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0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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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 经贺幼霆一番解释,贺季常才明白,是因为秦浩发出的那张照片。

    贺幼霆点赞了那个微博, 很多人都看到那张照片, 有人认出峰峰, 告诉了他的父母。

    原来他是西安人,姥姥家在封武,地震的时候他正在姥姥家。

    震后,他的父母曾多次回封武找人,都没有找到, 死亡名单中也没有他的名字, 他们一直以为峰峰已经死了。

    直到看到那张照片, 想办法联系到乐思优品的后台。

    峰峰本名叫——林池。

    贺季常再也没挪动一步。

    他很清楚, 不管贺家家境再好,峰峰最需要的,始终还是亲生父母。

    他的父母很快飞到首都,见到峰峰那一刻, 三个人抱头痛哭, 就连一向安静,情绪波动很的峰峰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让人看着心疼。

    峰峰的父母哭的不出话, 转头就给郁星禾和贺幼霆跪下了, 他们已经听,是这两个人将他们的孩子从废墟中救出来。

    贺幼霆和郁星禾赶紧给人扶起来。

    他们又了一万句感谢,对郁星禾, 对贺幼霆,对贺季常,对所有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峰峰的人们。

    贺季常决定放弃收养峰峰。

    峰峰的父母在首都住了三天,因为家中还有事,所以他们今日就要将峰峰带走。

    航班是下午的,上午,郁星禾最后带峰峰出去玩了一次。

    郁星禾有些怕高,以前每次都是贺幼霆陪峰峰玩那些项目,这次她坚持自己来。

    贺幼霆在下面等他们,接到了沙瑞的电话。

    沙瑞:“贺总,我刚查过了,汤怀礼离婚后就回了首都,起初想创业,但他手里全是贺氏的资源,那些公司听他要自立门户,纷纷翻脸不认人,不愿跟他合作,摆明之前是冲着贺氏的面子才跟他交好。”

    “他创业失败,手头的钱赔的七七八八,他那个女朋友早跟别人跑了,他现在在一家公司做销售经理,每天点头哈腰伺候领导,混的很惨。”

    贺幼霆有一会没话,沙瑞试探着:“贺总?”

    “知道了,你辛苦了。”

    挂了电话,贺幼霆心里并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多年兄弟,如果他当初没有走那条路,他们现在依然是兄弟。

    但这世上没如果,你做了什么,生活便会回馈你什么,任何后果都得老老实实承受。

    郁星禾和峰峰一路跑过来,峰峰玩的开心,接过贺幼霆手中的水瓶喝水。

    贺幼霆帮郁星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时间差不多了。”

    郁星禾本来还在笑,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变了。

    知道她舍不得,贺幼霆搂搂她肩膀,哄着,“别这样,西安而已,我们以后可以去看他,很方便的,我答应你,你想去的时候,我就陪你去。”

    郁星禾失落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但还是难受,她蹲下身子,把峰峰抱在怀里,“峰峰,你以后要乖,要听话,我会去看你的,嗯?”

    她松开峰峰,看着他,峰峰重重点头。

    郁星禾握着他的肩膀,“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峰峰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依旧没有开口。

    郁星禾有些遗憾,却还是撑起一抹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再什么。

    因为时间紧张,他们约在机场,贺思龄也带着米过去了。

    两个朋友话别。

    米眨着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

    峰峰摇摇头。

    米:“妈妈,你叫林池。”

    点头。

    “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峰峰吗?”

    点头点头。

    峰峰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米。

    米开一看,是用水彩笔画的一条漂亮的裙子。

    米:“你要送我花裙子呀。”

    峰峰点头。

    米:“真好看。”

    时间已经到了,峰峰最后跟大家道别,贺幼霆对峰峰爸爸:“他永远是贺家的一份子,如果以后你们遇到什么麻烦,记得来找我,我一定帮忙。”

    峰峰父母再次感谢。

    这些天,他们已经不知道过多少次谢谢,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

    郁星禾抱着峰峰久久没有放手,直到时间已经很紧张,贺幼霆才握着她肩膀轻声,“好了。”

    她松开峰峰,看着峰峰一步三回头走向自己的父母。

    安检口人不多,一行三人递了机票身份证进入通道,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郁星禾心里难受,贺幼霆抱着她,轻拍她的背。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清脆的男孩声音响起来:“姐姐!”

    郁星禾浑身一僵。

    所有人全部看向安检口。

    峰峰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来,站在通道另一侧,声音清晰回荡在候机室:“姐姐!姐姐!”

    峰峰父母在他身后抹眼泪。

    他一遍遍叫着“姐姐”。

    郁星禾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连贺幼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郁星禾稳住情绪,拼命跟他招手。

    峰峰喊:“姐姐!再见!”

