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邬思存
邬思存特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爹娘亲生的孩子。
第一次听娘跟他自己身世的时候,他还只会咬着指头,用简单的被推倒后保持后栽葱的姿势陷害他爹。
“娘,为什么我是从外头捡回来的呢?”等稍微大一点,话能全的时候,邬思存就迫不及待的问李思敏。
“因为你娘我生不了孩子,老天爷是我亲爹,不忍心让我孤独终老,就把你送给我啦!”李思敏挑着眉头笑得特别开心,所以邬思存也跟着开心起来,原来他是个礼物啊!
只有邬有道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浑身散发着酸腐气息:“就是没有这兔崽子,娘子你也不会孤独终老吧?你把为夫放在哪儿了呢?”
“爹!床底下!”邬思存咬着厨房专门给他做的芙蓉糕,特别流利的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邬思存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大叔,听了自家儿子的话,差点儿没咬着绢哭出来,之所以没哭出来,是因为他没有绢,他娘子就从来不用那玩意儿。
等到再大点儿的时候,也就是五岁生辰过后,他娘把他爹和他都叫到了面前来。
“思存啊,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今天娘得跟你实话。”李思敏语重心长的样子,让邬有道有些迷糊。
“娘子为何把为夫从书房喊过来?还有什么是为夫不知道的吗?”邬有道自觉自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很是摸不着头脑。
邬思存虽然不知道他娘要啥,但用直觉想了想,还是怜悯的看了他爹一眼。
邬有道发誓,若不是出于几十年下来,他谋士的尊严,他一定要跟这子决斗!
“思存你出身不简单。”李思敏没有理会两个人乌眼鸡一样幼稚的争斗,摸着下巴道。
“再不简单也被人扔出来了,啧啧啧”邬有道立马找回了场子,邬思存恶狠狠的瞪着他,很想试试不孝都有多少种途径。
“他是被廉郡王府扔出来的。”李思敏轻笑了一声,对着邬有道眨了眨眼睛。
“听见没有?你是被廉郡王王王府扔出来的??”邬有道得意洋洋的对着自家儿子,话没完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是八爷府的大阿哥?”邬有道只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儿松,眼前有点发黑。
“嗯,思存,你可是将来的亲王呢,只是你是庶出,被你嫡额娘看不顺眼,让人给扔出来了。”李思敏不管抖得如风中落叶的邬有道,对着邬思存道。
“什么是庶出?”邬思存若有所思地问。
“就是妾生的,咱们府里没这玩意儿,但你该听你的伙伴们过才是。”李思敏似笑非笑的扫了眼邬有道,温和解释道。
“就是娘养的?”邬思存想起伙伴们平日里的话,脱口而出。
“这么,也没错,但理论上都是嫡母养的。”儿子你要对自己这么狠吗?李思敏虽然比较大大咧咧,可心思还是极为细腻的,怕邬思存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后会忧郁。
可邬思存忧不忧郁还不知道,邬有道已经开始忧郁起来:“这这也瞒不了一辈子呀?若是廉郡王将来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呢?”
