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尽办法去打压任何人。对她来说，只要是，不合适的人出现就是不对的，她现在有怎么样的手段都不夸张。我只是在等，等她出手的时候。”

    “你一直在苏家生活，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似乎，很少可以在京都听到你的消息，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你是庶女的原因，可是另一方面你也似乎很少出现在人前。”

    “现在想想，她确实是一直有意在打压你们。只是她恐怕自己都想不到，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这一次她果然是没有什么路可以走了。”

    “你一直很希望，她可以说出当年的真相吗？可我，总是觉得，以她那样的性格不太会说出当年的真相。再说，你父亲当时死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恐怕就是不要让你再去追查。”

    “其实，我不希望你再去记得之前的事情。现在，你每天，要处理国家的朝事已经是很累了，又何必还要纠结着曾经的往事念念不忘。或者我想要这么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还在……”

    “你是不是，还在记挂着当年的那一件往事？其实我有时候很奇怪，当年皇后还活着，你因为阿寿的原因，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询问。我可以体谅你当时的心情。”

    “阿寿，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你身边长大。你身世被揭穿的那一刻之前，你始终当他是亲弟弟，所以你后来对待皇后的态度才会是这样。只是没有想到皇后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齐旭一直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直到提起这件事情才变了脸色：“不错，我一直想要知道当年我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

    “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忍受着什么样的苦楚，以一个太妃的身份幽居在这个皇宫中。她当年有多么的不得已，才……”

    “可是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明白吗？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想着以前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的心中永远都记挂着这样一件事。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你父亲临死之前，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想你再去执着于上一辈的恩怨。你心中未必不明白他的打算，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坚持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父亲？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恐怕，父亲根本就不会告诉你真相。你就是知道的很清楚，所以才想要通过苏家来知道所有的真相。”

    “那你不想我知道吗？我是她的亲生儿子，难道到了现在这一步，我还可以当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吗？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死她！”

    “她是前朝妃子的时候，她的丈夫把她当做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东西！当她有自己想要爱的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从始至终没有给过她任何依靠，甚至连儿子都留不住。”

    “她的娘家，从来没有人记得过她。她的两个丈夫，一个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还可以安享晚年，另一个又堂堂正正登上了皇帝的位置。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她？”

    “只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我才是和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把这件事情埋葬在二十多年前就没有关系了。可难道没有人关心过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埋葬在二十多年前，我想要为她平反，至少为她的名分争取一下。她是我的母亲，难道我可以让另一个女人享受着太后的名分和香火吗？”

    “苏杨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再逼她一步，她就一定会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我可以知道当年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处置任何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么多日子，我其实心里很清楚你为什么要收拾苏语溪。我根本就不在意你是不是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这么执着。”

    “所有的事情，在你父亲的那一辈就已经要结束了。不管当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又或者在那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吗？”

    “你父亲，在临死前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因为他不想你再去纠结以前的往事。那些事情，不管是对是错，都是当年的。和你现在没有关系，和当下，没有关系。”

    “你放不下的是你心中的执念，因为你觉得你一直很愧疚你母亲。你觉得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尽过过人子的孝道和义务。我们和你不同，感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我也和你一样没有母亲！我的母亲，以和这个世道的所有女人一样充满着悲情。珍太妃不管怎么样，心里，到底很在乎你父亲，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没有相濡以沫，也一定是倾心相爱的。”

    “可是我母亲不是这样的。当然，我母亲只是一个妾室，这一点和别人也不一样。但是她不喜欢苏瑾白却是真的，从我稍稍懂事开始，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期盼的样子。”

    “早些年的时候，她这样的表情反而是能够活命的资本。苏杨氏也因为这一点非常放心她，所以一度在苏家的后院只有她活的最好。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

    “后面的几年岁月中，她越来越看不惯我母亲在后院舒舒服服的活着。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人在床头活活勒死的，那个时候我被人捂着嘴巴，就在一旁看着。”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一个人失去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也非常了解你现在的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在你看来你只是想给自己的母亲报仇，要一个公道而已。”

    “那个时候我也非常想要公道，因为在我看来，是这个表面上一直和蔼可亲的嫡母亲手勒死了我自己的母亲。我还专门找一个机会，碰到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你知道最后的最后，我得到的结局是什么吗？从那一年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我自己的父亲一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成了一个孤儿。苏家不过就是牢笼。”

