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044章 ...
贺幼霆站在她房间门口, 犹豫不决,不敢敲门。
他不知道开门后会面对怎样的她,万一她什么他不能承受的话, 要怎么办。
许城抱着肩膀站一旁看了会, 被他急死, “你行不行啊,刚不是还福尔摩斯一样,让你去你又不去了。”
他伸手在她房门上叩了两下,贺幼霆一惊,拼命给他使眼色:谁让你敲的??
许城一挑眉, 冲里面:“星禾, 是我。”
里面静了一会, 随后传出走动的声音, 郁星禾把门开,嗓音软弱无力,“他走了么。”
她一抬头,看到门口的贺幼霆。
许城求生欲强, 立刻举起双手撇清自己:“不是我的, 他福尔摩斯。”
看俩人眼神已经对上了,估计一时半会分不开, 许城识趣地走开了。
贺幼霆盯着她的眼睛。
郁星禾穿着家常衣服, 头发柔软披散在肩头,不施粉黛,面色白净, 唇是自然的淡粉色,比以前更加怜人,贺幼霆只看了一眼就不行了,心里被什么东西揉了一把似的,一阵阵的心疼。
他忍住想抱她的冲动,心翼翼看着她,“能听我解释么。”
她低着头不话。
窗台的摇摆娃娃不知疲倦。
房东太太的猫从客厅里窜过去。
几分钟后,贺幼霆完,就静静等着她的反应。
起先,听到贺季常进了手术室,她脸上全是担心,后来听到他已经没事,才暗暗放下心。
郁星禾目光落在他胸口的扣子上,轻声:“我知道,你不来,一定有原因的,我没有怪你。”
贺幼霆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地,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鼻尖蹭着她的脖颈,“那为什么躲着我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郁星禾的脸颊贴在他胸口,慢慢闭上湿润的眼睛。
过了很久,他胸前已经被她浸湿了一块,她才艰难开口,“贺幼霆,我们……分手吧。”
这话一出,贺幼霆浑身一僵,抱着她的手渐渐用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撕裂,却还不愿放手,颤着声儿轻哄,“别开玩笑。”
怀里的人:“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轻轻松开她,双手撑在她肩头,盯着她,面色痛苦难掩,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你不想要我了吗?”
郁星禾眼泪掉下来,带着哭音轻声,“想啊,但我好像……要不起你了。”
他视线瞥向别处,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扭头看她:“我已经准备辞职了。”
郁星禾忍着情绪,一下甩开他手:“我不想让你辞职。”
“我想让你好好的,我想让你跟以前一样。”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贺幼霆哑声:“没了你,我还怎么跟以前一样?”
她把目光看向别处,不敢直视他。
贺幼霆重新握住她手,“你顾虑的,我都知道,这些我都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不要我。”
郁星禾渐渐无力,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手臂贴着额头,“你回去吧,我们先别见面了,都冷静一下好么。”
他坚持:“我不需要冷静。”
“我需要,”她攥着衣角,“你现在是喜欢我,以后呢?十年,二十年,那时再回头看,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闭上眼睛,“如果真有那天,我宁愿现在不要。”
贺幼霆咬牙看了她一会,红着眼眶看向别处,深深舒了口气,又转回来,“行。”
他:“我箱子呢。”
郁星禾愣了下,仰起头看他。
他又问了一遍:“我箱子呢。”
郁星禾抿了抿唇,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把他的箱子提过来。
贺幼霆拎起箱子转身就走,“许城,许城!”
许城端着水杯从楼上下来,“啊?”
“还有空房间么。”
许城眨眨眼,看向郁星禾,又看回来,“有……啊。”
贺幼霆把大箱子往客厅中间一放,“跟房东,我租了。”
许城走下来,实在没搞清楚这两口子到底什么情况,“贺总,这是闹的哪一出?”
贺幼霆一指郁星禾,“这女人要跟我分手。”
郁星禾咬着唇,“你别胡闹。”
他瞥她一眼,“你不是要冷静吗?我就在这等着,你慢慢冷静。”
郁星禾:“……”
许城:“……”
贺幼霆竟然真的就在这住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整天在客厅晃荡,也不找她,偶尔在厨房看到她也是拿了啤酒就走。
这栋房子里还有其他两个中国租客,一个是湖南的,一个是杭州的,都是年轻人,才一天,贺幼霆就跟他们混得很熟,甚至后来,他还跟人家出海玩了半天,一路上边走边拍,给郁星禾发了上百张各种角度的大海。
每一张里都有他身体的一部分,有时是个剪刀手,有时是一只脚。
人家问他:“你跟星禾什么关系?”
他笑呵呵的:“未婚夫妻。”
“那为什么不住一起?”
“生气了,需要哄。”
吃饭的时候就跟许城混在一起。
他问许城:“你怎么不上班?”
“弹性工作制,不想去就不去。”
贺幼霆抿了口酒,“挺好,回头我也研究一下,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这样还蛮人性化。”
许城笑:“怎么着,上我这取经来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俩人就这么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大白天喝起酒来了。
贺幼霆替许城满上,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这杯算我道歉,以前太冲动,别介意。”
许城一摆手,“得,您这道歉是不是晚了点儿。”
贺幼霆笑了下,把酒喝光。
许城随后。
贺幼霆:“我明天就走了。”
许城愣了下,“回国?”
“嗯。”
“这才几天,就放弃了?”