    ……

    这个晚上,郁星禾一直睡不着觉。

    贺幼霆知道她心里难受,什么都没,只默默搂着她。

    郁星禾转了个身,缩进他怀里,没一会他的胸口就湿了一块。

    贺幼霆揉揉她脑袋,“好了,我都答应你了,以后会带你去见他,别难过了,嗯?”

    他的拇指揉着她肩膀,“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可以生一个啊。”

    郁星禾闷在他怀里,话声音也闷闷的,“贺幼霆。”

    “嗯。”

    “其实我一直很怕。”

    他心口微动,“怕什么?”

    郁星禾轻声:“怕,怕像母亲一样,怕遇到父亲那样的人,怕我以后的孩子,走我走过的路。”

    贺幼霆听的心疼,他使劲儿搂住她,轻拍她的背,“她是她,你是你,你不会的,你遇到我,我不会跟你吵架,不会让你伤心,我让你欺负我,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米一样聪明可爱,至于你的亲生父亲——”

    “他在这个地球上的某一个角落,也许过得很好,可能比我们还要好呢,上一辈人的恩怨,我们没有经历过,不清楚,不了解,也不便评价,但我想,你妈妈当初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是个好人,毕竟世界上的事谁得准呢,缘分不够,可能就散了。”

    “那我们呢?”

    贺幼霆笑,“我们缘分满满的,都要漾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分别十几年又遇到?你当初怎么不去别的幼儿园,偏偏去了米那一家?”

    郁星禾心里好受多了,她搂住他的腰,脑袋蹭了蹭他胸口,“你真好。”

    贺幼霆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了头看她,“我这么好,有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郁星禾看着他,没有话。

    贺幼霆:“这几个月,我都没有抽烟了。”

    她嘴角含笑:“真的?”

    “嗯。”

    郁星禾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脖子,眼神润的能掐出水来,“那要看你厉不厉害了。”

    他手上已经开始动作,“我厉不厉害,你不知道?”

    她表情难忍,哼了一声,咬着牙,“不知道。”

    贺幼霆用力将被子一掀,整个人滑下去,被子里传出他闷闷的声音,“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

    十月初,郁父回国。

    贺幼霆本来想将他安排在自己另一处房产住下,但郁父他住在郁星禾之前租住的房子就可以,也看看这一年多她生活过的地方,贺幼霆也就随他去了。

    双方家长见面,气氛轻松融洽,聊的很好。

    只是对于他们定下的婚期,贺幼霆非常不满。

    贺季常一辈子做生意,十分讲究黄道吉日,偏偏郁父也是个崇尚中国老理儿的人,两人一拍即合,一同翻看黄历。

    贺幼霆在一旁坐着,不耐烦得很,这事儿对他来太简单,两个人证件齐了,随便找一天登记都行,每个黄道吉日都有那么多结婚的,也不见得个个都幸福美满。

    人是对的,哪天都是黄道吉日。

    最终他们定下两个日子,元旦领证,五月初五婚宴。

    贺幼霆刚要话,就被郁星禾拽了回去,她笑着,“我们都行,听你们的。”

    贺幼霆知道她那点心思,最近她比他还要忙,一直在做调研,跑证件,看门脸房,巴不得婚期晚一点。

    她之前要开一家幼儿园,现在已经提上日程,又拉了个合伙人。

    开幼儿园需要不少资金,靠她自己肯定不够,她又不想让贺幼霆搀和,所以贺思龄光荣入伙。

    贺思龄那边顾着翻译工作室,这边每天跟郁星禾研究教学方案,招生招聘,越来越向事业型女强人靠拢。

    贺幼霆瞥了郁星禾一眼,身子往后一靠,淡淡地,“行吧,你们定,不过我可事先好,我们已经准备要孩子,万一到明年五月,她大着个肚子,穿婚纱可不太好看。”

    这话一出,屋里几个人都愣了。

    郁星禾忍着笑,这招太狠了,直击要害。

    果然,郁父先沉不住气,凑过去商量:“老先生,婚期方面我看可以这样……”

    犹如了胜仗的贺幼霆冲郁星禾挑了挑眉。

    郁星禾拿他没辙,这个人,总是能想尽一切办法达到目的。

    婚期如愿提前,这样准备时间就已经很少了,郁星禾花在筹备幼儿园上的时间慢慢变少,这个重担就自然而然转移给了大股东贺思龄。

    这一晚,米在贺宅那边住,贺思龄在家查资料,接到了秦浩的电话。

    他他就在楼下,有话对她。

    贺思龄挂了电话,愣了一会,然后起身下楼。

    她走到外面,看到秦浩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脚边是一个大旅行背包。

    不知从何时起,从前那个每天嘻嘻哈哈的男孩变得习惯性皱眉,总是一脸忧伤。

    路灯昏黄,几只飞蛾扑向灯罩。

    贺思龄走过去,看了一眼他脚下的旅行包,“要出门么。”

    他看着她,“嗯。”

    “去哪?”

