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
春风楼一楼搭的舞台上歌舞升平。
很难想象,数天前,整座城池还在一种人人为战守护家园的情绪中。
曹军进城与百姓秋毫未犯,长街上一如往日那般平静。
台上的舞姬穿着红裙,旋转着步伐。珠帘后的琴师,奏出和谐的旋律。
一曲停歇,一位浓妆艳摸的中年妇女将舞姬带下台,走向离舞台最近的那桌,也是最喧闹的一桌敬酒。
曹植皱着眉头:“楼下是何人?”
雉更看了看,那桌拉着舞姬喝酒的肥腻老爷,不正是粮铺的富甲:“丁老三,人称丁老王八。每逢实事变故,就会哄抬粮价。袁绍昏庸,收了他送的妾,对此人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拿他没有办法。”
曹植手握成拳头,重重的击在桌上:“岂有此理。”
“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施了什么法,袁家买他的帐,曹家也没有管。”雉更摇摇头,或许这种事情,一直都如此吧。
“我父亲若知道,肯定要管,我定向父亲禀告此事。”
相比曹丕的成熟稳重,曹植过于年轻,然而这几分率真更显得他的真性情。史书只曹植有才华,却因贪杯误事,却没有他有仗义的一面。
舞姬被丁老三拉到怀里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这个方向看去,雉更看清了她的脸。
不由站起来,走近些细看:“倩倩!”
雉更惊呼。
此女居然和室友长得一模一样。
还记得雉更落水的那一天,倩倩不会游泳,求着皮艇上景点的救生员:“求求你们救救她!”
雉更最后的那段记忆,伴随着倩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雉更!雉更!”
难道倩倩也穿越了?!
那舞女脸上满是痛苦,又只能强颜欢笑。
看到如此像倩倩的女子被轻薄,雉更愤恨无比。
冲下楼,一把拉开舞女。
丁老三脸上肥肉一颤:“好大胆子,居然敢抢我女人。”
“你的女人?”雉更道,“你有没问她愿不愿意。”
舞女摇着头,掩面而泣。
丁老三一拍桌子,桌上几个爷和旁边的几位家丁皆起身准备动手。
曹植一把纸扇横于雉更和舞女面前,将她二人护在了身后。
雉更有些迟疑曹植是否真的能,光凭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人,便低声对曹植:“子建兄,这里不是架的地方。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时候,老鸨的公关能力也开始体现。
“哎哟,仲夏这丫头真有福气。这么多老爷公子垂青。这样,仲夏,你一位爷敬一杯。快!”
这圆滑又恶毒的妇人…… 明明人家姑娘就不能喝了,还劝酒。
雉更接过老鸨手里的酒杯:“这样,我替这位姑娘喝。诸位爷,在下刚才思美人心切。得罪了!”
曹植心领神会的一笑:“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今儿酒钱都算我头上。我们不醉不归。”
丁老三看曹植的穿衣扮,言谈间的阔绰不是出在寻常人家。再看这二位年轻的公子哥,喝酒肯定不是他们对手。便撒了手而去。
雉更望着眼前这位和倩倩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你叫仲夏?”
仲夏点点头:“奴家是叫仲夏。”
“你是哪里人?”雉更追问道。
“奴家本是青州人,家里贫困,奴家就被卖了,辗转几处来到这里。”
“姑娘,你可看我是否眼熟?”虽然仲夏这样一,应该不是倩倩了,而且细细想来口音也不像。倩倩是广东妹子,话南方口音很重。面前的这位姑娘的是北方口音。但是雉更还是害怕,万一是呢?
仲夏量着雉更,这辈子也算阅男人无数,但是从未见过如此英气而脱俗的公子,不沾一丝凡尘,像天上下来一般。
雉更细细的看着仲夏,心里绷着的弦慢慢松开了。此女左眼下有颗泪痣,倩倩是没有的。
曹植看着这对人儿,你看我,我看你,误会他俩看对眼了。便和雉更告辞:“家父备有晚宴,我且回去换身衣裳。二位慢聊。白兄,三日之后,咱们还是这里不聚不散。”
别了仲夏,雉更回到府上。思索着三天之后还要再见曹植,自己上哪儿去弄五十两银子。要不找曹丕预支点月钱?