贺幼霆:“你想得美,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放弃,好乘虚而入。”
许城白他一眼:“白眼狼吧你,没有我,你连人都见不着。”
贺幼霆目光沉沉,忽然严肃起来,“我这一走,不知道多久能再来,星禾……就拜托你照顾了。”
许城怔了下,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贺幼霆目光落在角落那扇窗上,窗沿上的摇摆娃娃还在一刻不停的来回摆动。
他:“星禾心里有结,这结不开,我们俩永远都不能安生,她犹豫,无非是怕拖累我,那我就做出个样子给她看。我手里有个新项目,如果顺利,乐思优品将今时不同往日,到时她再拖拖拉拉,犹犹豫豫,我就直接晕了把她扛进民政局。”
许城看了他一会,身子靠在木藤椅背上,俩手垫在脑后,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跟外界传闻确实不太一样。
比传闻狠多了。
他嘴角挑了笑,“把她交给我,你放心?”
贺幼霆虽不愿承认,却很坦诚,“我相信她的眼光,你毕竟是她曾经有过好感的人,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这话听得许城心里舒坦,不过还是忍不住呛他,“还什么‘曾经有过好感的人’,也不嫌着麻烦,承认她喜欢过我有那么难吗?”
见贺幼霆脸色变了,许城更舒坦了,“不禁逗。”
他苦笑一下,“其实我真挺后悔的,当初如果我主动一点,大概没你什么事儿了。”
“这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许城:“谢倒不用,只是悟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爱情,不能等待。”
是啊,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犹豫,顾虑,最终错失了可能得到幸福的机会。
这个晚上,贺幼霆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房间很,床也只比单人床大一点,他睡觉的时候脚经常搭在外面,不然连腿都伸展不开。
楼下很安静,几个室友大概都回房间休息了。
贺幼霆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把头发,穿了拖鞋下楼。
他站在她门口好一会,到底没敲门,只靠在门口,轻声,“星禾,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想过了,辞职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我会回去收拾烂摊子,等我——”他揉了两下胸口,憋闷的感觉才稍微好些,“等我把贺家变成原来的样子,你是不是愿意回到我身边。”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好了要嫁给我,就永远也别想跑。”
“我死都不同意分手。”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不许你跟别的帅哥眉来眼去,许城也不行。”
他手臂抵着门板,垂着头靠在上面,柔声,“你一定要等我啊。”
而那道门里,从听到他声音的第一秒就迅速走到门口的郁星禾,此刻背靠门板,将他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早已泪流满面。
隔天,贺幼霆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临走前,他已经踏出大门,想了下又回头看许城,“你发誓不会趁虚而入。”
许城已经发过十几次誓,习惯性举手,敷衍地:“发誓发誓。”
“不会趁火劫。”
“不劫不劫。”
“没事儿别总找她话。”
许城不耐烦了,“差不多得了,我真找,你能知道是怎么着。”
贺幼霆眉毛都要立起来,许城赶紧挥手轰他走,“你的,行了吧,都是你的,我给你看着,拿着本本把跟她过话的男人都记下来,赶紧走。”
贺幼霆这才略微放心。
回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乐思优品,重新部署全年计划,并成立一个专项组,专门负责新项目。
接下来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几乎住在文化园里,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项目很顺利,只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通相关渠道,他的应酬都比以前多了很多。
应酬一多,酒喝的也多,有时他一个人昏昏沉沉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趴到沙发上睡着。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念郁星禾。
比清醒的时候还要想她。
记得以前,每次喝了酒回家,她都会给他调好一杯蜂蜜水,还会帮他按摩肩膀和额头。她的手看着软乎,但毕竟是弹钢琴的手,力道适中,也够劲儿,舒服到不想停。
他也没忘记那件事。
纵使再忙,他都会每星期抽出几个时的时间去宇家,送一些吃的用的,他找人帮他们家换上了塑钢窗,帮宇的姨安排了工作,帮宇姥姥联系了最好的主治大夫做手术。
宇妈起先还会推脱,推到后来发现这个人执着的要命,怎么都不通的,而且他再也没提过要她出来作证的话。
到了九月,贺幼霆的项目终于有了新进展。
本来要通那些渠道要花很长时间,但首都商圈中也很赫赫有名的林氏企业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短时间内忽然垮台,听那家的女儿和女婿正在四处找人收购林氏。
起来,这林家跟贺幼霆还有一点渊源,林家两个女儿,大女儿林染和沈家少爷沈夺结了婚,女儿林漾还是个大学生。
那林漾追过贺幼霆一阵子。
丫头虽,却很勇敢,被贺幼霆拒绝后也没死缠烂,是个非常阳光机灵的姑娘。
林家所拥有的渠道,正是贺幼霆所需要的。
于是顺理成章,他用相对很低的价格收购了林氏,双方得利,皆大欢喜。
项目顺利走上正轨,庆功宴那天,贺幼霆已喝的微醺,不停有人过来敬酒,他心情顺畅,来者不拒。
身边的沙瑞帮他挡了一半,但他还是喝了很多。
结束后,司机送他回家,车开到半路,他迷糊着睁开眼睛,让司机掉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去了郁星禾的房子。
房子到期后,他没有帮她退掉,而是直接买下来,但这几个月他从来都没回来过,怕想她,怕看到她的东西,就忍不住买机票去找她。
贺幼霆躺在她的床上,连灯都没开,衣服没脱,就这么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他朦胧中醒来,习惯性摸了摸旁边,空无一人。
心也空了一样。
他摸黑找到电话,摁下烂熟于心的那串号码。
几个月来,第一次给她了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来。
听到那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哑着声——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