“不行,我得赶紧给万岁爷上密折,把这事儿提前先一下,咱们也是好心来着。”邬有道着就赶紧站起来准备去书房。
“坐下。”李思敏一声令下,邬有道条件反射般马上坐了下来。
“怕什么,我后台可比廉郡王后台大多了,孩子又不是咱们偷的,谁养大的归谁。”李思敏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有种独特的狠劲儿,让邬有道看着既着迷,又浑身起鸡皮疙瘩。
“当然,若是思存你想要回去做个王爷,那就另当别论了。”转过头冲着邬思存,李思敏神色立马温柔起来,眼神也极为柔和,“娘尊重你的决定。”
邬思存这会儿跟邬有道的感觉难得同步,他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的人儿坐的比邬有道还端正:“一日为母,终生为母,我不认别人,我只有一个娘,就是您。”
“嗯若是将来有什么好处,只要不会崩到牙,该接着也别瞎大方。”李思敏满意的点点头,“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将来有一天,肯定会有人找到你面前去,为娘的可不想做了好事儿,还叫别人推翻了船。”
“娘,我不是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吗?”邬思存并不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难过,可他娘话的语气让他有点儿难过,这好像跟救了个猫狗似的。
“废话,要不是礼物,我会对你那么好吗?可这收礼物的方式也各有不同,像你爹似的,看见送礼的就跑,那就是等着喝西北风的。”李思敏教育自家儿子的同时,还不忘踩老古板一脚。
“你得收了礼物,还得让人觉得你为人正直,绝不会与那等子宵之辈同流合污,这才是收礼物的最高境界,学着点儿吧,指望你爹是指望不上了。”李思敏完,邬思存特别理解的迅速点了点头。
邬有道也顾不上因为邬思存的身世害怕了,整个人又开始散发出幽幽的酸腐气息来。
在李思敏的教育下,邬思存是将不动声色和腹黑学了彻底的,他总是想着将来若是见到那个生而不养的混咳咳王爷,一定不能吃亏,最好是让对方吃点儿亏才行。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将来,会那么近。
他从就不喜欢水,盖因为他爹带着他洗澡的时候,曾经把他倒栽葱淹在了水桶里头,据他出来后,哭得惊天动地。
如何个惊天动地法呢?他爹一个月没能进正院儿的那种。
话因为他不喜欢水,所以一直推拒四阿哥拉着他往水边去,没想到四阿哥一个没拉住他,他发誓在他就要后栽葱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至少三个整治四阿哥的方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被一个瘦削却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没等他回头,从宫人们和四阿哥的称呼里,他就知道了接住他的人的身份——他的亲生父亲。
在站稳,低头转身的瞬间,他就飞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所以在廉郡王问他的时候,他非常肯定自己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漏出来,具体表现为廉郡王像一条争地盘争输了的孤狼,背影远远的都还能看得出寂寥。
这话晚上回到他们在京城的府邸,他就非常生动的跟他娘形容了出来。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他肯定要跟皇后和皇上把你要回去了。”李思敏慵懒的靠在软塌上,吃着从宫里带回来的贡橘,懒洋洋地问。
“我觉得不会,听您过,廉郡王福晋容不下我,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非要要我回去,跟廉郡王福晋闹掰,两个人住在一个府里老死不相往来。可据您所,廉郡王福晋把府里唯一的阿哥扔掉,都没有得到任何惩罚,我觉得廉郡王不可能会跟他福晋决裂。”才六岁的邬思存已经初步显露出了他的聪慧。
因为集合了李思敏的胆大心细和邬有道的老谋深算,他有时候冷静的都不像一个孩子。
所以在知道廉郡王府着火以后,他也不过是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没有其他感觉。
“儿砸,你在别人那里是草,可在你爹和我这儿是宝,所以永远都别因为别人什么做什么而难过,用心去看爱你的人是怎么做的,不爱你的人,理他做球?”在回西北的路上,他娘盯着外头出神了好久,转过头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真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
邬思存没有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非常幸福的窝在了自家娘亲的怀里。