转念又觉得难以开口。凭什么找人家要那么多钱?
一时烦闷,泡了杯梅子茶。梅子的微酸和茶叶的清香混在一起,驱走了不少不安的情绪。
这间屋子,曹丕用最高的标准准备的。房里的花瓶,饰品皆出自最有名的工匠之后。就是这套喝水的瓷杯,也是做工精良,杯身上还镶嵌着浮金图案。
雉更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些可以换不少的钱吧。改明儿去当掉一些,怎么也不止五十两。
于是便心安的去睡觉。
睡惯了大通铺的粗布盖垫,对于这种柔软的丝被竟有些不习惯。
夜里下了大雨,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雷声和闪电。
一般会去学医的人胆子都比较大,雉更生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然而,唯一怕的就是雷,特别是这种电闪雷鸣的时候。
雉更久久不能入眠,缩在被子里,期盼着雷声早些停下来。
这时,门外有人重重的敲门。
“谁啊?这么晚。”
“是我。”从曹丕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喝了酒。
雉更迟疑片刻,还是移开了门的插销,开了门。只见曹丕立在雨中,身上衣服湿透了。便赶快招呼其进屋,又撑伞去旁边的书房拿他平日备用的衣物。
拿了衣服回之后,关好门窗。屋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的怪异。
曹丕居然当着雉更的面在换衣服。
雉更赶紧别过脸走开。
暖了个炉子,烧上水,泡上一壶解酒的青梅茶。
不心目光扫到曹丕那里的时候,看到他那荷尔蒙爆棚的身材,不自觉从脸一直红到耳根。
曹丕赴宴归来,准备了十几天的贺词,在曹植面前显得一文不值。曹操表扬了曹彰,又表扬了曹植,今儿唯独忘了对他点什么。于是喝了些闷酒,骑马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这雨。
曹丕来到桌前坐下,喝着雉更给他到的茶。
又捡了一把靠近他的椅子,示意雉更坐下。
雉更想推诿,却觉得推诿后似乎更尴尬,于是勉强的坐了下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曹丕笑道。
“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
曹丕的面色带着酒后的微微潮红:“为什么?”
雉更不语。
“我帮你回答。”曹丕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慢慢的道:“因为你喜欢我。”
雉更觉得心里被什么撞击过一般。
只对他这个人,雉更是有一些好感的,现在被他看穿了。
他长得是她喜欢的类型,性格中看得到的部分,也是她喜欢的。
现代人观念里,男女双方,有了好感后,不到应该看电影逛街发展感情吗?
然而现在是古代,他是主,她是仆。
他三妻四妾,她心理上未能接受他的这些。
雉更淡定下来,委婉的道:“自古美人配英雄。奴婢没有好的出生(你老婆太多),恐配不上公子(多我一个不多)。”
“英雄……”曹丕大笑道:“昔日刘玄德与我父亲,青梅煮酒论英雄。刘玄德虚伪至极,孙氏狼子野心。他们都不配英雄二字。”
“这天下只有我父亲才配称英雄!昔日单刀刺董贼,挟天子令诸侯。要是没有我父亲,袁绍袁术粗鄙之流,西凉野蛮之辈。这天下,不是今天的天下。”曹丕谈到父亲的豪情之时,又想到自己,苦笑道:“我算什么?没有我父亲,我什么都不是……”
“公子,快别这么。”
每当曹丕折磨自己的时候,她又不忍放任他不管。平日心灵鸡汤可以走一波,此时他喝了酒,气氛有些不对。
“雉更,你告诉我,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曹丕拉着她的手臂。
雉更忙抽出手,拒绝道:“公子,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去书房睡了。”
不料,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