    “你至少还有一个父亲，他是真心真意的愿意护着你，陪着你，伴着你。他教你读书，教你写字，教你文韬武略，教你国家大事。在这一点上，他做的，比很多父亲都称职。”

    “你过年的时候，有一大堆的人围着你，喊你叫太子殿下，你还可以和自己的父亲一起过一个年。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就连我院子里的丫头都没有赏钱。”

    “我要你放弃，不是要你忘记自己的母亲。我要你放弃，是因为，我想要你记住你父亲为你做的一切。我不希望在他死后，你违逆他的意思，因为，我觉得你母亲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她想要找人给她报仇，或者是想要留下一些什么，她根本就不用等到你长大你知道吗？她可以找到无数的人做这件事情，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从你一出生她就把你带离皇宫，她一定是希望你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好长大，而不是背负着一些所谓的仇恨走下去。人人都觉得她过的不好，可我不这么想。”

    苏语然拉住他：“一个人过的幸不幸福，心里有没有什么遗憾。其实，并不取决于，她在这一生当中住的是不是大房子，穿的是不是绫罗绸缎。而是在于，她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珍太妃前半生，没有得到除母亲之外的疼爱。我想她一开始嫁给前朝皇帝的时候，是真心想要把那位皇帝当做自己一生的依靠的。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位皇帝不爱她。”

    “尽管，这当中出了很多让人意外的事情，可是最后她也得到了自己所爱之人。我不是为那些恶人所做的事情辩解或者平反，但是我心中很清楚，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齐旭，我们尊敬一个人，或者去爱一个人，不是以自己的角度出发的。我们是要真正的懂得她到底需要些什么，因为那样才是爱，而不是你觉得她想要什么。”

    苏家，正院

    “你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我还以为，至少在你女儿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你是不会动手的。可是现在想来，我的确是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个人。”

    “你现在明白，也未必是对你没有好处的。不过你要清楚柳依，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既然你什么都没有价值了，你觉得你背后的人还会留着你吗？”

    柳依穿着自己平生最好的衣服，抱着孩子就这么站着：“他们会不会留着我还轮不到你开口，但是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留着我的。不过我本来也就没有想过能够活多久。”

    “苏杨氏，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安排人手去对付那个，你这些日子一直想要对付的人了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后你失败了怎么办？难道你那个女儿还能保得住你吗？”

    “哈哈哈，苏杨氏，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连我这样一个人都会觉得你很可怜你知道吗？这么久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皇宫中发生什么吗？你也不知道你的女儿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苏语然可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么多事情？难道你真的以为她是过于聪明，毫无破绽吗？”

    苏杨氏的手抖了抖，她强压住心头的颤意：“死到临头，你还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倒也一点都不在意。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手上还有一个什么，你难道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在乎了吗？”

    “儿子？”柳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言辞之间满是嘲讽，“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你，还是觉得你简直是蠢得无可挑剔。你觉得现在苏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会把自己的儿子……”

    “安安份份的，等着你来处死他吗？我的孩子早就离开苏家了，这个孩子是你们杨家的孩子！你刚刚可是还亲口吩咐人灌了他一碗药了，只是不知道他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了！”

    苏杨氏猛地挥掉她手旁边的所有东西：“你不用在这里骗我，你怎么可能拿到我们杨家的孩子？况且我们杨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猛然住口。

    “你想起来了？如果你没有想起来，我倒还得花点心思让你知道。不过现在既然你想起来了，那我也就不用花费这样大的心思告诉你了。你既然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想来就知道……”

    苏杨氏一口血直接喷出来，再次开口已经气喘吁吁：“不可能的，你是怎么可能拿到这个孩子，你甚至连苏家都没有出去过。现在苏家戒备这么森严，怎么可能……”

    “谁说我要亲自出去，或者是我派人出去？背后自然会有人来帮我，毕竟，很多人是想要你死，而不是我死。你大概是忘记了，当年你做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是要遭报应的。”

    “现在报应不就来了吗？以后你和你身后的娘家，一辈子都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和痛苦。当年你夺走别人的孩子的时候，当年你背叛自己朋友的时候，你有想到过今天吗？”

    苏杨氏抖着嘴唇：“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谁说的！”