包括邬有道在内,都担心他因为自己的身世心里有芥蒂,他们都或聪明或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安全感,不想让他难过。
可他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他特别开心能够成为李思敏和邬有道的孩子,那些名声和地位也许他不能理解。可对他来,自私的讲,能成为别人的全世界,和成为别人世界里的一颗尘埃,他当然要选择前者,更不会为了后者有一丝遗憾。
他没跟李思敏和邬有道,是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大人总容易想太多,即便他了大人也觉得他在撒谎,所以套用一句大人的话,让岁月见证一切就好了。
岁月也确实见证了他的幸福和快乐,时而像猫时而又像狮子的娘亲,永远像只兔子偶尔像只乌龟的爹,让他所有关于家的回忆都是开心又有趣的。
他们彻底搬回京城是在他十二岁那年,那时候的邬思存已经是清秀又俊朗的帅哥一枚,托了廉郡王府毛氏的福,他长得确实特别好看,好看到才十二岁就已经有侍女看着他脸红发呆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对男女之事没什么感觉,李思敏暗地里跟他和他爹分析,这也许是他亲爹造成的影响。
邬有道非常赞同自家夫人的意见,邬思存内心暗笑,面上却也赞同,反正只要是错误肯定是别人的锅,他爹娘绝对没有不好的地方。
廉郡王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楼里听四阿哥吐槽他妹妹有多霸道,当然这种名为吐槽,实为炫耀的行为,邬思存都懒得他,只是懒懒靠在窗户边儿上,成了不少少男少女眼中的风景。
“是阿玛不好,可这辈子我已经选择了一个,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到底你是无辜的,我对你不起。”廉郡王这话得特别真诚,邬思存能够感觉的出来,所以他回答的也特别真诚。
“你确实做错了,可是我也得感谢你,一谢你给了我生命,二谢你允了让我被丢出去。”邬思存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上了幸福的笑容,“我不是气话,若是你重视我,护着我,那我不可避免的就要生活在充满压抑和争斗,甚至是被你福晋永远敌视的日子里,成为一个满怀怨恨的皇家子弟。”
“可被我现在的爹娘捡了回去,我才能够这么快乐,能够平静的面对你,甚至感恩,所以我原谅你了,别让遗憾和后悔造成你和你爱的人都不快乐。既然已经选择了,起码为了对得起我,你们也得快活些过活。”邬思存这话完,廉郡王突然捂住了自己眼睛,好半天才抹了把脸,对着他笑了出来。
“多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人给我传话,若是无事,我再不会打扰你。”廉郡王这话的时候,将才十三岁的他当成成年人一样沟通,并且再没提过阿玛这两个字眼。
邬思存笑着送走了廉郡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邬思存想着,也许他的聪慧也有这个男人的功劳,世人都八贤王聪慧过人,世人诚不欺他。
邬有道致仕后,就带着李思敏扔下他跑了,是要去遍览大清的大好河山。
“你若是有了意中人,就给我们传信儿,你知道怎么能够找到我们。”李思敏走前如此道。
邬思存点了点头,李思敏底下的情报人员遍布大清,早就交到了他里,所以才二十出头的他已经成为了新皇中一柄看似名不见经传,实则锋利至极的利刃。
因为总能听到些京城里又因为邬公司美貌无双,引发京城贵女争斗不休的传闻,邬有道还总担忧着怕是他们游览不了多少地方,就得因为儿子大婚得回京城。
可是跟李思敏唠叨了那么多回,从来也没接到过自家儿子的传讯,每回情报得到的都是他的问好和日常,再无其他。
直到邬有道和李思敏老老实实回到京城,又过了三年,在邬思存三十五岁这年,才遇到了一个特别闹腾又样貌不限,家世也一般的姑娘,老老实实被对方牵着鼻子成了婚。
“你看,都是你带的好头,你自个儿成婚晚,带的儿子成婚也晚!”李思敏年纪也不了,可这阻碍不了好都是她教的,坏都是别人锅的幼稚。
“我那不是得等着遇到你嘛!不然不成婚也没什么!”邬有道这几年下来越发仙风道骨,没了邬思存挡在他跟李思敏中间,他话都带着点儿仙气儿。
李思敏听他飘渺欲仙的完,见他一大把年纪了,脸色正经,耳根子却红得跟伙子似的,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走吧,他们也该到了。”李思敏比邬有道年纪一些,身子骨也更好点儿,她也不避讳下人们,直接揽着邬有道的胳膊就慢慢走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炮竹已经在门外炸开,空气中那鲜明的炮竹味道,仿若这天底下最俗气的烟火气息,带着些刺鼻,却让人心含欢喜。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又存错了时间,今天的昨天点就发出去了,爬起来又吭哧码了半天,蠢作者好可怜抱抱
明天最后一个番外,四爷变成上辈子的松格里。
还是点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