    “西藏,有个采访任务。”

    “怎么这么突然,没有听你过。”

    秦浩:“本来不是我去,同事临时有事,换我了。”他看了眼时间,“一会的火车。”

    “不是飞机吗?”

    “时间太紧,没订到。”

    “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贺思龄开口,“要去多久。”

    秦浩:“半年。”

    贺思龄很快抬起头,眼神透出一丝不明的情绪,“这么久?”

    秦浩盯着她,试图捕捉她眼里流露出的信息,“嗯,一个系列专访。”

    贺思龄没有再话。

    两人继续沉默。

    过了会,秦浩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看着贺思龄,“我来找你,是想临走之前再看你一眼,还有——”

    “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我们……真的不行吗?”

    他眼神热烈,心翼翼,“如果那边的事顺利,台里可能要在那里长期设置一个采访组做专题,我可能一两年都回不来了。”

    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她面前低了头,“思龄姐,不,思龄,我以后都叫你思龄,我再也不叫你姐了。”

    “如果你愿意,我会把米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我会一辈子爱你,不让你再受委屈,不让你哭,思龄,”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给我一次机会,行么?”

    贺思龄已经流泪,她沉默一会,稳住情绪,终于开口:“秦浩——”

    “思龄。”

    一个声音将她断。

    她看向秦浩身后,汤怀礼站在几步外。

    秦浩的手慢慢从她肩上滑下。

    汤怀礼走到她身边,“思龄。”

    贺思龄扭头将自己的眼泪擦掉,然后转回来,声音没有起伏,“你来干什么,米已经睡了。”

    汤怀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回来了。”

    “这里有我们太多回忆,可能潜意识里,我还把这儿当成家吧。”

    他看了眼秦浩,对贺思龄:“思龄,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秦浩攥紧拳头,就要过去揍他,贺思龄忽然:“秦浩,你先走吧。”

    秦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贺思龄!”

    贺思龄皱着眉,快哭出来,“你先走啊。”

    秦浩死死盯着她,过了一会,他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脸上全是失望,他一把捞起地上的背包,走的头也不回。

    直到路的转角,他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过去,汤怀礼伸手将贺思龄拉进怀里,她没有挣扎。

    秦浩渐渐红了眼眶,觉得自己真的可笑。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那个男人的一句好话。

    这个漫长的初恋,大概真的要结束了。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贺思龄被汤怀礼抱着,脑子里全是他刚刚的话。

    后悔了。

    复合吧。

    原谅我。

    对不起。

    她没有一丝感动,只觉得恶心。

    她用无比冰冷的声音对他:“放开我。”

    两人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话,但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恶心。

    汤怀礼没有马上松手,她又了句:“我让你放手。”她浑身难受,一把将他推开。

    她冰冷刺骨的声音让汤怀礼特别陌生,他退开一步,看着她的眼睛,“思龄,你怎么了?”

    贺思龄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我答应跟你谈谈,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感情,我是想跟你清楚,你是米的爸爸,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我不会阻碍你们父女见面,如果以后你想见米,随时可以找我,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汤怀礼急了,“思龄——”

    “我已经不爱你了。”

    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贺思龄似乎全身都通畅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舒了口气,笑了下,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汤怀礼,我已经不爱你了。”

    “从今以后,你的人,你的事,你是好是坏,是飞黄腾达还是露宿街头,都跟我没关系了。”

    路灯依旧昏黄。

    飞蛾扑火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贺思龄没有再给他机会什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跑到区门口,秦浩已经不在那里。

    她一路开车追去车站,已经快到发车时间。

    她给秦浩过电话,他没有接。

    她将车开的很快,几次差点追尾,等跑进候车室,那趟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贺思龄四处寻找他的影子。

    终于在队尾看到他。

    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子,扎着马尾,一脸青春模样,秦浩脸色不好,那女孩一直在跟他讲话,他偶尔答一句。

    贺思龄停住脚步。

    看着他跟随人群慢慢靠近检票口。

    她知道那女孩只是他的同事,但她混沌了一晚的情绪此时忽然清醒许多。

    是啊,秦浩这么好的男人,就应该跟那样年轻朝气又有活力的女孩在一起,他值得更好的。

    她脚步沉重,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而那声“秦浩”,终究没有喊出口。

    直到他消失在检票口,列车启动。

    她还站在原地。

    来来往往的旅客从这里出发,启程到另一个地方,或者从其他地方,聚集在这里。

    人生的路很长,没有谁和谁能够保证永远一起走。

    但有些人,就是能抓住一切机会留住能“一起走”的那个人。

    二十八岁的贺思龄,还是不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