼会觉得腻,阮惜时让陆择帮忙烧火,自己撑伞到家门口把仅剩的几根豆角摘下来,他记得屋角有一株野生的朝天椒,过去摘了两只红辣椒一起拿回家。

    豆角洗净切段,辣椒蒜头也切好放在一起,鱼汤很快煮好,他把鱼汤盛到汤盘里,鱼头被熬烂,汤水是奶白色的,里面飘着几片干笋,撒上葱花,就把汤端到厅里的饭桌上一会开饭了吃。

    炒锅又开始工作,阮惜时把切好的豆角连同辣椒蒜末倒进热油里,加上适量的盐大火翻炒,很快辣椒就被炒出味儿来,整个厨房都是呛人的气味。

    陆择猛地吸了一口气,就被辣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阮惜时见状笑了起来,跟他:“陆择哥你要是受不了这味可以先去喝汤,这里我来就行了。”

    着阮惜时拿了醋瓶往锅里倒了两个瓶盖的醋,醋一受热就挥发,厨房里的气味更加浓了。

    陆择见阮惜时面不改色地翻炒着酸辣豆角,觉得自己要是被这的呛鼻气味败,岂不会让阮惜时觉得他没有魄力?

    不行,他一定要坚持,他这样想着,连了几个喷嚏,这可能就是逞强的代价吧。

    总之最后他还是被阮惜时赶出了厨房,负责端碗拿筷子去客厅准备开饭了。

    这顿饭做得鸡飞狗跳,成果却是美味的,鱼腩油腻,配上咸涩的豆豉,吃起来又香又够味,鱼头汤很鲜,笋干是用竹笋最嫩的笋尖做的,熬过之后又嫩又软,熬烂的鱼头,上面带着的肉入口即化。鱼肉容易腻,吃两口鱼再吃一筷子的酸辣豆角就能解腻。鱼腩咸香,豆角酸辣,都是下饭的好菜,觉得重口了,还能喝一碗鱼头汤缓一缓,陆择觉得他花一早上时间去杀那条鱼值了。

    雨还在下,田地里都没人去干活,还是没有电,阮惜时听村里已经喊人去修电闸了,可能晚上就能来电。

    不过电在农村生活里可有可无的,煮饭做菜烧水可以用柴火,电视可看可不看,照明可以用蜡烛油灯,以前村子很穷那会,谁家用得起电,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阮惜时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最多就晚上因为害怕难挨一点,但是现在有陆择在他也不是很怕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陆择觉得无聊。

    下午确实是挺无聊的,平时睡个午觉起来能到家门口坐一坐,能找点什么手工活发下时间,或者看看电视。但现在外面下雨,实在没有地方去,阮惜时只能哄陆择去睡午觉。

    平日里习惯睡午觉的陆择此时却不愿意去睡午觉了,阮惜时劝他不动,只能和他干瞪眼。

    陆择却提出意见:“你陪我睡我就睡。”

    阮惜时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过陆择也会这么无赖,更是一时无法适应他们俩关系的转变。这个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才刚刚表白,这会就要求一起睡觉了,单纯保守如阮惜时,怎么能接受?

    他瞠目结舌地:“可是、可是我们俩还不到那一步吧?”

    陆择顺着他的话给他埋下陷阱,满脸无辜地问:“你的那一步是哪一步?”

    阮惜时又没听闻过同性恋的发展步骤,也不知道同性恋之间是如何表达爱意的,他只知道村里的男女要是感情到了最后一步,决定结婚了,就会去对方家里睡在一起,不过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出口。

    陆择见他窘迫的样子,笑着安抚他:“你不要有这么多顾虑,只是单纯睡个午觉而已,两个人躺在一起,睡不着也能有个伴聊聊天。”

    要是阮惜时能上网,就知道有句话叫“盖被子纯聊天”,都是骗人的。

    他跟陆择躺在床上,陆择抱着他,一开始确实是在聊天,比如聊地里要种什么,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然后用来做什么这些。

    阮惜时一聊到他那一亩三分地就特别兴奋,激动得好像马上就要去地里种东西那样,如果不是陆择紧紧抱着他,他不定真的就下床去拿铁铲了。但是他被陆择抱得不能动弹,只能喋喋不休地道:“我算在村长给我们那块地上种满番薯,冬天番薯特别好卖,因为烤火的人多,也可以烤番薯卖,还能做年货。就算一块钱一斤,三分地起码有上千斤的番薯,我们留着慢慢卖,到夏天的时候,番薯单价能涨到两块多。”

    陆择看他已经天马行空地发家致富了,完全没有一点情趣,就忍不住击他一下:“那么多番薯我们放哪里,不会被虫子老鼠吃掉吗?”

    阮惜时被他这么一,就不由得考虑起这个问题来,他皱着清秀的眉毛,一副苦恼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更加让人想欺负他。

    陆择觉得他再忍下去自己都要变成柳下惠了,于是他强势地拧起阮惜时圆润巧的下巴,先是在他的鼻尖上啃了一口,把人啃痛了回神了,然后把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中间,沉着嗓音道:“阮,你再这样忽视我,我就要亲你了。”

    阮惜时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有些无辜,又有些害怕和期待,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陆择再也忍不住了,嘴唇贴上去,掠走了他的双唇,终于把他喋喋不休的嘴巴给堵上了。

    作者有话要:

    顶着锅盖跑路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